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穿透窗簾的縫隙,不偏不倚的照在孟醒的眼皮上。


    孟醒眼皮輕輕顫動了一下,這刺目的日光將他從一夜的安眠中喚醒,但他的意識卻還未真正清醒。


    天色還早,對決是在晚上8點舉行,所以不用急著起床。孟醒內心隱約有這個認知,所以他放縱了自己,懶洋洋的準備再眯一會兒。


    他換了個睡姿,躲避那討人厭的照在他眼皮上的陽光。


    日光不再打擾他的美夢了,但是孟醒卻沒有如他設想的那樣,繼續睡下去,因為他在翻身之後,突然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團異物。


    或許還不止一團,孟醒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個帶毛的,和一個不帶毛的。


    帶毛的那個比較小,隻團在他胸口,不帶毛的那個就比較大隻了,一雙手臂都橫在他身上。並且,孟醒還感覺到了一縷貼近自己脖頸的溫熱呼吸。


    孟醒被嚇醒了,他睜開眼,就看到睡在自己身側的溫如嵐。


    溫如嵐這張床很大,兩個成年男人睡在一起,都富裕的可以打滾兒。孟醒昨夜也親手用被褥劃分了距離平等的楚河漢界,保證兩邊睡的都很寬敞,但眼下,楚河衝垮了漢界,直接蔓延到孟醒的地盤了。


    不光如此,溫如嵐的那床被褥在晚上孟醒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掉到了地上,溫如嵐身上蓋的是孟醒的被子,他抱的也是孟醒。


    本來兩人的距離還不算太近,溫如嵐將頭抵在孟醒的肩膀,但是孟醒這一翻身,就導致距離的拉短,溫如嵐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噴吐在孟醒敏感的頸側,引起皮膚的戰栗。


    孟醒:“!”


    他往後仰了仰頭,先避開溫如嵐的呼吸,隨後又動作小心的搬起了溫如嵐的手臂,想要在不吵醒對方的情況下讓對方回到自己該待的位置。


    孟醒已經努力做的很輕了,但是在經曆了一場堪稱溫如嵐有記憶以來的最安穩最舒適的睡眠之後,他的精神得到了極大的補足,好夢到了尾聲,正是將醒的時候。


    孟醒的這個動作成為了喚醒他的契機,溫如嵐緩緩掀起眼皮,他隻掀起了一半,因為他也才剛剛醒,還帶著點睡夢中的迷茫。


    不過很快,渙散的瞳孔在眨了幾下後慢慢聚焦,眼前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他看到了孟醒神情有些僵硬的臉。


    溫如嵐愣了一下,他很快從孟醒的表情,和眼下兩人的姿勢上判斷出了大概情況。


    “我控製不了自己的睡姿。”在判斷出前因後果之後,溫如嵐主動解釋。


    孟醒:“......那你現在的姿勢你總能控製吧?”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溫如嵐依然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溫如嵐跟著看過去,“嗯”了一聲,然後慢吞吞的收起自己越界的手臂。


    “還有這個。”孟醒將溫如嵐遺留在自己這邊的雪貂也丟了過去。


    孟醒動作並不重,而且下邊也有柔軟的床鋪墊著,雪貂不會受什麽傷,但大概是覺得自己被嫌棄了,雪貂的耳朵耷拉了下來。


    但孟醒卻不再吃這一套了,隻認真叮囑道:“今天你要把魂獸留在自己身邊,不要跟著我。”


    “嗯。”同樣是一個字的回應,但溫如嵐這回也帶上了點認真。


    他知道孟醒的意思,魂獸跟在他身邊,他才最安全。


    他將手伸向雪貂,雪貂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孟醒,它喜歡對方的體溫,也喜歡對方的氣息,此刻卻還是聽話的跳上了主人的肩膀。


    起床之後,兩人一起去了洗漱間洗漱,孟醒當真如他所言的那樣,寸步不離。即便溫如嵐上廁所,他也...他還是會背過身去的。


    洗漱穿戴完,兩人又去了客廳。隨意吃了點早點,然後就安靜的坐著。


    單純的坐著,什麽也不做。


    在經曆過子彈回轉,和蜘蛛下毒之後,孟醒對於這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死法分外警戒,所以他不讓溫如嵐做任何危險的事,隻讓他待在自己眼前,吃飯喝水,他也要自己先嚐一嚐。


    這是分外漫長的一天,因為孟醒的神經高度緊繃,他提防一切可能對溫如嵐造成傷害的意外。


    但又是分外短的一天,溫如嵐覺得自己並沒有做什麽,時間就已然在他對著孟醒發呆的時候悄悄溜走。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是晚上了。


