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今日休沐,元喬應當在府,元莞不敢從正門走,免得被人察覺,繞道去了偏僻的側門。


    側門比起一般府邸,還是要大些,元莞向裏側看去,隻見高聳入雲的樹木,還有不少高閣。侍衛去敲門,她則在一旁等著。


    大長公主府並不好進,每日等候的門客排至長隊,就連側門也有不少人候著,元莞瞧著門庭若市的府邸,勾了勾唇角。


    太後所言不虛,大長公主若有異心,廢她很容易。


    侍衛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道是需等候。


    秋日的眼光並不強烈,等一等也是無妨,她從馬上下來,將馬交給侍衛,自己至門前眺望。


    門人並不趕客,瞧著他們應付的語氣與舉止,都是習以為常了。元喬這是第二次出宮,上次還是五年前,雖說大宋民風開放很多,出行並不是難事,可她對外間依舊很是陌生。


    她觀察這些人,衣裳不一樣,長袍寬袖,衣料不同,從門裏走出來的人,卻又是短衣麻鞋,與這些人格格不入。


    此處是側門,不少人推著車出來,上麵可見一色綠葉,她好奇地走過去,那人也是短衣麻鞋,她不好多問的,唯有多看一眼。


    不知等候許久,站得腿麻之際,陳硯出來了。


    她眉眼一喜,未抬腳,就見陳硯幾步走來,麵露惶恐,緊張道:“貴人怎地在這裏等?”


    元莞見到他,直接略過,往門裏走去,陳硯緊緊跟了過去,又令那些跟隨的侍衛入府候著。


    在外間看著就覺得大長公主府氣派,待跨過那道門後,更覺得恢宏,亭台樓閣不說,草木之色,就很喜人。


    元莞走得慢,就像在園囿裏行走一般,走了幾步,就見到迎麵而來的元喬,她頓下腳步,等著元喬走近。


    元喬來得匆忙,衣裳都沒有換,月白色的長裙,搖曳墜地,清雅不失大方,元莞多看幾眼,眼裏閃過驚豔。


    元喬走近後,揮退陳硯,而後衝她行禮:“陛下怎地出宮了?”


    “休沐日出來走走,走到大長公主府門前,才知忘了帶表明身份之物,又恐被旁人察覺,就去一旁候著了。”元莞收回視線,欲抬腳,卻不知往哪裏走,下意識看著元喬。


    元喬引路,見她還戴著帷帽,出聲提醒她:“府內無人會嚼口舌,陛下可隨意些。”


    走過半刻鍾,至一庭院,綠葉探出,淺綠色的苞葉掛在牆上,青翠欲滴。


    元喬引路,先道:“這是臣的住所,前院是待客之地,人多眼雜,不好過去的。”


    且此地離得側門較近,小皇帝在外間站了半日,再往前走,隻怕要走不動了。


    元莞點點頭,跟著她走進去。


    院裏素淨,並無太多的花草,她看過就心生好奇:“大長公主不喜歡花?”前些時日,她還送了花給她,都忘了問她可喜歡。


    “無暇打理。”元喬不知小皇帝的想法,請她入內坐著。


    元莞不便多問了,入屋後就摘了帷帽,揉揉腿腳,見婢女奉茶,正覺得口渴,就捧起來喝了。她對元喬並未設防,茶水也直接飲。


    元喬見她今日與往日不同,無桀驁無張揚,就像是來做客的孩子,她笑了笑,同她一道坐下,道:“陛下出宮怎地不帶孤鶩?”


    “周暨要去禦街,朕令孤鶩帶她去了。”元莞放下茶盞,坐得端正。


    元喬知皇夫性子憨厚,心思簡單,也似小女兒,喜歡去玩也是常事,但皇帝怎地不去,她奇怪就問了出來。


    “陛下怎地不去?”


