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元莞去政事堂撲空,後來再見元喬,也無那日的惶恐不安,留下她說了幾句話。元喬麵色淡淡,似是不耐,她不好強行將人留下來。


    元喬離去後,她照舊一人坐下來,看著案牘上的奏疏發愣,呆過片刻,隻得打起精神來處理政事。元喬雖說冷淡,政事上卻依舊聽她的,將她奉若君主。


    元喬與她不過是保持著君臣之間的界限罷了,沒有逾矩,她不禁在想,元喬這算不算在變相的拒絕她。


    是不是她的手腕快要恢複了,元喬就開始不對她笑了,甚至連溫聲細語都沒有了,今後大概都會是這樣了。她長長一歎,看著案牘上的奏疏,眼睛略有些酸澀。


    或許,皇帝就是孤家寡人。


    皇帝自怨自艾幾日後,也不再召見元喬,兩人當真成了君臣,但她長大了,又掌握朝政上的權力,元喬的攝政之名也該去了。


    這次提議的中書,蘇聞未曾參與,顯然有些驚訝,皇帝不語,大長公主一黨不肯應允。


    元莞知曉是元喬的意思,她也不想元喬早早地退,不然最後親近的機會都沒有了。


    皇帝再次偏向大長公主,魏律也是無奈,不過也是樂見其成之事,皇帝與大長公主關係和睦,沒有怨恨,也利於朝堂穩固。


    元喬去見太後之事,未曾瞞過元莞,她問元喬不如去問太後。近來元喬對她多有冷淡,問過也未必能聽到實話。


    入慈安殿後,太後對她態度也不再熱切,她按下疑惑,詢問元喬為何而來。


    太後倚靠著迎枕,見元莞大有皇帝氣勢,不免諷刺幾句,元莞聽了,不作計較,複又道:“太後罵完,可能告訴朕,元喬為何而來?”


    “她要來,我能攔著不成,再者陛下都不阻攔,我還能做甚。”太後看都不看元莞一眼,言語嫌棄,也是符合她一慣的性子。


    元莞默然聽了,知曉問不出話來,就隻好作罷,帶著人離開。


    不難猜測,元喬與太後必說了什麽,不然太後不會這麽心平氣和,她狐疑不定,莫名心中不定,元喬尋太後做什麽,太後不該隱瞞才是。


    兩人必然是達成什麽協議,太後才會閉口不言,舊日敵對的兩人,會因什麽事而達成同盟?


    回宮的一路上,她都想不透其中關隘。


    皇帝不是愚蠢的人,她想不通的事,自會令人去查,孤鶩去將太後身旁的內侍婢女都查過一遍,依舊無所獲。


    慈安殿的宮人晦深莫測,對那日的事閉口不談,孤鶩在宮中多年,知曉必有緣由,回去後稟給皇帝知曉。


    元莞對於宮內的事極為敏感,宮內生存多年,並非一竅不通,她想起陳硯頻繁進出宮門一事,吩咐孤鶩去辦事。


    她並非坐以待斃之人,元喬所為,目前不明,但做些提防總是好的。


    先帝對元喬恩重,正因為如此,她才擔憂元喬對先帝盡忠,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且她與元喬之間的親密,都是借助在先帝的情分上。


    一旦情分消失了,元喬做事必然狠辣。


    她又喚來殿前司的統領,令他今日多加提防,又詢問侍衛司近來可有變動。


    殿前司統領不知陛下何意,還是據實回答:“侍衛司與往常無異。”


    “那便好,你下去吧。”元莞心微定,揮退殿前司統領,或許是她多想了。有豫王在,元喬不敢輕舉妄動的。


    想起豫王,她又唇角彎彎,送豫王大禮,元喬知曉,必然會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侍衛司沒有動靜,她也不再擔憂什麽,打起精神回垂拱殿。


    複又安靜幾日後,行宮處傳來話,豫王身子大好,不日可以起榻回封地。


    皇帝按下消息,打發人回去繼續看著,臨安城並非是豫王封地,怎能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病好也不準離開,多關些時日,看清元喬所為再作定論。