    司機將車停在門口等候,準備將他們送往今日對決的地點,那座上議會所在的大鍾樓。


    他們到達時,時間剛剛好是晚上七點。


    古舊的鍾樓上那座有四個鍾麵的大鍾,指針不偏不倚的指向了七點整。並且,在下一秒,時針繼續往前走,從不曾停留。


    溫如嵐默默計算著這一天剩餘的時間又少了一秒,一邊跟在侍從身後,進入了鍾樓內部。


    上次開會時是往上走,這回卻是往下,因為對決的場地設在地下一層,一座專門用來供精神力者比賽的場館。


    像是普通人一樣,精神力者也得遵循不得尋釁滋事的法規,所以私底下的鬥毆在明麵上是不允許的,但是為了切磋,也為了提升,在正軌的場館中,卻也可以進行精神力的較量。


    大鍾樓的負一層就是一座這樣的正規場館,甚至檔次還比較高,一般隻有實力強大的精神力者才可以使用。


    並且,這座場館配置有觀眾席,和多角度的直播攝像設備。


    普通人喜歡看體育競技,精神力者們同樣喜歡,不過他們看的就不是跑步跳遠之類的了,而是魂獸間的對決。


    雖然是文明社會,但精神力者的內部,卻一直遵循著某種原始又野性的傳統——強者為尊。


    幾個精神力世家已經在幾百年的積累發展中占據了絕對的地位,上議會也牢牢的由他們把持。但是其他未出生在世家的精神力者,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出頭的機會。


    隻要足夠強大,自然會有簇擁,會有人追捧。而怎麽彰顯自己的強大?當然是打了。


    未出生世家的精神力者想要通過挑戰強者揚名,出生世家的同樣想要通過打敗對手來在家族中出頭。


    兩邊的想法都很合拍,所以精神力者中的競技和賽事其實很頻繁,有官方舉辦的,也有私人約架的。而這些對決,每次都會有很多人來觀戰,湊熱鬧也好,還是想從別人的對戰中學到精神力的控製技巧也好,總之,精神力者們對圍觀別人的魂獸打架樂此不疲。


    精神力者的等級和人數是呈金字塔型分布的,等級越高的越少,最少的s級百年才可能出一個,a級也不多,b級已經是優秀了,更低的c、d、e級才是大部分人。


    一般而言,稍微有點名氣的b級精神力者之間的對決,就會座無虛席,而a級精神力的比賽,門票就得拚手速搶了。


    直播雖然也能看,但精神力對決不比其他,在現場感受總歸更深刻一點。


    但哪怕是當年簡文鴻奠定了自己上議長地位的巔峰一戰,也沒有今日的票來的難搶。因為今日對決的兩人是s級,史無前例的兩個s級。


    一山不容二虎,權杖也隻有一個,這兩人勢必要分出高下,這是這兩人在幼時先後表露出s級的精神力等級時就早已注定的結果。


    雖然對決在8月1日才剛剛定下,但幾乎沒有人感到意外,他們甚至早就在期待這一天了,想要看看s級精神力到底有多強大,想要看看兩程鵬和溫如嵐到底誰更勝一籌。


    溫如嵐和孟醒到達場館時,看到的是坐滿席位的觀眾,離開始還有近一個小時,他們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入席了。


    精神力者的對決,觀眾自然都是精神力者,他們三三兩兩的交談,在討論即將開始的對決誰的贏麵會更大。


    溫如嵐走的是隱蔽通道,通往賽場之後的休息室,也並不跟觀眾席相連,所以觀眾們並未注意到他們話題中的主角的到來。


    溫如嵐並未關注那些人的議論,孟醒則旁聽了一耳朵,他聽到有人傾向於程鵬,因為金雕是可以飛行的魂獸,天生就有製空優勢,也有人傾向於溫如嵐,因為溫如嵐的精神力強度和對精神力的控製一直都比程鵬要好。


    他們互相爭論,從各個角度分析論證自己的觀點,但唯獨沒有想過作弊這一點。


    因為這不可能嘛,在場那麽多人,還通通都是精神力者,能弄到今晚門票的不是精英就是世家子弟,在外麵稀缺的a級精神力者這裏一抓一大把。


    再加上多角度直播攝像頭之後通過網絡觀戰的成千上萬雙眼睛,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任何作弊的手段可以不被發現。