    “朕、朕覺得無甚意思,不去的好。”元莞支吾道,她對外間的事情依舊打不起精神,舊時的影響依舊難以根除。


    元喬對她的話不解,抬眼見她一雙湛藍的眸子,忽而明白過來了,笑說:“禦街很有意思,每年上元節都會有雜耍,相撲,還有燈火,傀儡戲,很多遊戲。”


    元莞心動,轉眸望她:“大長公主去過?”


    “去過幾次,陛下明年可去看看,很有意思,並不無趣。”元喬建議她,欲起身之際,見她雙手置於膝蓋上,五指緊握,似是不寧。


    皇帝無緣無故出宮,若真是貪玩,就該同周暨一道去禦街,無端來公主府,必然是有事的。


    元喬複又坐了下來,關切道:“陛下今日過來有事?”


    “無事。”元莞搖首,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令自己微微放鬆,她想問豫王之事,又恐元喬欺瞞她,問之也無益了。


    一時間,躊躇難耐。


    欲言又止,不是小皇帝霸道的性子,元喬默然去猜,想起二人間還有一約定,猜測道:“陛下是為了遺詔而來?”


    遺詔?元莞忘了此事,孤鶩一直在尋,未曾有結果,恰逢太後給她塞來劉氏兄弟,事務繁多,就忘了此事。


    元喬一提,她先是怔忪,而後默然點頭。


    元喬見她的神色後,斷定她並非是為遺詔而來。且遺詔一事,小皇帝趾高氣揚,哪裏會這般打不起精神。


    她複又猜測道:“太後又令陛下立侍夫了?”


    前幾日她離開福寧殿後,太後晚間就去了,在殿內待了多時,離開時唇角微揚,可見心情不錯。小皇帝行事霸道,且嘴巴伶俐,唯獨在侍夫一事上頭疼,每每提起,都是為難之色。


    元喬如何都猜不到是因為她的事,令元莞心神不寧。


    元莞不去辯解,彎唇笑了笑,“先帝待姑母可好?”


    因為先帝?元喬被問得措手不及,頷首道:“亦兄亦父。”


    想來也是不差的,不然如何會令她入朝攝政,元莞不知該問什麽了,藩王之事陡然問起,更覺得突兀。


    小皇帝再次沉默下來,元喬著實不知她心中所想,起身道:“陛下且等候片刻。”


    元喬離開了。小皇帝鬆懈下來,不禁去想,元喬若真是前豫王子嗣,先帝為何這麽寵愛她,江山都交在她手裏,就不怕她反咬一口,將皇位給了豫王一脈。


    先帝英明神武,不會做出這樣愚昧的事,可太後手中握有證據,不似作假。


    虛虛實實,著實頭疼。她想不通了,但太後必有所動作的,她也不想元喬被旁人構陷。


    片刻後,元喬回來了,手中多了一物,置於元莞麵前。


    元喬素來儻蕩正直,答應過的事就不會食言,且此地是她的府邸,也不怕單槍匹馬闖進來的元莞有何作為。


    木盒很普通,填漆的鏽都有些掉落,可見年歲久遠了。


    元莞不去碰它,凝望須臾,元喬親自打開,她這才看見裏麵一道布帛,元喬則道:“陛下似有疑慮?”


    元莞眼下對遺詔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或許沒有遺詔,元喬有異心,也照樣可以拉她下來。


    她就不去看了,反將盒子蓋了起來:“朕信姑母。”


    小皇帝的行為太過反常,陡然變了性子,喜怒不定,令元喬不知該說些什麽。她思忖一番,建議道:“陛下可去禦街走走。”


    “朕回宮了。”元莞知曉問不出什麽話來,失去留下的耐心,不如回宮再想對策。


    元喬道:“已近午時,陛下不如留下用午膳?”


    “朕不餓。”元莞抬腳就走。元喬喚住她,拾起一旁的帷帽,給她戴好,低聲道:“陛下注意些身子。”


    唯獨元喬囑咐她注意身子,太後從來不說這些,元莞煩躁的心就安靜下來了,趁勢望著元喬平和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素淨容顏總是會讓人多看一眼。


    不施粉黛,亦有顏色。


    戴好帷帽後,元莞又不想走了,但話已出口,不好做更改的,拿話與元喬說:“大長公主今日忙什麽?”


