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昂推開沉重的包鐵木門,空曠的大廳內滿是濕漉漉的水汽,他左右看了眼確認那些守衛都已倒下昏睡後便快跑著奔上階梯,不知道這裏的情況什麽時候就會被發現,他必須速戰速決。弄


    穿過數道鐵閘門後,彌昂開始沿著鐵塔盤旋的樓梯向上奔跑,在穿過第一層的廊道前時,彌昂本來已經越過,但又立刻折返。


    眼前的廊道後是一排環形走廊,而後靠著塔樓的牆外圍的則是一個個牢房,這裏的囚犯並不多,大部分的牢房都是空置的,隻有兩個牢房中有人,除此以外還有正抱著自己的長矛靠牆睡著的守衛。


    此時一隻手正從牢籠邊角的縫隙中伸出,捏住守衛長矛的矛間一點點的將睡著的守衛往旁邊拽去,看來囚犯的目的應該是守衛身上可能的鑰匙。


    導致犯人逃走並不在他想要的結果內,彌昂反身將守衛拖開了幾米後在牢門前伸手一把抓住了還沒弄清情況的囚犯的衣領。


    “你……你是什麽人?”那個消瘦無發的囚犯看到一身黑甲顱骨頭盔的彌昂忍不住問道。


    無心廢話的彌昂拽住他的衣領準備直接將其撞暈在牢門上,但在看到彌昂背後陰影之矛的刹那,囚犯頓時陷入了極大的驚惶之中。


    “恩主回來了……恩主回來了。”他的雙腳用力蹬地想從彌昂的控製下掙脫出來,“不是我們做的,是他脅迫了我們,是天使……”弄


    “你知道什麽?”彌昂一驚,急忙追問下去。


    不過眼前這個囚犯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他向前靠近將頭不停撞向牢門,如果不製止的話怕是會撞個頭破血流。


    反手鬆開,直接一拳砸在迎麵衝來的囚犯臉上,雖然大概會鼻梁骨折,但這次隻會暈厥。


    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囚犯,彌昂不禁開始思考,這個鐵塔中的囚犯很少,一般隻有部分未到處決時候的異端會囚禁在其中,混沌信徒顯然屬於這個範疇。


    觀其言行,似乎曾經見到過陰影之矛,對於這件混沌神器的來曆,彌昂一直未曾深究過,似乎在經曆了地下那一戰後,其中蘊含的神能便耗盡了,這些日子也沒有恢複的跡象,現在除了鋒利與堅韌外幾乎展現不出什麽力量。


    這些混沌信徒都極重視陰影之矛,但身為惡魔王子的尚-保羅卻似乎不甚在意,這讓彌昂有些奇怪,同時這讓他想起了尚-保羅特意告訴他——從塔底走上塔頂。


    尚-保羅自然知道這座鐵塔內的囚犯,他這是特意想要讓自己知道這些什麽,這些囚犯似乎擁有過去的部分真相,如果挨個詢問的話或許他能知道更多,但這行動或許正中尚-保羅下懷,並且現在維的情況也不明確,拖延的每一秒都在增加風險。弄


    此時此刻的塔頂外沿,掛在半空的維晃動身子調整視角抬頭看去,她這個位置現在已經看不到站在塔頂中央的尚-保羅了,隻能通過對話來確認對方是否還在原地。


    “你一邊引導著他人追查你的過去,但當別人來到你麵前的時候卻又謹慎地規避一些提問的答案,這又是為什麽?”維問道。


    “也許是因為恐懼?”尚-保羅自嘲般的笑聲傳來,“過去人們用鮮血和欲望澆灌惡之花,最終如他們所願般結出惡果,但我依然清楚地記得我曾經在痛苦中發誓要給她帶來一個更好的世界,這正是糟糕所在,我知道我如何選擇了一條越發黑暗的道路,我將我們的朋友帶出了囚籠,可我讓她陷入了一個更加殘酷的囚籠。”


    他抬頭仰望漫天晨星,“那些人,那些衣衫華貴的人,他們稱我們是受祝者,但卻想方設法折磨我們,我一直不曾去理解那些享有財富、盛宴與權力的人為什麽要對我們這些一無所有的人如此殘忍,僅僅因為我們在一個特殊的時候誕生,因此他們用我們的痛苦去飼養可憎之物,並謊稱這是恩賜,那時的我是唯一看到我們身上背負的詛咒的人。


