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苓眉眼彎笑,她手持霸王槍,泰然站立原地,意味深長道:“趙道友真是好有誠意啊!”


    這家夥和她談誠意?


    那他怎麽還不把武器收起來?


    難道他以為負劍在背,就不會再有攻擊性了?


    趙文德聽著她話裏的譏諷,不由地皺起眉頭。


    當他瞧見她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盯向他挽到背後的蛇形彎劍時,他了然地轉移話題。


    “啊哈哈哈…趙某對道友肝膽相照,自是會拿出十足誠意,還未請教過道友的名號,都不知道友姓甚名誰哩!”


    此時趙文德明麵上裝得和善可親,暗地裏負手在背握著劍柄的指尖,卻不動聲色地勾了又勾,悄然示意他躲在後方伺機偷襲的弟弟,去抓趴地上無力爬起身的健壯漢子當人質。


    與此同時,趙武德正貓腰躲在樹叢子裏,他看到他哥哥比的手勢後,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轉而悄悄溜到溫良的附近,他一記猛虎撲食就將趴地上剛要反抗的溫良壓製得死緊,手握不過一臂之長的半圓勾刃狠抵在溫良的喉間!


    那鋒利刃尖,於溫良不屈地掙紮中,劃拉出細長著泛血珠的皮口子!


    趙武德沒管溫良受的傷,他隻要人沒死就成,於是他抬頭喚道:“哥哥,俺製住他了!”


    莊苓聞言,轉頭看向挾持溫良的矮壯男子,她麵上的神色變得平靜而不起波瀾,似是溫良的生死與她無關般淡漠,漫不經心地掃視著準備拿溫良來威脅她的兄弟倆。


    正如她所料般,趙文德滿意地看著他弟弟的動作,一改前不久的謙和態度,他朝她揮舞出背後藏匿著的蛇形彎劍,一副穩操勝券地猙獰笑容。


    “小公子,你莫要鬧事,免得誤傷了和氣,我等所圖不過錢財,斷不會要爾等性命,煩請隨我兄弟二人走一趟吧!”


    莊苓隻手抓著霸王槍,平齊往前伸出去,隨後鬆開指尖落下霸王槍,悠然笑道:“趙道友莫急,暫且聽在下一言,再做決斷也不遲”


    趙文德看向她的眼神,如似看著砧板上撲騰的魚般,忽見她懂事地放下武器時,頗為好脾氣道:“小友請講”


    莊苓眸光微閃,笑容變得真實了幾分。


    既然他肯順台階下,那她可要忽悠人了!


    莊苓傾身抱拳,言道:“趙道友有心結交在下一事,不知現在可還作數?”


    趙文德自以為是她見勢不對就想討饒,他抬手撫著下巴處的山羊胡子,笑得慈眉善目的同時,眸裏滿是算計之色。


    “自是作數,老夫惜才,又與小友相談甚歡,定會為小友尋個好去處!”


    莊苓緩緩直起腰,她放下拱禮的雙手,笑眯眯地回道:“趙道友客氣了”


    這趙文德對他自己的稱呼一變再變,擺明了是覺得他有把握拿捏住她吧。


    然而她和溫良不是同夥,不然他可能要得逞了呢。


    之所以是可能,而不是一定,是因為她要衡量溫良的價值。


    莊苓不是慈善家,無利可圖的閑事,誰愛叫就誰去做,她沒興趣蹚渾水。


    思緒百轉千回,不過眨眼即逝,她長身玉立,負手而淡笑。


    “趙道友提及去處,為表無某的誠意,無某願替趙道友免償卜卦,不知趙道友是否有意一聽?”


    莊苓從不打空槍,她敢對外放話,就一定能罩得住,畢竟她可是記著劇情脈絡和動向的女人!