    “無事欲菊花酒。”元喬回答,今日休沐,恰見菊花開得好,就動了些心思,方摘了些來,就聽到幕僚來傳,陛下出宮而去,僅帶了幾人。


    她匆忙令人去尋,半日尋不見人,不想人就在她的門外,都已站了半日之久。


    困惑又無奈,令陳硯將人請進來。她思及驚心動魄的半日,免不了多說一句:“陛下若再出宮,多帶些人,外間亂得很,不比宮城。”


    元莞記下了,眼睛湛亮,又道:“姑母釀酒自己飲?”


    “陛下若喜歡,待釀成之日,臣送些入宮。”元喬試探道。


    “好,朕記住了。”元莞這才滿意而去。


    回去時,元喬令人套了車馬,小心翼翼地將人送出府。待車馬揚塵而去,元喬才醒悟過來,她與小皇帝竟好生相處了半日。


    小皇帝沒有劍拔弩張,對遺詔也沒有多言,極為不尋常。她回府後,細細思量,腦海裏回憶起小皇帝入府後的舉止,謹慎是必然的,卻不張揚,不似皇帝來臣子家中,卻像來長輩家中做客。


    元喬抬眸,目光觸及小皇帝用過的茶盞,浮現她揚首飲茶的動作,利落而不帶遲疑,小皇帝對她沒有設防的。


    可見小皇帝而來的,並非是要令她做什麽,簡單路過是不會的,應當是遇到難事了。


    太後近日也曾安分,劉氏一族寂寞無聲,難不成那日太後又欺負皇帝了?


    思來想去,她猶覺得不安,令人入宮去打探。


    ****


    元莞回宮後,孤鶩還未曾回來,她坐於垂拱殿內,翻了幾本今日送來的奏疏,與往常一樣,些許小事的長篇大論。


    翻過就當看過了,她無事令人搬了躺椅去庭院裏坐坐。


    秋日蕭瑟,空中大雁南飛,雲卷雲舒。眯眼躺在躺椅上,腦海裏掠過幾月來發生的事,她幾乎都想通了。


    太後拿她當棋子,誘她一步步喜歡元喬,心中湧現對元喬的占有欲,時機成熟之際,道出豫王之事,再恐嚇她,若不聽話,元喬就會廢她立豫王。


    她聽話了,除去豫王,又可將元喬從攝政公主之位上拉下來,任她玩.弄。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起初隻當是太後泄恨,想要折辱元喬罷了,未曾經過深思,才導致如今的局麵僵持。


    貿然去找元喬,隻會適得其反。


    躺下沒過多久,周暨就回來了,帶著許多民間小玩意,她將一對傀儡娃娃拆了,送了元莞一個。元莞最不喜歡的就是傀儡,現在看了,心緒竟平靜下來。


    “你喜歡傀儡戲嗎?”元莞沒有收,反將之遞給周暨。


    周暨抿唇,滿心歡喜都被澆了盆涼水,手背在後麵,粉麵通紅:“陛下不喜歡嗎?”


    “朕就是一傀儡皇帝,你還給朕送傀儡娃娃?”元莞笑了笑,將傀儡放置一旁幾上。


    內侍手中還拎著許多錦盒,她頗是好奇,令人一一打開看了,都是些女子飾物,通體晶瑩的玉笛,還有些成對的步搖,她好笑道:“你怎地買的全是女子用的?”


