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都市,在城與鎮的交界處,一片廣闊的爛尾樓迷宮之中,林間清新的空氣,經過午後暖陽加熱,有了沁人心脾的舒爽與適宜,混著一條蛇疑似死亡的氣息,吹撫在岑之豌乖巧且震驚的嬌俏臉蛋上。


    岑之豌展著一雙筆直圓潤的長腿,交疊落在楚幼清膝頭,她玉趾微然款動,十個潔白可愛的趾頭,如同十個搖頭求饒的人質一般,拿捏在姐姐的手心裏,不敢離開如此溫柔的楚幼清。


    楚幼清殺蛇,殺得足起刀落,過後似沒事人一般,盡管掀開岑之豌小腿上的蛇傷,輕而又緩,再次去檢查那兩粒不要臉的細小牙印,看是否滲出了什麽可疑的液體。


    岑之豌本是努力在烏亮澄澈的眼眶中聚了些淚水,準備上演一出抽抽搭搭,甚至可以見機行事,嚎哭一場,博得姐姐更多的同情與愛撫,現在絕不敢了,楚幼清不是那種可以隨意蒙蔽的女人,於是,口中嚶嚶嗡嗡,道謝,“……謝謝你……幫我……報仇……”


    你可別連我一起殺了。


    楚影後看似冷柔嫵媚,待人處事,往往是一股子精神領袖的架勢,說一不二,不可侵犯。


    岑之豌叫她的這股氣勢,弄得含羞帶怯,秀頰唰得紅了大片,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試想楚幼清如果以這種強勢,這種力氣,做1,那請立刻將岑之豌撲倒在車裏,也不要管什麽白日宣.淫。


    楚幼清足刃情敵,舉眸,打量岑之豌的臉色。


    妹妹肉眼可見的呼吸加速,麵色潮紅,楚幼清陣陣心疼。


    這條蛇瞎攪合妹妹的身體,實在可恨,後悔,死得過於痛快了些!


    楚幼清挪動身子,坐近,撫了撫岑之豌的足踝,低聲安慰,音線動人,“……今天別跑了,好好休息。”


    這大概也是常識,即使一條蛇,本身沒有毒性,但每個人對外來生物液體的耐受程度不同,即使沒有毒,蛇牙分泌出的腺體,總有一種防禦性,可能誘發炎症,或者其他疾病,比如呼吸急促,心動過速,症狀發生前,無法對症下藥,也無須用藥,但一定得在咬噬後的幾個小時內,仔細觀察反應。


    岑之豌反應似乎有點大,滿腦子都是楚幼清快來行.房。


    楚幼清伸手,摸了一下岑之豌的額頭,疑惑問:“……你怎麽這樣燙……”


    藥膏是楚幼清親手替岑之豌塗抹的,認真仔細,均勻分布,她不得不再檢查一遍,細膩的指腹在傷口上遊走。


    帶著薄荷氣息的藥膏冰涼蔓延,滲入細小牙印,緩解的卻是內心的灼燒感,岑之豌不由自主,眼巴巴望著楚幼清,哼了一聲,有點舒服。


    她含著些鼻音,語調繾綣,勾人的緊。


    楚幼清聽在耳朵裏,薄柔的紅唇,抿成一條線,“忍著點。”


    岑之豌要忍得住才行,委屈發出嬌音,“……姐姐輕點。”


    楚幼清也不曉得該怎麽樣的輕了,幹脆力道用的大了些,抹藥就是長痛不如短痛,不然越折騰越麻煩,“別亂動。”


    岑之豌尚未羞澀的用手背蓋住眼睛,正是不敢再看楚幼清。


    隻聽楚幼清指示,“腿張開。”


    呀……


    “夾到我手了,怎麽塗藥。”


    哦。這樣。


    岑之豌百般羞愧,自從認識楚幼清,她感覺自己仿佛,變得非常色情,她該是很純潔的一個人,想不通,舌頭和牙齒打架,做出心亂如麻,難以啟齒狀,“我燙一會兒……就好了……”


    她咻咻喘氣,調整呼吸,眼前掠過和楚幼清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個腿分很開的難忘夜晚,情動不已間,隻覺楚幼清又靠過來一些。


    兩人挨坐得極其近,岑之豌可以聞見楚幼清加深的發絲香氣。


    她不知道楚幼清這是什麽意思,微微偏了頭,燥熱從心口湧上來,她收束起薄肩,嬌唇蹭過楚幼清耳廓,碰到了對方的紅唇,明顯感受到楚幼清僵了一下,唯有她撲簌的濃長眼睫,掃打在岑之豌眼皮上,癢癢的,輕顫的。


    岑之豌把心一橫,反正一隻腳已經踩入這翻江倒浪之中,芊芊玉指,捧起楚幼清姣好的下頜線,單薄嬌纖的身子弓了弓,抱著楚幼清漂亮的臉龐,貼唇深吻。


    岑之豌自己吻得情纏,打得火熱,楚幼清卻紋絲不動,任她在唇上咬啊親啊,隻是重重呼吸著,閉眸等她結束。


    岑之豌愣了愣,一顆心都要跳出心口,隻得停了,不解地俯視楚幼清,她已單膝跪在後座椅上,還等楚幼清來抱她,如今隻能知趣地坐回原位,抽回長腿,不給楚幼清摸了。


    她想她心裏也綴著一塊石頭,也不算石頭,算個小石子吧,卡在心口最重要的部位,一呼吸,有點痛,不知楚幼清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們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談離婚,不談真的離婚。


