東南水師剿滅了北方海匪之後不久,三皇子終於搬去了東宮。


    入主東宮,意味著三皇子距離儲君之位,隻差一個儀式的距離。朝野上下,也都據此認定三皇子便是皇帝心目中的儲君人選,不會再有其他更改。


    三皇子一黨懸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三皇子卻不怎麽高興得起來——他不喜歡變化。搬去東宮,對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變化。


    三皇子周德瑜從小就有擇席的毛病,哪怕是換一個房間,換一張床,他都要花上很久去適應,會可憐巴巴地縮在床上,睜著眼直到半夜,直到疲累壓過了這等改變帶來的恐懼,他才能昏昏地睡去。


    這次搬到東宮,越發如此,一應事務都與在王府不同。但也多虧他監國事務繁忙,宵衣旰食,每日能著枕頭的時辰極少,勉強讓他熬過了最初的這段日子。


    但是細想來,如今生活小節之中,處處都是變化。


    身邊腳步聲細碎,三皇子抬起頭,隻見是天色漸暗,東宮的小太監送了照明用的燭台進來。他麵前是一柄白銅枝形燭台,燭台上五枚雪白晶瑩的無煙蠟燭,尚未點燃。


    那小太監將白銅燭台頓在入門處的一座窄暗上,然後從袖口中摸出什麽。三皇子聽見輕輕的“擦”的一聲,便知那小太監在用火柴點燭。


    應該全京城都用上火柴了——三皇子想。


    這物件雖小,傳播起來卻快得很。畢竟太方便了,輕輕一擦就能生火,與以前用火刀火石火鐮那些,不可同日而語。價錢又便宜,十文錢一盒,節省著用可以用好久。


    那名小太監一一點了蠟燭,趕緊將火柴收了起來。三皇子隻瞥了一眼,便見那隻火柴盒是素色,應當是特供東宮的。


    聽說外頭百姓購買的火柴,那火柴盒上還貼著花花綠綠的畫片,據說還是成套的。這畫片竟也成了吸引百姓購買的原因之一,不少孩子成天纏著大人,求將那畫片揭下來收藏。


    甚至不止孩子,不少大人也在收集這東西,樂此不疲。東門夜市就有人專門交換這些,甚至還有人高價收購的。


    小太監將燭台捧起,托至三皇子的桌案跟前,放在案上。三皇子案上登時大放光明,甚至讓他覺得亮得有些刺眼。


    “挑去兩枚,以後隻點三枚就夠了。”三皇子吩咐。


    “是!”小太監趕忙拿起一柄小銀剪,剪去兩枚燭芯。那光線登時柔和,三皇子頓時也覺漸漸靜下心來。


    前一陣子東宮采買,說是買了北方新製的石蠟無煙燭,那價格隻有原先王府用燭的一半,便宜到難以置信。待到用起來,才發現又亮又好,沒有什麽煙氣。實在是不知道這石蠟是打哪裏采來的,竟如此便宜。有人說這白色石蠟是從猛火油中提煉而來的,可是卻沒有人信。


    但三皇子連這種看起來挺不錯的,“正向”的改變,也不大喜歡。


    他總是隱隱約約覺得這些變化會引起世道的變化——有了方便的火柴,那麽人人都不再用火刀火石了,火刀火石不就成了被棄置無用之物?


    有了便宜又明亮的蠟燭,那麽人人都不用油燈了,專門零估燈油的那些小商小販,豈不是便沒了生計?


    最近聽說連東宮都改了後廚的爐灶——有了容易點火又容易清理的蜂窩煤,往後再也沒有人砍柴燒火了,樵夫都用不著了,深山裏那些專燒木炭的炭工又如何尋活路?


    北方的商品一批一批地運進中原,中原地方的百姓歡歡喜喜地用上,然後漸漸地丟掉自己本來的營生?


    都是榮國府,都是榮國府啊!——三皇子擱下筆,歎了一口氣。


    改建使用蜂窩煤的爐灶是從榮國府最先開始的,緊接著便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說好用。家家戶戶改爐灶,仿佛是京裏的風潮。


    最後連東宮都拗不過,不改不用蜂窩煤,仿佛東宮便成了老土?