    元喬對豫王必然是有情分的,有豫王在手,行事也方便些。


    有了這些想法後,元莞陡然覺得自己不厚道,行事也不太光明,也做些威脅人的勾當,可想起元喬與太後密謀什麽,就覺得生氣。


    心中不平,她還是決定找來元喬問清楚,聽聽元喬的解釋。


    元喬來時,一如往昔,元莞坐在案後,托腮望著她,語氣慵懶:“大長公主近日裏是不是不舒服,朕瞧著眼下烏青,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容易留不住容顏。”


    身子不好,很容易變老。


    皇帝嘴巴壞,元喬也不去理會,行禮道:“陛下召臣,有何事?”


    元莞不同她委婉,而是直言道:“無甚大事,就是好奇大長公主見太後做什麽?”


    皇帝愈發喜歡直來直去,問得元喬也不知曉得怎麽回複,但凡有一絲絲委婉,她也可繞開。麵對皇帝的坦率,她無法做到以城相告,謊稱道:“太後身旁的人不安分了。”


    元莞不信她,揚起下顎道:“他們不安分,直接拿下便是,何至於你走一趟。”


    元喬輕聲道:“事關太後,處理不當,陛下處也會不安。”


    元莞半信半疑:“那你如何處置的?”


    元喬再次解釋:“自然將那些不安分的人拿下。”


    “可是太後身旁的人並沒有調動。”元莞直視元喬,分毫不讓,她令孤鶩查過,慈安殿內在元喬走後,風平浪靜。


    皇帝大了,愈發不好糊弄,元喬無奈,遂將語氣放作和緩,柔聲道:“陛下不信臣?”


    元莞說不出話來了,揪著自己的袖口,一陣為難,錯過元喬麵上愧疚與為難之色。元喬曉得她信了,想起太後說的話,她與元莞勢均力敵,此事怕是難以善了。


    然而她不願走小人行徑,以此令元莞放鬆警惕,思來想去,竟尋不得辦法。


    元莞不願蒙騙她,張口就道:“朕確實不信你。近日來,朕做什麽,你總是反對,似要壓製我一般,我忍你很久了。”


    皇帝氣呼呼的,最後那句‘我忍你很久了’帶著賭氣的意味,元喬聽後抿唇淺笑,裝作不悅道:“陛下將臣看成是佞臣了。”


    “不是佞臣、也、也差不多了。”元莞嘟噥一句,眼見元喬態度和緩許多,就忍不住多看她幾眼,鼓足勇氣道:“你可是覺得、覺得朕喜歡你不好,才與朕保持距離?”


    元莞語氣帶著忐忑,說話時緊張地看著元喬,毫無底氣。她也想膽子大些,曾經都能將元喬說哭,也不知那時哪裏來的勇氣,現在倒好,連說話都要斟酌再斟酌。


    周暨說的對,都是她寵得,自己軟得一塌糊塗,才令元喬對她這般毫不在意。


    想到這裏,她又直勾勾的看著元喬,顯得自己很有底氣,沒有錯。


    元喬被她反常的眼神看得頭疼,發覺陛下比棘手的政事還要難纏,一會兒一個樣子,就像是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她想了想,無語可答,元莞追得緊,她才被迫道:“陛下不覺得自己行事荒唐嗎?”


    “荒唐、朕覺得朕沒有耽誤政事,就不算荒唐,反之大長公主因私事處處針對朕,不算荒唐嗎?”


    元喬道:“臣做事無愧於心。”


    元莞嗤笑:“大長公主不過是無愧於先帝罷了,你對朕就無愧嗎?”