    司徒景然的出現,像鼓錘一般,咚咚著,提醒她們,兩人還有一份離婚協議書,沒簽,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沒有解決。


    這個節目,這三天,就如一場盛大虛幻的快樂夢,隻要憑本事,不被捉拿,可以一直跑下去,一直跑下去,永遠不會輸,楚幼清永遠懷著孩子,跟著岑之豌。


    可見,每個羅曼蒂克的愛情故事背後,都拖著一條現實的長尾巴。


    岑之豌心裏一時空空蕩蕩,眼睛裏衝出些熱流,她有要做的事情,正在去做,無法預測結果如何,信心一時高漲,一時也會低落,她也明白,恐怕要和楚幼清保持一些距離,如楚幼清所願。


    楚幼清此時不知作何想,修長柔白的指尖,將被岑之豌揉亂的發絲,挽掖去耳後,卻還是這樣近的依偎坐著,本能抵觸遠離。


    一片雲都沒有,天色有些暗下來,此地夜幕廣闊,今晚一定能看見許多的星星。


    兩人俱是靜坐了一會兒,楚幼清忽然輕聲地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岑之豌望著車窗外令人茫然的優美景色,不禁齒間咬了咬食指,心中酸澀得厲害,仿佛一開口,就會掉眼淚。


    不是因為回答不出個所以然,而是因為,好像要分手了,有些問題,需要答案,互相滿足好奇心似的。


    喜歡楚幼清什麽……


    誰不喜歡楚幼清呢。


    楚幼清是影後,光是這個頭銜,這種光環,已經令人趨之若鶩。


    楚幼清漂亮,多金,有才華,地位超然,再具體些,說也說不完,眼眸動人,嘴唇誘人,性格堅定又溫柔,床上的感覺非常棒……


    岑之豌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有自己的聰明,認為不知該回答什麽的時候,最好說實話,可這次,實話從嘴裏出來,顯然極為生硬。


    岑之豌疑心,她的回答,是有些報複賭氣的成分,氣怨楚幼清不回應她的吻,這並非她本來的意思,卻隻能這麽執拗不講情麵地表達出來,可見,她終是不能忍受楚幼清對她冷漠。


    楚幼清沒有得到答案,就會永遠想著岑之豌。


    岑之豌覺得自己好幼稚,同時感到,她和楚幼清的相處之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好像應該強捺住生理衝動,聽楚幼清說說話?


    不管對話的盡頭,埋藏著什麽樣的結果。


    “不知道……”楚幼清重複,是空笑的口吻,她也不說不清喜歡岑之豌什麽,就是喜歡,再問,“你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岑之豌仿佛與她較上了勁,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直率與坦誠,非要將楚幼清氣死似的,可她又沒有講一句謊話,“有。漂亮的,我都喜歡。”


    楚幼清垂眸,看不出情緒,她是平靜的大海,不受岑之豌這條亂蹦亂跳的小毛魚幹擾,隻問自己的,“你沒追過什麽人?你沒有表白過什麽人?”


    岑之豌覺得楚幼清在火上澆油,忿忿道,極其沒有麵子,“我都是單相思!”


    這回,她眼睛裏空空蕩蕩,是沒藏掖的模樣,完全就是氣,她預估,表白的機會可多,但不是年紀輕輕,就被楚幼清霸占了嗎,是誰見麵第一天,就騙她上.床,她可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失身於楚幼清。


    楚幼清套了這一大堆的話,見岑之豌氣急敗壞,都是相信,這個妹妹果然是花心大魔王,與其禍害別人,不如專門禍害我。


    還說沒有表白過人,在緬甸的時候,不是天天要和我結婚,雖說年紀小,不算數,但楚幼清現在喜歡她,就全算數,岑之豌腦子是不是在哪裏摔壞了,如今楚幼清來和她結婚了,一點沒記憶??


    楚影後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查地冷笑,恍若罌粟綻放,軟聲淺顏,繼續嚴刑拷打,“你在學校,是不是很聰明。”


    岑之豌警覺起來,回眸看了楚幼清一眼,“不是。”


    楚幼清掀起眼皮,“你不信我?”


    岑之豌抿緊唇,少頃,模棱兩可地回答,“太聰明的人,讓人害怕。”


    她似不願提及過去,反問楚幼清,“……你……你沒喜歡過別人嗎?”


    問出口,就是後悔,她是個心眼極小的妹妹,不能聽這種帶有極大危險性的答案。


    楚幼清淡淡地說:“沒有。我隻喜歡我自己。”


    岑之豌瞳孔微縮,等待她接下來的話,楚幼清紅唇輕啟,徐徐道:“我和我爸爸,都是很自戀的一類人。這個圈裏,最後到達頂峰的,無一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為他做什麽,也不要為我做什麽。你懂不懂?”


    岑之豌明白了,她的心思,在楚幼清麵前,暴露無遺,楚幼清也許不明白她具體要做什麽,卻知道她的目的。


    岑之豌站起身,彎腰扶住兩邊座椅,尋找一點立場,一點氣勢,“楚幼清,你爸爸的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事實無法改變,不管查出什麽,有一種可能,我也許,不但救不了他,還會親手送他進監獄。”


    楚幼清仰臉,有些難過的樣子,“……你以為我會怪你?”


    岑之豌小腿肚一軟,不知是蛇咬的,還是楚幼清這句話咬的,全心全意,處心積慮,跌入姐姐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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