    “我試圖帶他們逃離那個地獄,我們一度以為自己得到了自由,卻沒能意識到我的所作所為最終讓曾折磨上千人的痛苦最終壓在一個人的靈魂上,這才是回憶讓我真正痛悔的所在,而為了彌補過錯我又讓自己回到了黑暗的道路上,那條曾糾纏在範雷家族血脈中的蛇找到了我們,努恩的詛咒、範雷家族的詛咒糾纏在一起,給了真正的惡魔重回世上的機會。


    “為了拯救她我獨自走上過去詛咒了範雷家族的那條道路,那條蛇讓我成了一個孤魂野鬼,我幻想著找到拋下詛咒的機會,亦或者我不過是想求死,但這兩個結果我都沒有尋得,當我倒在雪地裏時我向所有我知道的神祈禱,但最後隻有那條蛇來到我身旁,他給了我渴望的複仇與懲罰,也讓我欠下更多,我一直知道你奉獻自己的靈魂時你再沒有將其贖回的機會,但我相信我別無選擇。”


    維認真聽著他的訴說,在尚-保羅停頓的時候維開口道:“你想讓我相信什麽?”弄


    “我想從你這樣也被詛咒的靈魂上看到答案,想從那個騎士的信念上看到答案,因為我沒有殺你的打算,因為我希望人們能知道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何方,人類的母親給了我血肉,而從任何意義上講努恩才是塑造了我靈魂的東西,那些被積累的汙穢與不潔堆積了我,因為我才想摧毀努恩,因為我是他們自己的報應。”隨著尚-保羅情緒的波動,四周的陰影如同起落的潮水一樣起落。


    維歎了口氣道:“但你並不是真正的天使,無論你怎樣將自己描述成一個無可挽回的複仇天使的形象,都無法否認混沌的詛咒已經深入了你,而即使現在你也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讓我來猜測一下吧,那個被混沌教派所述的天使並不是你,而是夏洛蒂,對嗎?”


    “除此以外你還想到別的什麽了嗎,我說了這麽多可不想白費功夫。”尚-保羅惡魔化的利爪在磚石上帶起刺耳的聲響。


    “我現在腦子很混亂,想不到太多。”維輕輕搖頭,“但我察覺了一點,你還沒有明白自己被詛咒的何其之深,即使在那些迫不得已的選擇中你依然讓自己真正走向了惡魔的道路,而你內心的深處還有一塊正為此痛苦哀嚎,我想惡魔也在以此為樂。”


    尚-保羅的麵色沉了下去,利爪猛地碾碎一塊磚石,片刻後他開口道:“那些痛苦很快就會結束了,你覺得呢,騎士?”


    磚石破碎紛飛,彌昂撞穿鐵索封住的門扉,踩著碎石拾級而上登上塔頂。


    他的聲音穿過潮濕的河風:“我來帶她走,退下,或者濺血。”弄


    “先別那麽急,我還想問問你怎麽放倒那些守衛的呢?”


    “很簡單,為了更好的執行夜班任務,守衛們每天晚上都會在對岸島上的笑熊酒館頂上一桶咖啡,我隻要找到時機給咖啡加點料就行了。”當初勞倫洛倫精靈送給他的月光花粉還沒用完。


    “這會有損你的榮譽嗎,騎士?”尚-保羅笑著上下掃視彌昂。


    彌昂沉聲道:“你沒有資格和我談論這點,而且保護她是我此刻最重要的榮譽,我再說一次,退下!”


    “你要帶她走,但我看你好像沒有遵照我們的約定呀?”尚-保羅的神情難以捉摸。


    “我想了一會,至少確定你想要的不是這個。”陰影之矛在彌昂的手間轉了轉。


    “如果我想要的話我當時就會讓你交出來。”尚-保羅失笑,“但不妨讓我直說吧,告訴我瑪麗卡在哪,我們今日便不動刀兵,你也可以帶那個吸血鬼離開。”弄


    “隻能說證實了我的猜測。”彌昂改為雙手緊握陰影之矛,“但我不可能拿她來做交換,你對她的陰謀也必須到此為止。”


    “那你是不在乎那個吸血鬼的性命了?”尚-保羅的神情驟然陰冷。


    “她是我的責任,但我不能再置無辜的人於危險之中。”矛尖一點一點抬起斜指向尚-保羅,“而且你故意讓我靠近到足以阻止你的距離,這座塔樓上也沒有任何機關陷阱,這是為什麽,那些塔樓中的囚徒你絕對知曉其存在,你想讓我從他們的口中知曉什麽?”