    “我送陛下,陛下不喜歡嗎?”周暨誠實一笑,趁元莞不注意將傀儡娃娃都收了起來,免得陛下觸景生情。


    元莞一一看過後,反不覺得有趣,無法理解元喬口中禦街有趣的說法。回身的時候,幾上的傀儡已不見了,她順勢道:“你若喜歡看傀儡,命教坊去辦就是了。”


    “陛下不喜,臣就不看了。”周暨意識到自己觸及陛下的忌諱了,忐忑幾息後,見陛下沒有向往常那樣生氣,就悄悄地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


    兩人心思不同,元莞好奇傀儡戲是何模樣,與她的處境是不是相似的,吩咐孤鶩道:“你著人去辦一場傀儡戲,朕好奇傀儡是何模樣。”


    小皇帝頗像自暴自棄,孤鶩不敢領命,笑道:“以絲線控製手足腦袋,不是什麽好看的。”


    “無妨,你去辦就是了。”元莞感覺到累了,令周暨回宮,自己回內寢歇息。


    元喬送給她的傀儡壞了,卻依舊用上等的盒子裝好放在櫃子裏,她自己找來,看著上麵的絲線,提起來試試,可惜壞得太厲害,手腳都斷了,絲線也提不起來。


    她喚來落霞,“宮中可有會修傀儡的宮人?”


    落霞見傀儡壞得厲害,修之無益,道:“陛下不如換個新的,此物不大好修。就算巧匠修了,也不如原來的模樣精致。”


    元莞盯著傀儡娃娃發怔,這是元喬送的,縱是心思不好,卻也是親手遞來的。她想想,修不好,還會被匠人弄得更壞,就點點頭,答應下來。


    ****


    教坊辦事很快,兩三日就來詢問陛下何時開演。


    元莞一傀儡皇帝,除去早朝聽政、午後聽周老先生講禮外,並無事情,就將傀儡戲定在黃昏時辰,令人與周暨說一聲。


    周暨歡天喜地去準備,元莞處依舊無精打采,反是元喬從宮人處得知皇帝要看傀儡戲,驚得難以言喻。


    她記得皇帝厭惡傀儡娃娃,如今怎地又喜歡了?


    近日來,皇帝性情大變,就連在周老的課上也未曾分神,周老還誇讚小皇帝幾句。她為臣下,自然去關注皇帝的事。


    入宮打探的人回來後,道一切如常,皇帝心事內斂,一點破綻不露。


    皇帝其實不喜歡傀儡,誰願意受製於人,但她還是選擇看了傀儡戲。


    黃昏之際,教坊主事領著幾人來了,打開箱籠,裏麵擺了許多傀儡娃娃,頭大身子小,四肢纏著絲線,她隨意拿起一個,扯著絲線,娃娃就動了起來。


    眾人跪地不敢抬首,她就一一去試,操縱著這些娃娃。


    試過之後,她總覺得自己與這些傀儡娃娃相似,絲線掌控在元喬或太後手中。她們一扯絲線,她就要動的,毫無自由。


    皇帝顯示出對這些娃娃極有興趣,打發這些人又回去,自己操作起來。


    周暨來時,就看見皇帝坐在地上,周遭擺了許多傀儡娃娃,她左右去看,尋不見傀儡師父,她好奇:“陛下,怎地就你一人在?”


    “操控絲線罷了,朕也會,不需他們在。”小皇帝兀自提著絲線,雙手起伏就見手下的傀儡動了起來,手舞足蹈,皇帝笑說:“你看,朕就說朕會。”


    周暨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傀儡娃娃,模樣不一,上到帝後,下至販夫走卒,她握著皇後模樣的傀儡娃娃,“臣喜歡這個。”


    “那你便拿去。”小皇帝心不在焉,玩了會兒後,就不玩了,命人將這些都還給傀儡師,賞了些金銀。


    皇帝不大高興,周暨不知怎麽了,詢問幾聲,皇帝不言語,反將她趕了出去。


    皇帝又對她凶了。


    周暨想不明白皇帝為何會凶她,不安地回寢殿後,皇帝也不召見她了,日子仿若回到從前。她心中不安,又不知如何是好。


    緊張之際,父親請她回府。


    皇夫回府是不受禁止的,皇帝不管她,就連太後都不愛見她,她也自在。回府後,就在廳內見到大長公主,畏懼過深,她不安地行了一禮,在一側坐下。


    周大人識趣地退了出去,周暨見父親離開,就知是大長公主要見她,愈發忐忑起來。


    今日休沐,元喬穿一常服,容顏溫和,威儀內斂,見周暨神色不寧,索性直接開口:“見皇夫,是想問問陛下近來如何?”