    皇帝氣勢微顯,添了三分少女的蠻橫,就像是麵對心愛人發狠一般,無理取鬧中又帶著生氣,氣元喬不講理。


    她從未對一人這般剖心過,元喬卻處處想著旁人,時日久了,就無法做到平衡。


    元喬搖首:“臣對陛下,虧欠良多。”隻怕今後虧欠得更多。


    元莞哼了一聲,心裏這才好受多了,眉眼低垂,蠻橫道:“那你還處處與朕作對,朕讓你、讓你也是喜歡你罷了,換作是旁人,哪裏會這般好說話。”


    “讓你也是喜歡你……”元喬不知此話何意,低聲重複一遍,麵對皇帝直白的剖析,心幾乎就此沉淪下去,她抬首,就見皇帝眼中濃濃的情意,幹淨而澄澈。


    同元莞相比,她的作為太過肮髒。


    “陛下將臣與政事相提並論,不覺對不起先帝嗎?”


    “不要提先帝,你滿腦子都是先帝,無藥可救。”元莞道,她知曉先帝待元喬恩重如山,可哪裏時刻記在心的,與一死人相比,將她這活人拋在一旁,就該治一治腦子。


    皇帝的話,壞透了。


    元喬也不惱,再下去,皇帝又要炸毛,她起身欲走:“時辰不早,臣先去政事堂。”


    “朕同意你走了嗎?”元莞眨眼看她,氣勢洶洶,仗著皇帝的身份走到元喬麵前,望著她:“大長公主心中可有朕這個皇帝?”


    依她看,分明是沒有,就曉得先帝、先帝。


    元喬無奈,迫於皇帝給的壓力,唯有步步後退,低聲道:“陛下惱什麽。”


    “惱你將朕當猴耍。”元莞見不得她避重就輕的姿態,話不對,就開始跑,她伸手就抓住元喬的手腕,麵色如烏雲沉沉,壓低聲音:“元喬,朕是皇帝,與你勢均力敵,再過些時日,你便不是攝政公主,到時你能逃去哪裏。”


    皇帝口不擇言,這次炸毛得更加厲害,眼中通紅,就像發怒的小鹿,在元喬眼中,不過是強自撐起氣勢罷了。她看著長大的孩子,性子良善,手腕雖疼,可分明聽到皇帝緊張的呼吸聲,她淡淡一笑:“陛下說狠話,愈發不像了。”


    一笑間,如沐春風,漾進元莞心口,捏著元喬的手不覺鬆了鬆,她裝得不像嗎?


    元喬見她麵露茫然,就更加確定她在嚇唬她罷了,反握住她的手,勸道:“陛下不必如此,臣不會逃。”


    “不會逃?”元莞不知何意,被元喬握住的手心濕透了,滲出的汗水顯示出她緊張的心情,元喬欲鬆手,感知出那股濕冷,心中一沉。


    皇帝對她,當真是毫無防備。


    不知怎地,她握住後就不想放手,低眸去看,白嫩的手心裏漾著晶瑩的汗珠,一眼過後,元莞就收回手,背到身後藏了起來,解釋道:“朕有些熱罷了。”


    “緊張才會熱。”元喬笑了笑,也真是有趣,調戲人的人先緊張膽怯,有些沒出息,比起以前在福寧殿欺負她時少了股狠勁。


    兩人無端又平和下來,元喬心中多了抹奇妙的感覺,麵對兀自逞強的皇帝,她忍不住試探道:“陛下將臣看的比政事還重要,確實不妥。”


    元莞不說話,偏偏元喬又在笑,她惱道:“你再笑話朕,朕真就做荒唐的事,你看、那、那殿門是關著的。”


    “好,臣不笑了。”元喬不敢再多笑,小皇帝炸毛起來,順毛摸不易,她認真道:“陛下信臣,臣對陛下並無惡意。”


    “朕不信你。”元莞直言拒絕,想起近日的憋屈,臉色漲得通紅,貝齒輕咬,在唇角上留下淺淡的痕跡,故作凶狠:“再有下次,朕不會再聽你的。”


    狠話說得好,到時未必會實行。


    元喬揖禮離開,想起元莞起伏不定的心情,故作凶狠又緊張不安的神色,心中莫名暖了不少,她確實很可愛、也很有趣。


    撇開皇帝的身份,元莞作為女兒家,憨態可掬四字也算貼切,傻得可愛,於政事上又極聰慧,這樣反差的年少人,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抉擇。