    鐵塔頂端的平台並不寬闊,此時他們之間隻差著五步的距離,瞬息之間就足以展開廝殺。


    “你來得比我預計的提前不少,我以為他們能多拖延你一會呢。”尚-保羅有點疑惑地說道,“你沒嚐試從他們嘴裏撬出些真相來,他們可都是十多年前就被囚禁的混沌信徒,也許甚至認識我。”


    “那些瘋子更多在浪費我的時間。”彌昂平靜地說道,“我確實很想從他們的口中得知過去之事,但現在對我而言保護她是我最重的責任,因此我隻詢問了那些囚徒三個問題。”


    “是什麽騎士,告訴我你現在知道些什麽?”尚-保羅開口的時候喉嚨中帶出嘶嘶的聲響。弄


    “三個問題,第一,尚-保羅·範雷何許人也?第二,受祝者的天使是誰?第三,陰影之矛從何而來?”彌昂開口的同時以極緩慢的步伐移動,環繞著試圖找到更有利的位置,“塔底的被關瘋的人隻會重複恩主與痛訴恐懼,而被砍下雙手的黑暗術士告訴我陰影之矛來自被召喚的惡魔,禁閉室內的邪教徒們稱尚-保羅·範雷就是天使,唯有一人聲稱創造奇跡的天使是個女孩。”


    “還有呢?”尚-保羅耐心地問道。


    “你的起源,我在我們第一次交手時說你曾居住在那處兒童福利院,這是個完全錯誤的結論,曾住在那裏的隻有維姬而已,你和你的妹妹,唯一曾被囚禁的地方便在這裏,在鐵塔尚未被建立起來的時候,在昔日那些混沌信徒喚來了惡魔之後,努恩有許多混沌信徒滲入的據點,你們的出生源自多年前的瘟毒狂歡,在這次事件中出生的孩子都帶有了混沌的印記,並被遺棄,而努恩身居高位的混沌信徒暗中收集你們,偽裝成孤兒福利院的樣子,實際上背地裏行可憎之事,出於不明的緣由,你獲得了升格,放走了那些被關押的孩子們後離開了努恩。”


    “已經很準確了,這些大都是我曾做過的事。”尚-保羅拍了拍手掌,“其實我也不想像解謎一樣弄得這麽麻煩,不過這些其實是對你的考驗。”


    “考驗?”


    “不論你相不相信,其實我很快就會需要你的幫助,騎士。”尚-保羅淡淡道,“不過我們還是先談談眼下吧,告訴我,為了這個吸血鬼的性命你願意付出些什麽?”


    “除我以外,別無所有。”弄


    “那就成交。”尚-保羅打了個響指,轉瞬間人形徹底被惡魔化的身軀覆蓋,“我要你的靈魂,怎樣?”


    “那個已經有主了,你和你的神得親自爭取,來!”兵刃在握,彌昂早已滿懷殺意。


    “前兩次可都是我占上風。”三度對決,惡魔王子搶先出手,鏈刃豎劈直斬。


    “那你為什麽逃走?”彌昂將陰影之矛斜抵在頭頂,將鏈刃的重擊順著戰矛滑落,在帶起的星點火光熄滅前暴起反擊,矛鋒卡著鏈刃的間隙將碩大的鏈刃整個回推。


    鏈刃猛然收攏回巨劍,但被卡住的一截卻無法合攏,惡魔王子握緊劍柄橫甩,無論體重還是力量都是他占據優勢。


    彌昂順著矛身翻轉的方向橫滾卸力,雙手仍然緊握著陰影之矛絲毫沒有放鬆管控,在站穩身形後抓著矛尾繞著惡魔王子橫向拖曳,借著杠杆的優勢,鏈刃收攏的力量難以鉗製,甚至發出金屬瀕臨扭曲的嘶鳴。


