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彌昂忍不住低聲問道,盡管他知道沒有人會回答他的問題。瀭


    自從維昨晚一直沒有在他們約定的地點現身後,彌昂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這個白天他謹慎地想要接近努恩已知的萊彌亞吸血鬼,但卻無功而返,隻是在街頭巷尾形形色色的市民口中隱約聽到了些新的消息,而直到夜幕回歸時他才能親眼確認。


    死死盯著麵前牆上貼滿數層的通緝令,最新的一張上以炭筆速寫出一個少女的形象,盡管畫得相當潦草,但配合文字的描述彌昂知道這次登上榜的是維。


    關於案件的描述是她殘忍地撕碎了一個女人並幾乎活吃了對方,而彌昂並不相信來自通緝令的描述,如果隻是殺人那還有可能,因為努恩現在的情況相當複雜,但即使在維血渴發作的情況下也沒有像食屍鬼一樣暴虐撕食的習慣。


    但其他的吸血鬼不一定,彌昂立即想到了那群萊彌亞家族的吸血鬼們,他猜測維會去找她們詢問可能的線索,而如果維確實找到了那些萊彌亞人,而因為某種原因背上了這件事的話……


    他感覺到自己現在的焦慮與暴躁,伊嵐出言提醒時,他才發覺自己手持陰影之矛的右臂已經無意識地發力在地上壓出一道裂痕,除此以外他還察覺到背後建築投下的陰影產生了不自然的起伏。


    “我現在心情很糟,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彌昂沒有轉頭,隻是將陰影之矛的鋒刃抬高了數寸。


    納西莎聽出了彌昂語氣裏的克製,但也滿懷著凜冽的殺意,這讓她久違地感受到了想要躲回陰影中的恐懼。瀭


    按捺住這種衝動,她向前走出陰影,簡單行禮後開門見山地說道:“努恩的萊彌亞吸血鬼設計陷害了維,我幫助她逃脫了陷阱,但她還需要你的幫助。”


    “你預料到我會來這裏?”彌昂先行提出另一個問題。


    “我遊蕩在那間宅邸周圍兩條街的範圍內,因為我猜到你一定會找來這裏,而剩下的就隻是運氣而已了。”


    “原因,她們的,還有你的。”彌昂猛地轉身,骷髏樣的頭盔在月下折射出冷光。


    “因為涅芙瑞塔女王的使臣帶來了她的諭令,不過她們的任務隻是控製住她並帶往女王的宮廷。”納西莎微低著頭讓自己看起來更無害般,“至於我,我欠了她……一個人情,而且破壞使臣的行動會讓我在姐妹會中占據更有利的位置。”她知道彌昂不相信僅一個人情就擔上她所作所為的風險,因此她主動坦誠了另一部分的真相。


    吸血鬼中也充滿了背信棄義與勾心鬥角,就像所有的宮廷政治一樣,而維幾乎沒有涉及過這些。


    將這些思緒放下,彌昂將思路集中回眼前這個吸血鬼的話:“你說你們的女王派遣了她的使臣,她將目光放到努恩是為了什麽?”瀭


    “混沌的隱患並非我們女王最關心的事,因為即使是努恩也不過是諸多城市之一,如果要我形容,那這是私人恩怨。”納西莎想了想說道。


    “私人恩怨,怎樣的事?”彌昂問道。


    “她有和你談及她的過去嗎?”納西莎反問道。


    “很少,幾乎沒有。”


    “那我就不好代她回答了。”納西莎狡黠一笑,“有些事還是得她願意告訴你才更有意義吧?”


    “或許吧。”彌昂的目光回到那新貼的通緝令上,“告訴我現在怎麽才能找到她。”


    “萊彌亞那處據點,就是事發地,在那有已被掩藏的地下隧道入口,但是其他吸血鬼守在那裏,還有包圍的守衛和獵巫人,到處都是麻煩……”納西莎盤算著。瀭


    “你的前提是不驚動任何人潛入,但其實我不介意正麵強攻。”


    納西莎皺眉:“那個入口有些隱蔽,但是……”


    “其實,你們不用那麽麻煩。”一個聲音仿佛隨風而來,縹緲但帶有不可阻擋的穿透力,截斷了他們的交談。


    彌昂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他很清楚這個聲音屬於誰。


    猛一抬手將納西莎向旁邊推開,陰影之矛向前一擊沒入黑暗之中,金鐵交擊的鳴響回蕩在黑暗的巷內。


    納西莎迅速穩住了身形,但整個人還沒從驚駭中回過神來,竟有人在無聲無息間接近到了足以致她死地的距離,地麵上陰影退縮後顯露出一道深入磚石間的裂痕,若沒反應過來她大概會被剛才一擊直接劈成兩半。