    為啥這些變化都發生得如此之快,讓他感覺到措手不及?


    三皇子重又提筆,繼續理事,努力將榮國府的事拋到一邊:即便榮國府再讓他不高興,他也不能動榮國府一根毫毛。


    前一陣子太子遇刺的事,他耗盡心力,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因此還得了不好的名聲,京裏有人傳說太子遇刺與他有關。


    如今就因為這點流言,剩下的幾個兄弟他都得好生擔待著,兄弟的家人也是一樣。


    榮國府就是沾了這點光,如今那府在京裏無論做什麽,三皇子都不好擅動。一旦動了,怕便會有人說他苛待手足兄弟。


    也罷,榮國府,不動就不動吧,也不怕他們翻了天去。


    三皇子審視著麵前的文書,心裏又生出一點得意來:他和朝臣們議定了,下令航運各口岸,無論是海港還是內河,全部開始征收上岸稅。


    上岸稅就和當初路稅一樣,隻要上岸/過境,就收上一成。


    太子殿下當年好不容易削減了的路稅,到了他手裏,改頭換麵,重新推出,立即又成了他治下的一項“新政”。


    至於哪些種類的貨品要收稅,這權力全都在三皇子手裏。現在他眼前要勾的,就是哪些商品可以免除這“上岸稅”。


    三皇子手邊還有一張單子,上頭全是與他母族有關之人求情求到他跟前來時報上的:茶葉、絲綢、瓷器……每一項都是利潤豐厚的產業。


    三皇子照著這張單子一項一項地勾,心裏暗想:其實人無所謂改不改變,一切都是為了利益。像他當年,力阻太子削減路稅,現在又主張新增上岸稅——不過就是利字當頭,怎麽有利怎麽來。


    另外權力還是要抓在自己手裏。


    他沒搬入東宮之前,和搬入東宮之後,這般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對照之鮮明,是他以往一輩子都沒有體會過的。


    但現在他還不打算與這些嘴臉這些人一個個地清算,他還是打算乖乖地,聽話地,為這些人好好打算。畢竟這些賬他都一筆一筆地記著,等到自己登基,就是這些人向他還債的時候了。


    *


    三皇子頒新政的時候,朝中倒沒人說什麽。畢竟現在海運日漸頻繁,港口每年吞吐的貨物也越來越多。以前沒有上岸稅,這是一個漏洞。新政就是將漏洞填補起來。


    但那張“豁免”清單一旦流出來,朝野輿論頓時大嘩。


    “周德瑜,沒有見過你這樣與民爭利的。”太子太傅夏省身說話一向不客氣,“利潤豐厚的豪奢之物不征上岸稅,反倒對那些針頭線腦征收?如此一來,京城百姓豈不是又多受一層盤剝?”


    三皇子表情淡淡的。他現在已經是東宮之主了,手下的幕僚也換過一批,甚至還招了不少太子當年的舊人回來。遇上這種情形,已經不用他開口了,自然有人能夠反駁:


    “太傅大人說的是那些南下的石蠟、火柴與煤球之物吧?太傅可知,這些物件比京中原來同等貨物便宜了一半之多,且利潤還能支持,想必北地生產此物的成本低廉。”


    “再說了,增加一成的稅,貨物進入京中價格自然也會升一成。即便如此,也還是比以前的蠟燭柴火之類便宜,如何能叫盤剝百姓?這分明是百姓與國家共同得利。老大人此言差矣。”