    無理取鬧一陣後,元莞在殿內也沉靜下來,覺得心中憋悶,領著人去殿外走走。


    快要過冬了,天氣越來越冷,她站在園囿中,深吸一口氣,想起今日元喬穿得單薄,大概顧不上這些小事。公主府內也是冷清,婢女伺候得大不盡心。


    閑暇無事,她去私庫裏翻了些冬日裏棉衣所用的料子,都是皮毛,好像挺保暖的,令人做成狐裘,到時給元喬送去。


    小事過後,她又成了日理萬機的皇帝,發覺元喬行事還是沒有改變,氣得她幾乎想要入府去問問她到底是何意思。


    惱過之後,元喬令人送了一對傀儡娃娃入宮。


    元莞看著一對娃娃,也不知是何意,一旁的落霞歎道:“這兩隻似是一對,做工不好,您看臉大腿短,不好看。”


    傀儡娃娃大多做的精致,若是身體不協調,就沒辦法用絲線控製,元喬送來的沒有絲線,想必扣上絲線,也是沒有調動四肢與腦袋的。


    元莞怪道:“要送就該送好的,怎地送兩隻做工如此粗糙的?”她扭動四肢處的關節,都是可以活動的,她看到粗製濫造的傀儡娃娃,不屑一顧,嫌棄道:“她慣會糊弄我。”


    口中嫌棄著,眼光卻不舍挪開,細細看了看,同落霞抱怨道:“怎地這麽醜,你看眼睛都不對,鼻子也高了些,衣裳也是破舊的,公主府缺了衣裳不成。”


    白皙的指尖在傀儡身上捏個不停,最後捏著下顎,嫌棄又抱怨:“你大概是朕見過最醜的傀儡娃娃。”


    落霞唇角抽了抽,勸道:“奴婢給您收起來吧,看著也礙眼。”大長公主送的又不能扔,陛下又不喜歡,那就藏起來,放置在角落裏落灰。


    “朕、朕自己收起來。”元莞臉色一紅,拂開落霞伸過來的手,自己將嫌棄得一無是處的傀儡娃娃放入錦盒中,在落霞不明的視線裏藏入榻內的暗格。


    落霞不明白,不喜歡為何還藏起來?


    元莞也不給她解釋,得了元喬的東西後,想著給她送什麽好,禮尚往來才是道理。她去私庫裏找了許久,也未曾見到合適的,無奈問落霞:“你說大長公主這般的人喜歡什麽?”


    “她、她應該什麽都不喜歡。”落霞支吾一句,大長公主這般高潔如玉、修身若竹的女子,應該對珍品一類的不喜歡,作為女子,也未曾見她對什麽飾物偏愛過,好似芸芸眾生都入不得她的眼。


    這麽多年來,除去大長公主給陛下送過幾壇酒外……她靈機一動,道:“大長公主喜歡酒?陛下的菊花酒還是她送來的,可見她對酒尚有偏愛。”


    若不偏愛,怎會親自去釀。


    “酒?”元莞不大相信,平日裏也不見她飲酒,怎會偏愛這個,她步至窗下,殿前幾株菊花開得昳麗,花瓣也很大,她不會釀酒,再者元喬的菊花酒必然酒味很好,她怎可班門弄斧。


    她不應,便去酒庫中尋了幾壇葡萄酒,吩咐落霞去送,一麵叮囑她:“你看清楚大長公主收酒時的神情。”


    落霞好奇道:“如何看?”大長公主整日裏都是冷冰冰的,如何能看得出她的神情,這事不大好辦。


    “你就看她可笑了。”元莞隨意道。


    落霞抿了抿嘴巴,不大可能,她還是領著人去送禮了。


    那廂的元喬並不在府上,在吩咐人將傀儡娃娃送去陛下處,自己同陳硯出宮去了城北。


    城北多是百姓聚集,元氏淪為庶民的子弟亦在此處,舊日府邸變賣,隻得來此處隨意擇一地居住。


    陳硯事先安排得很妥當,無人會察覺,馬車停在破舊的府門麵前,陳硯敲了三下門,就有人出來迎接。


    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年,見到陳硯後,俯身請人進去,又見馬車上的元喬,先是詫異,而後想到陳硯不俗的身份,就明白過來,一同將人請進去。


