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透亮,岑之豌在樓道裏,和白筠律師講電話,主要是白筠氣弱地講,岑之豌認真地聽。


    手機屏幕的上角,玻璃鏡麵反射太陽,不時現出雪亮光閃,啟明星一樣招人眼球,楊嘉寶隻在岑之豌耳邊輕聲提醒一句,“追緝小組上樓了。”


    一反常態,追緝小組智商飛升,這次沒有采用驅車追捕,而是在滅門案發生的小區內部,地毯式搜索。


    司徒景然摘下鴨舌帽,扶了扶複古金邊鏈條眼鏡,表情頗為森冷。


    她向四方合圍的高樓大廈上望,劍眉星目的眼角,掠過一個物件因反光形成的亮點,非常微小,毫不起眼,但司徒景然立刻勾起薄淡的唇角,孑然一笑,拔步向斜對孫警官家的六單元衝去。


    小奶狗莊睿自認隊長,不能被這個死律師搶了風頭,現在娛樂圈真的不好混,競爭太激烈,各種阿貓阿狗,稍微有點姿色,都要橫插一腳,搞什麽素人出道。


    老小區沒有電梯,莊睿與司徒景然,爭先恐後,往樓道上攀跑,司徒景然一次邁兩級台階,莊睿就跨三級,司徒景然改邁四級,莊睿就跨五級,後來,司徒景然筷子一樣的大長腿邁五級,莊睿不能再多跨了,多跨會扯著蛋,本來腿比人家短點,沒有生理優勢,還自帶生理缺陷。


    兩股勢力即將碰撞在一起!全國在線觀眾瞪大眼睛,一半人的反應是又喊又叫瞎著急,另一半默不作聲,緊張得形同自己扯起自己頭發,想將岑之豌和楊嘉寶立馬提溜走,你們還不快跑!


    “啊!什麽時候了!妹妹你煲電話粥?!老妖怪來捉你啦!”


    “楊嘉寶今天怎麽這麽鎮定!!上下路都堵死了!!跳天台嗎?!有降落傘?!!”


    “不要啊!我請了一周的年假,專門看直播!你們想今天殺青?!我不同意!我的青春不能這麽快結束!”


    “說實話,要是今天被捉住也無可厚非,妹妹藝高人膽大,無奈新來的這位大神,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好像鬼精得很!”


    “對啊,看資料是律師,那可不是精明起來嚇死人!”


    “難道妹妹準備束手就擒?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這次損失太大了!”


    “估計在和楚影後打訣別電話……”


    “我哭!楚幼清一個孕婦!她承受的太多!”


    “呃!!!岑之豌呢?!!”


    “嚇……”


    等待追緝小組的,是空蕩蕩的樓道。


    外牆窗戶上,用黑色的塑料廢電線,綁纏著一台肩載微型攝像機。


    所以,逃亡小組的眼睛,確實如芒在背般,觀察著追緝小組的一舉一動,機械眼睛留下,全體金蟬脫殼,這招真是耍得怡然自得,亡命途中,既爭取了時間,又不忘欣賞別人的表演。


    司徒景然輕哼一聲,扯下攝像機,對著鏡頭低沉地笑道,甚至有些興奮,“岑之豌,我們正在互相了解,遊戲才剛剛開始。”


    “我的嗎呀!給跪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為妹妹擔心了!但這是不可能的……”


    “對啊!怎麽可能!妹妹玩得就是心跳!”


    “剛發了一場心髒病……我愛妹妹……”


    “哈哈哈,全被打臉了!”


    “我也自抽一個巴掌!唱衰妹妹果然找打!”


    “妹妹好厲害!是不是預測到有大神加入,大神肯定比我們多想一層,所以借力用力,順勢而為,故意設了一計,把大神坑了,拖延出好多逃跑的時間!”


    “這個空城計唱得好!利用了大神的超高敏感,超高觀察力,可見大神也有定勢思維!被妹妹預判了!”


    莊睿垂頭喪氣,跟在悠然自得的司徒景然後麵,下樓。


    好計策……


    莊睿腎上腺素飆升,但又有些害怕。說實話,他第一次見到《超腦》“三連冠”林立的時候,雖然大家都是男人,雖然他體格比林立精壯,然而,潛意識中,十分抗拒這些所謂“超高智商”的人,可以說畏懼,感覺他們都好可怕,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懾感,不合群感,不是同類,說白了,我們不一樣。


    林立叫岑之豌炸死了,現在來了這個姓司徒的女人,同林立他們那種天才素人選手一樣,周身氣場,仿佛有自己獨立不容侵犯的世界,即使那個世界異常脆弱,也形成了一種充沛且難懂的能量場,排斥莊睿等普通的存在。


    律師本來就是一門冷酷的職業,加之司徒景然狹長眼梢中,不時散發出一點神經質的固執,莊睿驀地感到心靈震撼,這次《超腦》直播,已經不是凡間的遊戲。


    相信觀看節目的社會各界人士,經過這三天的洗禮,能產生隱約的共識,這是一群食物鏈頂端智能生物,用各自的方式,鬥智鬥勇,凶殘地活下去!