    東宮的幕僚巧舌如簧,辯論一流。


    三皇子也因此暗暗得意。


    誰知隔天京城外離宮傳出了消息,說是皇帝陛下開口開導夏太傅,讓太傅大人別太過傷心,說三皇子“他就是個憨憨,別跟他一般見識”。


    三皇子這個“憨憨”嚇得趕緊將“豁免”清單改了過來,所有貨品,一視同仁,上岸稅統一改為一成。這下總算公平了,朝野之間的爭議登時小了好些。


    旁人倒是都不知道三皇子給偷偷留了個後手。


    三皇子再回到東宮的時候,立在殿宇跟前,覷著眼看這座陰森森,死氣沉沉的宮殿,心裏相當不適。


    太子是死在東平王府的,不是死在這裏。因此這座府邸沒什麽不吉利,再說又是東宮。皇帝不在京中時,整座京城,以此地最為尊貴。


    但是三皇子還是覺得壓抑,可能是因為他一到這裏,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以前那些在太子麵前伏小做低,卻心懷不忿的情緒。


    “但我問心無愧,”三皇子望著眼前的殿宇說,“是你行差踏錯在先,方致殺身之禍。”


    三皇子審問東平王審得清楚,正是太子約了那名戲子去東平王府幽會,這樣的事以前不止發生過一次。


    因此太子才會被人摸清了行蹤,趁他落單的時候將他一舉擊斃。


    “我雖不才,不能替你昭雪冤情,但是這也並不是我的錯。”三皇子差點兒大聲將此話說了出來,當著一眾太監宮女。


    他好容易忍住,瞅瞅身邊低眉順眼的奴仆,方道:“去通知夫人……就說我晚上過去。”


    但到了晚間,三皇子批閱奏折批得上頭,將他早先的承諾完全忘了。


    誰料三更時分,一聲淒厲的叫喊在東宮正堂裏響起。三皇子手一抖,筆下頓時出現一個墨團。


    他氣憤地將筆一擲,正要問發生了什麽事,忽見妻子披散了頭發衝了進來,慘白著一張臉,顫聲道:“有鬼,三殿下,有鬼……”


    原來三皇妃得了丈夫的通知,在內堂等到黃花菜都涼了,便披衣外出,打算去三皇子的書房,當麵問一聲,丫到底還來不來了。


    誰知她經過東宮正殿的時候,忽然見到一個白衣人影,幽幽地立在正殿中央。


    三皇子得了信,帶上幾個人,手執火把燈燭,一起衝進東宮正殿——哪裏還有什麽人影?


    正殿敞闊,到了晚間便冷風颼颼。三皇子隻覺得背後發冷。


    他忽然想起:雖說太子不是死在這宮中的,但太子妃是。太子妃是在為太子守靈的時候,屏退眾人,自己吞金而亡。


    這個可憐的女子,一生沒有得到美滿姻緣,卻要因此而賠上一條性命。


    三皇子登時覺得背後汗毛一根根地立了起來。妻子在殿中見到的那個鬼影,莫不會就是太子妃吧?


    誰知這時兩個婢女手指殿外,齊聲道:“那裏!”


    三皇子夫妻二人,連同一眾太監婢女,便同時目睹一個雪白的身影迅速無比地穿過東宮殿外的庭院,瞬間飛上對麵殿宇的飛簷,在那裏停了停,隨即向空中一躍,頓時消失了。


    夜空之中隻餘一輪明月。


    三皇妃駭得當場暈了過去,醒轉後立即開始發熱。東宮便忙忙地請太醫。


    這太醫一請,東宮夜裏鬧鬼的消息立即傳了出去。而且傳的可不隻是東宮鬧鬼,外頭都說的有鼻子有眼,說是太子回來,找自己的兄弟索命。


    至於這兄弟是誰,大皇子和賈放都在南邊,四皇子近來日夜住在太學,東宮隻有剛搬進去沒多久的三皇子,這個索命的對象,除了三皇子不會有旁人。


    三皇子聽到這等傳言,幾乎氣得要將銀牙咬碎。麵上卻還得裝作並無此事毫不在意的模樣,將他那個情緒穩定的監國皇子形象繼續演下去。


    但到夜深人靜時,三皇子心頭依舊是惶恐的。畢竟那晚的異象那麽多隻眼睛,人人都看得清楚,不是他自己發夢。


    “二嫂,二嫂真的是你嗎?”三皇子默念。


    “你和二哥的死……真的與小弟無關啊!”