    彌昂雙手緊握陰影之矛,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深邃的黑暗,黑暗中的身影逐漸凝實,垂在地上的鏈刃像是捕獵失敗的蛇般緩緩收攏。瀭


    “你其實不需要救她。”惡魔王子在黑暗中輕笑道。


    “如果你隻打算殺了她,何必多言,你不該打斷我們的談話。”彌昂冷聲說道。


    “所以我說你不需要救她。”翼翅的影子逐漸消失,尚-保羅攤了攤手,“瞧,你的目的隻是為了找到你的那個吸血鬼夥伴不是嗎?我知道她在哪裏。”


    “為什麽?”彌昂沒有問他為什麽知道。


    尚-保羅知道彌昂質疑的不僅僅隻是如此,他為何知曉,為何要來找他,他的目的是什麽,但他不想多費時間。


    “你可以自行猜測。”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黑暗中一物滑到彌昂的腳邊,彌昂用餘光警惕著可能到來的攻擊,而當他的注意力轉向地麵時,隻覺得呼吸都涼了半截。瀭


    那條手臂皮膚白皙,手指纖長,隻是有些過於尖銳的指甲破壞了點美感,這一點不像是個握劍戰士的手臂,但他知道其握劍時曾有數以百計的生靈喪生劍下。


    尚-保羅看不到彌昂此刻的表情,他隻是感受著彌昂身上不斷外溢的強烈情緒,那燃燒的憤怒仿佛實質化般襲來,彌昂以惡魔王子都為之驚歎的速度發起突擊,陰影之矛的鋒刃劃過一道致命的弧線,當半截利劍般的矛鋒驟止時,幾滴深色的沉重血滴落下後化作光芒消散在半途。


    “令人驚歎,如果我比你慢一步的話都會受到重創。”惡魔王子已經落到一旁圍牆的頂端,手臂上半尺長的傷口正在迅速愈合,“但如果你希望那個吸血鬼活著的話,最好別再激怒我了。”


    “你對她做了什麽?”彌昂的聲音平穩到聽不一絲動搖。


    “我重傷了她,但她還活著。”


    “你想要什麽?”彌昂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談。”尚-保羅的影子在月光下越發詭譎,“把我的還給我,我自然也會把她還你。”似乎不想讓一旁的吸血鬼知道太多,他的言辭有些模糊。瀭


    “我去哪裏找你?”


    “瑞克河中央的鐵塔,從底部一路走到頂端。”尚-保羅的身影逐漸化作陰影融入黑夜,“時限是今夜日出前。”


    納西莎看著惡魔王子遠去後彌昂依然駐立原地的背影,一時間有些不敢上前搭話。


    “給你個忠告。”短暫的沉默後,彌昂率先開口,“盡快離開努恩吧。”


    納西莎稍稍鬆了口氣,說道:“你不需要別的幫助嗎?”


    “我希望你們離她遠一點。”彌昂淡淡道,“如果你覺得已經兩不相欠的話,就當是未曾發生過這件事吧。”


    “當然,我也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麵了。”納西莎行禮後快步消失在來時路途的陰影中。瀭


    ***


    一滴血從她的發梢邊滑落,溫熱但開始缺乏生機,最多用來解渴,但她現在著實有些饑渴難耐。


    當那滴血經過額頭,眼眶,臉頰後,她本能地舔了舔攝入血液,而在下一瞬,她猛地驚醒。


    維甩了甩臉上的血,發現自己現在正被懸在半空,身上被粗重的鐵鏈捆了七八圈,就算她萬全狀態也不能隻靠蠻力掙脫,而現在她虛弱且少了條手臂。


    掃視了一眼,下發就是奔流的河水,遠處的河岸邊可以看到密集的建築一直延伸到努恩山上燈火明朗的選帝侯宮殿。


    又一滴血落在她的頭頂,她仰頭看去,恢複到人形的尚-保羅坐在天台的邊緣,手中握著一隻死去的渡鴉,血就是從渡鴉的屍體中滴落。


    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內,尚-保羅茫然地看著遠方,直到維的動作造成鐵鏈晃動發出聲響時他才回過神來。瀭


    “還真是像水蛭一樣頑強,我就知道那種傷殺不了你。”尚-保羅俯瞰她道。


    維的喉嚨動了動,確保無失後才開口道:“你沒殺我,是覺得拿我能威脅到他嗎?”


    “難道不能?”尚-保羅反問,“我能直觀的感知生命的情感,而當你的意誌受到削弱又無魔法庇護更是輕而易舉,我感覺得到你很中意那個騎士,相對的,你不想看看他有多在乎你嗎?”