    說到這個孟醒還是得佩服一下簡文鴻,投大量資金給科研公司,緊急研發出定向幹擾裝置這樣的作弊手段都被他想到了,若不是孟醒提前發現,那今夜溫如嵐大抵會輸的不明不白。


    定向幹擾裝置隻對溫如嵐又用,其他在場的精神力者不會察覺任何異常,他們隻會覺得溫如嵐是技不如人,輸給了程鵬。


    不過孟醒既然已經發現了,就勢必不會再讓對方得逞。


    孟醒一邊將自己的計劃又在內心複盤了一遍,一邊緊緊跟在溫如嵐身後。他一直都是緊繃的狀態,像是匍匐在地的猛虎,隨時都有一躍而起撲殺獵物的爆發力。


    而在簡文鴻出現在眼前時,孟醒本就緊緊繃起的神經變得更緊繃了一點。


    “來了。”簡文鴻笑意盈盈的招呼了一聲,他神態親切,跟之前幾日在溫如嵐麵前時表現的一模一樣。


    但就是在這樣親切的表象下,卻藏著想置對方於死地的禍心。


    簡文鴻無疑是個很能裝的人,溫如嵐其實也不遑多讓,他也對著對方揚起了一個微笑,點點頭招呼道:“簡議長。”


    “等會兒的比賽你也不要有太多壓力,正常發揮就好,我很看好你的。”說著,簡文鴻拍了拍溫如嵐的肩膀,像是寬厚的長輩。


    在簡文鴻伸手向溫如嵐的時候,孟醒有一個前傾的想要去阻止的動作,但理智讓他站在了原地,這個動作並沒有什麽危險,而且雪貂也趴在溫如嵐的肩膀上,簡文鴻不會蠢到在這時候動手。


    溫如嵐則比孟醒鎮定了,他唇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分毫,隻含著笑道謝道:“多謝簡議長抬愛了。”


    “好好準備。”簡文鴻又關切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他身為上議長,明麵上要負責主持今晚的對決,背地裏還要安排人暗中動手,無疑是很忙碌的。


    他也不是專程來見溫如嵐,隻是正巧路過,所以聊了沒幾句便走了。


    在他走後,溫如嵐和孟醒進入到了休息室中,溫如嵐立刻卸下了他在簡文鴻麵前表現出來的那副虛假笑容,他滿臉嫌惡的用紙擦著自己剛被簡文鴻拍過的肩膀,雪貂也拒絕再待在那裏,跳到了肩膀的另一側。


    孟醒一邊對他的變臉速度歎為觀止,一邊詢問道:“對於簡文鴻,你打算怎麽辦?”


    程鵬很好對付,但是簡文鴻卻是個難題。他是上議長,而且德高望重,想扳倒他並沒有那麽容易。


    溫如嵐皺了皺眉:“簡文鴻暫時不能動。”


    他沉吟道:“他掌權二十餘年,根紮的太深,在我大權在握前,都不能動他。”


    “不過...”他話鋒一轉,眸子危險的眯了眯:“這筆賬我早晚要跟他算的。”


    之前用仿生機器人襲擊他的賬,和今夜準備協助程鵬偷襲他的賬,他要一起清算。


    孟醒點了點頭,他對溫如嵐的話毫不懷疑,作為一個道德底線極低的人渣,簡文鴻的下場已經可以預料了。


    簡文鴻可以事後慢慢處理,而他們的當務之急是,贏得今夜的對決,並且活過8月10號。


    溫如嵐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準備著還有半小時就要開始的對決,孟醒則站在休息室門口,在時不時有人走過的走道內來回張望了一下。


    他想要找一個人,不是程鵬,而是他的助理吳進。吳進這個人,他要麽沒有問題,要麽有極大的問題。


    程鵬和簡文鴻的計劃孟醒都已經清晰明了,唯獨對吳進,他像是隔著一層霧一樣,可以看清霧後的大致輪廓,卻又有些細枝末節的地方朦朧不清。


    而這絲不清,很可能成為今晚最大的變數。


    對方到底想做什麽?三番兩次的幫助他們,僅僅是因為對溫如嵐的仰慕?


    孟醒跟吳進的幾次接觸中都沒有找到對方的破綻,他也並不認為自己再去接觸一下就能找到,他隻是想再接觸對方看看,試著找一找。


    不過很可惜,程鵬所在的休息室大概不在他們附近,所以這些在孟醒附近走過的人裏也沒有吳進。


    分鍾轉過一圈又一圈,終於,時針慢慢的移到了8點。在觀眾席上激動的呼聲中,溫如嵐和程鵬分別進入了賽場。


    這場世紀對決,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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