    “求莫要再來找小弟,小弟也幫不了你們呀!”


    *


    桃源寨。賈放拉了大皇子去勝利新村。


    “上回您看到的那枚鍋爐,已經安裝起來。當初答應過你,就一起去看一看吧。”


    “二村還是一村?”大皇子已經知道些門道。


    “二村。”賈放答道。


    “不好好地做他們的紅薯粉,搗騰這個鍋爐幹啥?”大皇子嘀咕著,但其實臉上寫滿了好奇,顯然很想知道這次勝利二村又能帶給他什麽驚喜。


    “現在二村的紅薯產品主要是紅薯粉,各種粉條和粉絲——”賈放給大皇子介紹。


    紅薯粉條和粉絲大皇子在桃源寨都吃到過,主要是酸辣粉以及各種鍋子裏搭配的粉條。另外這種產品在北方格外受歡迎——小園工業區多做燉菜和湯菜,往燉菜和湯裏下粉條粉絲吸收湯汁,比那菜裏的肉還好吃。


    “除此之外就是紅薯幹。”賈放從懷裏拆出一個小紙包,包裏盛著一小包橙紅色的紅薯條,表麵灑著一層細細的紅薯澱粉防止粘連。


    大皇子取了一枚送入口中,細細地嚼,點頭道:“挺甜,又有韌性,給孩子當零嘴挺不錯。”


    賈放則微笑道:“給士兵當幹糧,可能也能撐個一天兩天。”


    大皇子一點頭道:“對,這玩意兒不用燒煮,吃下去也頂餓……隻是僅憑這個未免燒心,隻能救救急用。”


    賈放一想:也對。


    “這是怎麽了,成天繞著紅薯轉。它紅薯從地裏采出來沒地方放還是怎地?”大皇子終於起了疑。


    賈放一笑點頭:“真沒地方放。”


    “不是挖了地窖,又建了穀倉?”大皇子不太相信。


    “因為今年二村的紅薯,種出了畝產四千斤的好成績。”賈放說。


    大皇子這回震驚了:“四千斤?我記得他們種了好幾百畝,這豈不是——紅薯要鋪出來了?”


    二村的紅薯從去年就開始種。一年過去,如何育苗,如何移栽,如何收獲,二村的村民已經有了不少經驗。再加上南方地氣溫暖,這紅薯幾乎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種植。


    賈放從書本上查到的記錄:關於紅薯,隻要育種得宜,隨便種種都能種出個畝產兩三千斤——不過那是在他那個時空。


    但二村無論是官兵還是改造對象,都對這新鮮作物十分好奇,而上一季產出的一大嘟嚕一大嘟嚕的紅薯果實也極大地提振了他們的信心。這一季二村便再接再厲,種出了平均畝產四千斤,震動了整個桃源寨。


    什麽作物能到畝產四千斤?


    但這紅薯的畝產一上去,問題也隨之而來——紅薯不耐儲存。桃源寨氣候溫暖潮濕,紅薯擺著擺著就爛了。


    因此賈放才著急要將產出的紅薯加工成各種產品,粉絲粉條紅薯幹,除了這些之外,就要用到上次從小園運到桃源寨的“鍋爐”了。


    這“鍋爐”準確地說也並不是“鍋爐”,而是一種發酵罐。對於紅薯的加工處理方法是先將其製成澱粉,然後將澱粉水解成糖之後發酵,發酵之後提純,就製出了一種相當神奇的物質——穀氨酸鈉,它還有另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味精。


    但是大皇子對賈放這些名詞與工序的介紹毫無代入感,露出一頭霧水的模樣,問:“味精?”


    賈放點點頭:“對,鮮味之精髓。”


    他命人去將食堂掌勺的大師傅請來,隻吩咐了幾句,那掌勺點點頭便去了,少時托了兩碗一模一樣的“小鍋米線”過來。


    大皇子麵露遺憾:“不吃酸辣粉了呀?”