    如此一來,打了一個寒戰,越想越覺得岑之豌好,雖然聰明能幹,詭計百出,卻是一個正常的女孩,特別可親。


    莊睿覺得,自從參加了這個節目,他也變的聰明了起來。


    當然,這隻是一種幻覺。


    楊嘉寶麵前,是一望無際的城市邊緣,爛尾樓的樓道裏,刮起一陣涼風。


    岑之豌掛上白筠的電話,楊嘉寶這才歡樂地匯報道:“追緝組撲了個空,你錯過了他們的表情!哈哈哈!”


    又是一陣風吹起,在毛坯的框架內部,產生氣旋,她們二人一下迷了眼睛。


    “哎呦……”隻聽岑之豌輕喚一聲,楊嘉寶大驚,蹦跳離地,低頭查看,“岑豌豆!這是什麽呀!你被蛇咬了?!”


    荒地野嶺,對人類不利,岑之豌噴香的一個妹子,野獸不來找她,找誰呢。


    岑之豌後悔,不該光顧著聽電話裏的八卦,白皙筆直的小腿踝上,出現了兩粒又細又小,滲出血珠的牙印。


    “……是蛇。”岑之豌點頭確定,眼明手快,繞過楊嘉寶身側,用外套將一條小尾指粗細的青蛇扣住,捉拿歸案。


    楊嘉寶差點成為第二受害目標,抱著岑之豌大呼小叫了幾聲,發現甚為不妥,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麽蛇,抹著汗珠,嘴裏問:“你沒事吧?要打110嗎?”


    岑之豌麵無表情,抿緊嬌唇。


    楊嘉寶大急:“岑之豌!”


    岑之豌轉身下樓,一蹦一跳,一瘸一拐,“我要給楚幼清留遺言。”


    楊嘉寶慘叫:“啊!”


    劇毒!蟒蛇!還不及救了!身亡!花圈!火葬場!


    楊嘉寶腦中飛快掠過無數一條龍服務的字眼,結果,岑之豌跑得比她還快,楊嘉寶在二樓徹底追丟了毒發患者。


    再見麵,岑之豌懶懶地倒於麵包車後座椅,輕輕合著眼,微風也是輕輕的拂過,岑流量如蝶翼般的纖長睫毛,心曠神怡地顫動。


    楊嘉寶撲上來,隻差一場痛哭,“岑之豌!”瑪德,嚇得寶寶說不出別的話。


    楚幼清側過泠眸,從紅色十字的急救箱裏,拆解出一條包紮用的三角巾,潔白幹淨。


    楚影後扭身,甩帕,三角巾手帕,正好抽在楊嘉寶臉上。


    楊嘉寶一怔,捂捂麵頰,默念一聲罷了罷了,狗糧現場,不易打擾,反正她的肩載微型攝像機已經貢獻出來,無事一身輕,跑遠了些,偷偷摸摸去給楊嘉凝發短信,打電話,不一會兒,發出喈喈咯咯的笑聲,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快樂。


    楚幼清將岑之豌嬌柔玉白的小腿肚,放在自己膝蓋上,消毒,包紮,嫻熟得很。


    她的視線一直停在傷口處,沒有看多餘的地方,也沒有再往上瞧,這麽樣的專注。


    岑之豌在姐姐凝神注視下,感知係統好似亂了套,明明該痛的,卻生出一陣陣癢意,飛到心裏麵。


    她語帶虛弱,扶額仰顏躺著,不能視物一般,討好道:“楚幼清,你再揉揉……這是我家鑰匙,我媽的臥房裏,有一個保險櫃。密碼是50724,裏麵有我媽給我買的保險單,你是受益人……”


    楚幼清纖纖玉手,本是輕握著岑之豌勻長嬌纖的足踝,不禁手心緊了緊,清音素言問:“蛇呢?”


    岑之豌張開一隻明亮的眸子,流轉了一回,遞上禁錮在外套裏的小青蛇,不明所以,提示她小心,“活的。”


    楚幼清出車,將外套抖開,蛇落在地上,楚影後高跟鞋上去一jio,蛇頭踩扁了。


    火大!


    開玩笑,居然敢搶先一步,在妹妹體內,擅自留下dna!


    楚幼清還沒有過呢!


    妹妹是姐姐私有的!


    楚幼清端莊坐回岑之豌身邊,溫柔地說:“死了。”


    岑之豌嚇了一跳,顫巍巍坐起身,她好像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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