    周暨呆了呆,才道:“陛下自那日回宮就不大高興,後來就不見我了。”


    元喬道:“宮裏可有其他的事?”


    周暨回想一番,想起太後近日對皇帝噓寒問暖,還送了些補品過去,這是以往都是沒有的事情,她想到就說了出來:“太後對陛下愈發好了,每日令人去問安,時常送補品給陛下吃。”


    果然還是太後。元喬頷首,也不欲多問,趁此說起女兒身的事情:“皇夫是女子之事,周大人還不知曉,我之意是廢去你的皇夫位置,賜一侯爵,開府另立,到時陛下與你都有顏麵。”


    周暨腦海裏嗡地一聲,小臉慘白,支吾道:“陛下說、說我可以待三年的,如今才過三月。”


    “三年與三月有何區別,且早日出宮,於皇夫也有益處,指不定哪日太後就發現你的女兒身,到時孤與陛下都無法護住你。”元喬淡淡道。


    元喬語氣尋常,甚至染了幾分溫和,依舊嚇得周暨魂魄離體,傻傻地看著元喬,抿唇不語,瞬息就紅了眼眶。


    她不敢再給自己說好話,極力忍著眼淚:“那、那陛下也同意嗎?”


    這是元喬的顧慮,小皇帝不肯,真與她鬧起來,才是最棘手的,眼下唯有先說服周暨,循序漸進,皇帝才會罷休。


    “陛下不同意,因此我先問過你的意思。眼下你若全身而退,女子之事便無人知曉,若執迷不悟,他日泄露身份,後果自己承擔。”


    元喬並非是恐嚇她,皇帝仁慈且年幼,並不覺得周暨是欺君之罪,才一再隱忍,但太後處就不同了。太後本就覺得周暨礙事,知曉是女子,以此為把柄,牽連的就是周氏滿門。


    周暨懂得這個道理,半晌不語,似有些倔強,她不願離開皇帝,且皇帝也是喜歡女子的,她還有機會。


    元喬歎道:“女子與女子之間雖說可有感情,可陛下是天子,注定不會同你在一起,你該明白皇嗣延綿,馬虎不得。”


    言外之意,陛下若不是天子,尚可有機會,可惜她是皇帝,周暨最終點點頭。


    元喬送了口氣,起身而去,改日欲尋皇帝言明此事。


    周暨哭啼啼地回宮去了,本該回自己寢殿,可想到今後多半見不到陛下,就忍不住去垂拱殿見陛下。


    元莞在殿內看史書,恢複往日沉靜之色,她在殿外磨蹭須臾,忍不住踏了進去。


    皇帝見她過來,先是詫異,後見她紅紅的眼眶,好笑道:“你怎地又哭了?都十五了,動不動就哭,可不好。”


    笑完,令人去拿帕子給她敷敷眼睛,好奇問她為何事傷心。


    能令周暨哭紅眼睛的事情實在不少,著實猜不到是哪件。


    周暨走到案後,盯著皇帝清麗的容顏,委屈更甚:“大長公主令臣離宮。”


    “朕與她有三年之約,她會守約的。”元莞好笑,且她答應大長公主不再去見周暨,周暨也不過來尋她,也不再同寢一榻,大長公主怎地還是不放過周暨。


    皇帝這麽一說,周暨的眼淚水掉得更厲害了,半晌不說話。


    送帕子的孤鶩見皇夫又哭了,默默歎息,陛下好端端的又將皇夫欺負哭了。


    元莞微笑,將孤鶩遞來的帕子塞給周暨:“你哭也沒用,她要你走,你還是得走。”


    “臣喜歡陛下、臣不想出宮。”周暨哭得抽泣,忘了大長公主的話,隻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然就晚了。


    元莞皺眉,她怎地招惹上了這麽一個哭包。


    整日欺負的人,怎地還喜歡上她了?


    整日記掛的人,眼神都不願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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