    賈放有些哭笑不得:“你總得換點新鮮的嚐嚐吧?”


    沒想到桃源寨的鄉民們好容易開發出了用米漿製成的米線,大皇子卻還心心念念,不忘他的酸辣粉。


    但是這眼前的“小鍋米線”賣相也著實誘人——米線連同高湯一道,直接在小銅鍋裏煮成。肥瘦相間的肉末是在煮製米線的時候沿著鍋沿放入鍋中的,就著高湯和米線一起燙熟,再加入鹽巴、紅油辣子,灑上一把嫩綠嫩綠的豌豆尖,實在是賞心悅目。


    大皇子滿意了,抽出筷子,問:“這兩份都是我的?”


    賈放點點頭:“嚐嚐哪一份更好吃。”


    大皇子當下不客氣了,也不顧燙,唏哩呼嚕就嗦了一大口米線,緊跟著揮勺,立即就是一勺湯。隻見他左右開弓,粉湯齊上。沒多時,兩隻小銅鍋便吃的幹幹淨淨。


    吃幹抹淨的大皇子倒轉筷頭點點其中一隻,道:“這碗更鮮。”


    賈放便笑著去找別在銅鍋鍋耳上的標簽,拆開來看,隻見大皇子指點的這一鍋上標簽寫著兩個字“味精”。


    “果然味道更加鮮美。”親身實驗了一把的大皇子表示歎服。但當他看到賈放拿給他看的“味精”,隻是那麽不起眼,小小的一把白花花的晶體,和鹽巴沒什麽差別,大皇子又驚訝了——


    “這……真是紅薯來的嗎?”


    “是的,幾百斤的紅薯最後隻做出來這麽些味精。”賈放指指盛放味精的小罐罐。


    “那豈不是,耗費的人工都不得了了。”大皇子上次曾經來參觀過紅薯粉的製作,對那用畜力驅動的紅薯碾碎機械印象十分深刻。


    很明顯,這味精的加工要比紅薯粉還要複雜得多,再說將幾百斤如山的紅薯最後加工成這麽一點點鮮味的“精華”,這得消耗多少工本。


    誰知道賈放笑道:“不,這裏頭已經沒有多少人工了。您隨我來。”


    大皇子吃飽了正好準備起身消個食,便隨賈放在勝利二村內走動。他們見到一群人正聚在村中一座廠房跟前,那廠房上空也有一枚長長的煙囪,與“大家夥”的有點兒像,正在向外噴出白汽。


    賈放帶大皇子擠入人群,隻見那裏麵依舊是紅薯碾碎機械。一個十幾歲的年輕“改造對象”正小心將洗淨的紅薯塊莖撥弄到入料口中。


    入料口內傳出機械轟鳴,依稀可見裏麵有絞齒正在轉動,將大塊的紅薯絞成碎塊。


    但是上次大皇子來時拖動轉輪,碾碎紅薯的兩頭騾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通體漆黑的機械,敞著口,可以看見爐膛內燃燒著火焰。正是這機械帶動,讓絞齒轉動,把紅薯完全絞碎。


    “銅環三六,來,讓大殿下看一下你是如何操控這機械的。”賈放大聲說。


    機械跟前一個渾身黑漆漆,臉上也塗滿了黑灰的年輕人回過頭來,一眼瞅見了賈放和大皇子,便歡然喊了一聲:“好也——”


    他當即抄起鍬,鏟起煤塊就送入爐膛之中。爐膛之中的火焰瞬間又明亮了些。


    眾人隨即聽見巨大的機械似乎發出一身沉重的歎息,隨即操縱杆動了起來,帶動齒輪轉動,及至絞齒,自然而然將送入入料口的紅薯絞碎了。


    “這一帶沒有河流,所以沒辦法利用水力資源。”賈放雙手一攤,“但是為了節省人力,好讓大家都有功夫蹴鞠,有機會去怡紅活動中心唱歌看戲,所以我批了一台單缸蒸汽機給二村,專門用來將紅薯粉碎。”


    大皇子:好麽……你這確實是夠慷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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