    院內牆壁破舊,梧桐樹高聳入雲,望不見頂,大概有些年頭了,地上種植些許蔬菜,打理得井井有條。


    元喬踱步看過,少年則一路跟隨,屏住呼吸,見她目光落在蔬菜上,也不再拘謹,默然跟著。


    “府裏僅你一人?”元喬目光深邃,並未向少年投去一絲目光,他與元莞差不多大,看到他稚氣的麵孔,總會想起元莞,索性便不去看了。


    少年揖禮道:“家母前年去世,就留我一人。”


    聲音清潤,態度中規中矩,元喬對他尚算滿意,孤身一人,才是最符合新帝的人選。看過一陣後,問了幾句所學,少年對答如流。


    元喬頷首,也未再說什麽,吩咐人好生守著此地,帶著陳硯回府而去。


    落霞在公主府裏等候許久,眼見著日頭西去,大長公主未歸,心中急躁,等不及的時候,元喬回府了。


    元喬見到落霞也沒有詫異,見到身後內侍手中的酒壇就明白過來,皇帝給她送了回禮。


    禮收下後,她淡淡一笑,吩咐人好生送落霞出府。落霞不僅要送禮,還要觀察大長公主的神情,飛快地抬頭瞧了一眼,大長公主唇角彎起淺淡的弧度。


    大長公主笑了,她長歎一口氣,回去可複命了。


    收下葡萄酒的元喬笑意斂不去,讓人將酒好生收好了,回身去新造的院子裏走動。院子裏多一架秋千,是婢女按照女兒家的喜好來的,葡萄架也是有的,夏日納涼也是不錯。


    她隻在院裏站了站,匆匆掃了一眼,就回書房而去。


    回殿複命的落霞將大長公主的神情都說了,皇帝自然笑了,她笑了證明就很喜歡。


    入夜後,她一人躺在榻上,摸到那方匣子,翻身將傀儡娃娃取了出來,放在枕畔一側,一同入睡。


    平靜幾日後,查探陳硯的孤鶩回來複命,給皇帝又添了一抹疑惑:“陳硯去了城北一府邸,臣查不出府內住的是何人,大長公主也去過,待了一盞茶時間就離開了,府內好似是位與陛下差不多大的少年人。”


    “少年人?”元莞不明白了,元喬興師動眾地去城北見一男子做什麽,難不成給她擇婿?不過擇婿是在朝堂上選,不會去民間找,她否認自己荒唐的想法。


    她囑咐陳硯:“查清那人是誰,查不出就將人捉來,朕見見他。”


    陛下總愛幹半路抓人之事,孤鶩這次也覺得該將人抓來問問,免得遺漏,大長公主查不出,就從少年處查。


    ****


    待到初冬之際,臨安城內下了場雨,早朝之際,朝臣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了些冬雨,入廊下擦幹後才進殿。


    蘇聞身子濕了大半,拿了帕子去擦,見到大長公主站於廊下,目視朦朧的冬雨。


    再見大興殿外站了不少身穿蓑衣的禁軍,大興殿外是侍衛司,亦可算是大長公主掌控,前些時日他諫議皇帝將殿外禁軍換成殿前司,也不曉得陛下有沒有聽進去,看來今日再勸勸為好。


    他朝著元喬行了一禮,元喬頷首應對,兩人對視一眼後,他俯身入內。


    入殿後,魏律同臣僚搭話,他幾步過去,拉著魏律的袖口,將人拽至一側,俯耳道:“你可曾感覺今日哪裏不對,殿外的禁軍與從前不同。”


    “哪裏不同?”魏律沒有聽明白,走到門口處看了一眼,冬雨不絕,水汽蒸騰下,禁軍持刀而立,與往常一樣,並無哪裏有改變。


    他走回殿,小聲同蘇聞道:“你多心了,侍衛司是大長公主所掌控,你怕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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