    在她穿進來的修仙文裏,修士所涉及到的修道職業中,除了覆蓋麵積廣的劍修、法修、體修外,還有毒修、獸修、器修、丹修、符修、陣修、卦修。


    雖然裏呈現森羅萬象之景,但卦修一脈的修士卻少之又少,成萬人裏都不一定能走出一個,就算是僥幸能走出一個修卦道,也不見得會是什麽天大的好事。


    這卦象嘛,不算則已,一算多亡,無命消受,近乎道亡。


    因為卜卦者,需本命為引,借金龜銅錢,推演世間事,然向天問路,常身死道消,攜秘聞而終。


    這不近人情的異象,她倒是深有過體會,隻因她看過她穿越進來的修仙文內容,還記得修仙文中的發展趨勢和各角色的定調,剛巧能算是另類的卜卦者。


    莊苓曾嚐試過逆天改命,卻都難有成效,反而招致禍端。


    正如卜卦者窺天機而妄避險情,巧竊他人機緣的行為,和她知結局而篡改命運,硬與天道逆行的作為,殊途同歸地疊合起來,誰都不會比誰少遭罪。


    莊苓清楚裏的修仙界,所屬天道已有章法成型的劇情居位,而它庇護的女主有著卦修都參不透的命理。


    由此,為了在不公平中顯得公平,也為了不激起廣大修士不必要的怨憤,更是為了保護身為天道寵兒的女主的‘合法權益’,她認為以死來封住卦修會多事的嘴,無疑是最快、最保險的妙法。


    從古至今,死得最快的人,往往是知道得最多的人,更何況伴天如伴刀,稍有不慎之下,刀背和刀刃都能殺人。


    故而卜卦,非死即傷,有命深造,沒命破象,道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難出門生。


    這番大道強行局限的狀況,也就導致了卦修一脈逐漸凋零。


    倘若有人敢去修,也未必有人敢算。


    即使有人真敢算,也不過是開棺材,萬千心頭困瑣事,轉化作一捧塵土。


    本來人修卦,就是為了知天命而改命,尋機緣而奪機緣,卻反弄成了開蓋即死的命。


    這…這誰又能受得了?


    若人人都能做到卜卦先知,規避風險而巧取萬千機緣,那麽劇情還有秩序可言嗎?


    雖然她記得女主是全能天才,又有著天道劇情做背後靠山,但卦修不在女主的能力範疇。


    因為全能全知的話,哪還用得著修仙呢?


    莊苓想想就挺煩,她感覺自己未來的大部分人生裏,估計都要麵對一個掛逼或聽見掛逼的傳說。


    此等槽糕的處境下,她得自保,還得逆風翻盤,生產隊的驢都沒那麽苦逼的日子!


    當莊苓提出要卜卦時,現場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然而沉默不過三秒鍾,趙武德生怕撈不到好,忙急聲喚道:“小公子,俺也姓趙,俺叫趙武德,您看算卦的時候,能不能把俺捎帶上?”


    趙武德暗想著:這卦修啊,不止會算命,還會算機緣,好處可不能被他哥哥一個人全占,把親弟弟給落下了啊!


    趙文德聞言,一見他弟弟那猴急樣,就知道他弟弟腦子裏裝著什麽屎!


    當即他狠瞪了眼他那憨蠢的傻弟弟,他擺出一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凶樣!


    想他在外漂泊數年,也算是見多識廣,結交過不少異途道友,其中就有修卦的道友。


    曾與他酒後憤言:【卦脈氣盡,不成道統,有所成者,斷不外授,恐怕我等小輩不熬進棺材,都不懂得何為卜卦萬千象!】


    如此回憶起來,趙文德一想到那頭發花白,說話間門牙漏風,身如枯樹地拍桌嚎叫,醉意啷當地自稱小輩的修卦老友時,他看向莊苓的眼神要多不善就有多不善!


    這小崽子那麽年輕,除了修要熬資曆的卦道外,說其修什麽道都有可信度,他倒是能勉為其難一信。


    然而小小年紀就滿嘴謊言,教他心生厭煩!


    趙文德對此嗤之以鼻,冷聲回道:“老夫生平最是不喜油嘴滑舌之輩,小友說笑也該有個度,免得以後會怎麽死都不知道!”


    莊苓看著趙文德朝她閃動寒光的蛇形彎劍,全然不為所動,心裏尤為不屑。


    嘖…威脅她?


    上一個敢威脅她的人,已經負債累累地跪倒在她的麵前,哭著求她高抬貴手地放過他呢!


    莊苓神色平靜,泰然回之:“這就不勞趙道友費心了,無某自有命,生死不由天,免費算卦嘛,聽一聽也無妨,富不了我,窮不了你,更何況…有便宜不占,純屬王八蛋!”


    話鋒稍轉,她歪著頭,笑容核善,悠悠言道:“趙道友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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