    “這隻是你的心理攻勢罷了,你在逼迫他違背自己的原則。”維對惡魔王子的話嗤之以鼻,“即使被帝國通緝他也盡可能的不去傷害那些隻為執行命令的帝國軍士,你想讓他破例然後動搖,需要用上這種手段,看來除了第一次和他交手你取巧占了上風,餘下的時候都很不順呀。”


    “我不否認。”尚-保羅聳聳肩,隨手扔掉渡鴉的屍體。


    維麵色不變,心中卻有些訝異,以經驗之談,升魔者,特別是投身於色孽的惡魔王子,他們毫無疑問浮誇傲慢且樂於自吹自擂,但眼前這個卻把嘲諷當做耳旁風。


    在地下深處的那個祭壇,昔日的混沌信徒們為何會造就他,如果那是一個意外的話,那些混沌信徒們原本的儀式是為了什麽,還有那對翼翅的骨骼……那是他被期待塑造成的樣子,她不由得回想起尚-保羅的這句話。瀭


    還是有很多事想不通,因此維決定嚐試繼續套他的話:“夏洛蒂是你的妹妹嗎?”


    “嗯,為什麽這麽問?”尚-保羅被這麽冷不丁一問卻也沒有露出破綻。


    “你的人應該更小心點,我跟蹤你的手下並且聽到了不少,羅斯還有凱茜,對嗎?”維把話說得很籠統。


    “你們探查的能力還不錯,那我多告訴你一些,我們不僅是兄妹,而且是雙胞胎,我就大了幾分鍾而已。”尚-保羅語氣熱情,仿佛尋常人聊家常般。


    他的話印證了維的猜測,光憑外貌看夏洛蒂與尚-保羅並非同歲,但在這世上無法以外貌憑定的事情太多了,那女孩顯然並非凡軀,但無論是她還是彌昂都沒察覺到任何異常,那些萊彌亞的吸血鬼在這一點上顯然也是一無所獲。


    “你曾拋下自己的妹妹在努恩這麽多年,為什麽現在變成這幅樣子還要回來,她不會喜歡你現在這樣吧?”


    這個問題讓尚-保羅沉默了片刻,他最後開口道:“因為時間不多了,範雷家族的債務必須得到清償。”瀭


    “你們先祖的罪孽?”


    “對,瑪麗卡應該與你們說過我講的那個故事,範雷家族與一條蛇簽下契約,因此背負上世代要還的債務,在那份契約裏每一代範雷家族的子孫都要償還利息,至於怎麽結算卻不清楚,有時隻要幾根手指,有時會要走年幼的孩子,而在不久前,惡魔收走了我們兄妹外所有人的靈魂……經我之手。”


    “即使如此這次交易的債務也沒清償完。”維不禁嘲笑道,“在簽下契約前不應該先看清楚協議嗎?”


    “那你真是太高估人們了。”尚-保羅眺望著遠方的努恩城,“你覺得如果我向努恩的人們許諾財富,青春與權力的話,會有多少人心甘情願的奉獻那些代價,不過幾個嬰兒或是鮮血,這有什麽難的?你要知道,我曾經就是代價的一部分,是他們先塑造了我。”


    “有趣,但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這個故事不能沒有人訴說下去,在有一點上你對我的了解完全偏差了,我不想在心理上動搖那位騎士。”尚-保羅認真地說道,“恰恰相反,我希望他像所有人期待的戰士那樣不可撼動,因為挑戰惡魔的勇士需要有崇高的心誌。”


    “你究竟想做什麽?”瀭


    “這我不能告訴你。”尚-保羅俯瞰下方的鐵塔,“不如我們來猜猜那位騎士會怎麽應付眼下的情況吧,這座鐵塔監獄關押的囚犯並不多,守衛一般也隻有二十人,畢竟這裏是瑞克河中央的島嶼,兩端橋梁的城市守衛還有河流上的河道巡邏隊讓想從這逃走成為了一件愚蠢的事,另一端的島嶼上還有帝國射擊學院的訓練場,他怎麽不受注意的來到這救你?”


    “要我猜的話,他其實已經到這裏了。”維隨意地說道。


    “嗯?”尚-保羅回頭看向鐵塔西側的方向,鐵塔的兩側延伸出了一道圍牆,並有附屬的五座更矮小的哨崗,包圍著一座三層的矮樓,整個鐵塔主要的建築都朝向此側,隻有最兩端的哨崗上的人可能看到他們,但在夜幕下惡魔王子的陰影讓他們與漆黑的鐵塔如同一體。


    那些夜班的守衛本該站的挺直,但現在看起來他們的動作有些搖搖晃晃的,不出數秒便接二連三的倒下。


    “我有點好奇他怎麽做到的了。”屬於惡魔王子的笑容浮現在臉龐。


    鐵塔圍牆的側門對著瑞克河,夜幕下沉重的鐵門傳來三記輕敲,隨後被輕輕推開,黑色甲胄的騎士邁步走入,抬頭與鐵塔頂端的惡魔王子遙相對峙。


    尚-保羅向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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