    即使沒有神能,陰影之矛也比惡魔武器更堅不可摧。弄


    展開恢複成鏈刃,整個天台幾乎都籠罩在惡魔王子的攻擊範圍內,狂暴迅疾的攻勢迫彌昂難以接近。


    轉動陰影之矛盡襠下來襲的猛攻,周遭腳下磚石的地麵則受無妄之災,留下尺深的裂痕,當一擊橫揮斬來時彌昂壓低腰身,單膝為軸旋身貼近,架在肩臂上的陰影之矛接連擋下對方的攻勢後如弩炮箭矢般推出。


    惡魔王子比彌昂高出一倍還多,高大的身形無損其超人的迅捷,但當彌昂收攏身形貼近轉攻其下盤時才察覺自己的身形帶來的一點麻煩,因此他扇動翅膀升空直接拉開距離。


    但趁著尚-保羅飛高的時間,彌昂直接趕向維所在的方向,向下看到了被困在半空中的維,直接就準備下去幫她解開鎖鏈。


    “別分心。”維抬頭急切地說道。


    彌昂發覺惡魔王子正俯衝持刃斬來,回身用矛身接下這一擊,但惡魔王子俯衝的勁力不後退無法化解,而他還在塔樓的邊緣,隻能被迫落向半空,但他立即用陰影之矛卡在凸起的磚石與滴水獸之間,淩空翻轉間一記飛踢正中惡魔王子的下顎,尚-保羅向後退去,破碎的下巴還滴著血。


    落地,彌昂明白不擺脫這家夥今日難以帶著維離開,神力的光輝不受控地從他黑色甲胄的縫隙間溢出,他決心全力以赴。弄


    尚-保羅扇動翅膀浮在裏塔頂三英尺高的半空,他骨折的下巴正在混沌力量的作用下迅速愈合,沒有如彌昂預料中地再度衝來,他反而接著開口道:“我們的戰鬥對我們雙方都無利益可言,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但我從沒打算傷害那個女孩,你知道如果我想做些什麽,之前的接觸中我多的是機會。”


    “她已經因為你雙目失明,這又算是什麽?”彌昂反問。


    “那是我的失誤,但絕非我的過錯,沒錯,我確實對她有虧欠,正因此我才需要她。”尚-保羅有些急躁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曾圖謀些什麽,我見過地下的那個魔法陣,它除了墮落者的靈魂還需要一個正直之人的靈魂,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那你就完全想錯了,我不需要她的靈魂,因為我已經有了一個正直之人的靈魂了,正因此我需要她,這也是為了幫助她自己,我虧欠了她,正如我的複仇一般,她也該向我複仇!”尚-保羅咆哮著說道。


    “我不明白……”彌昂皺眉,電光石火般諸多念頭在他腦海間一閃而過,他想起了瑪麗卡父親的死,接著他有了一個糟糕的猜測。


    “你奪走了她父親的靈魂?”彌昂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策劃了那場謀殺?”弄


    “我的確帶了他的靈魂,但那場謀殺我從未插手,那是格爾德自己的愚行,我隻是放任了這一點罷了。”尚-保羅的胸膛因為喘息而起伏,他似乎正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將做的事可能會比謀殺更糟,因此我才去找瑪麗卡,我想讓她有能力為自己複仇,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我對她沒有陰謀隻有補償,我想能為她完成願望,當努恩毀滅的時候她還能活下去,能讓摧毀努恩與謀害她父親的人付出代價,這樣有什麽不好嗎,騎士?!”


    “你究竟是想說服我,還是想說服你自己?”彌昂平靜的問道,他注意到當尚-保羅聽到這句話後臉上一閃而過的沉思,有那麽一瞬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人類了。


    不再多說,彌昂低身擺出突擊的架勢:“我準備好了。”


    被掛在半空的維聽著上方再度傳來了兵刃交擊之聲,知道戰端再起,此時惡魔王子不會有時間分心理睬這邊的情況,因此她接著進行自己的逃脫行動。


    雖然她暫時不能釋放更強的魔法,但吹起降溫還是做得到的,她不斷向著身上的鎖鏈吹氣,直到上麵結出冰霜,接著彎身將凍結的鎖鏈拉近到麵前,然後用力咬下去,因為冰凍而脆化的鎖鏈在她的犬齒下逐漸崩裂開來。


    感謝吸血鬼的牙口夠好,維一邊想著一邊繼續開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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