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是——”


    “來人呀,把安姑娘喚來,朕要問問她,她是否願意嫁給齊王。”


    ……


    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安歌在侍女的引見下,緩步走了進來。


    平時都穿著普通女孩子的衣裙,而且安歌的衣裳都偏素淨,此時她穿著藍底白花的侍詔服飾,一下子晃了人的眼。或許因為頭飾的原因,使她的個頭忽然顯得很高,而且身姿妖嬈更顯修長,白淨的膚色和恬淡的神情,無一不召示著她其實已經是個完全長大的女孩子,她長大了,而且長得很好,很美,有著高貴的氣質,有著美麗的華發著迷人的瞳眸躪。


    眾人都不由看得呆住了,似乎第一次認識這位安姑娘。


    曹炟也是微怔了下,接著就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來,安歌與他的目光相對,對著他微微地點了下頭崾。


    曹煜也看著安歌,安歌向曹煜施了禮,聽得他問:“安歌,你從今日起便是朕身邊的侍詔,皇宮裏所有的女宮人都將由你管理,對這個職位你可滿意否?”


    安歌抬眸,目光清澈,“謝謝皇上抬愛,安歌滿意極了。”


    曹煜瞥了眼曹炟,發現他依舊神色坦然。


    曹煜的眸子裏不由自主閃過一抹嘲諷,又繼續問道:“齊王說,要娶你為王妃,不知道你現在會如何選擇?”


    安歌頓了一兩秒才說話,不知道為何,這聲音聽到耳內,卻略微有些幽遠,如同一個少女在空穀內幽幽自語。


    “皇上,安歌自知出生低微,雖然得齊王殿下令眼相待,終知是沒有資格做他的王妃。應有真正高貴優秀的女子做他的妻子,因此安歌選擇留在皇宮,忠心侍奉皇上。”


    她一席話說完,默默地低首站在那裏,不敢抬頭,卻知道曹炟定是看著她。


    她的由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腦子裏卻忽然想起那晚,二人躺在冰上的時候,雖然霧沉沉的好可怕,但卻真正感覺到了幸福。


    好半晌,感覺有個人影接近她,迫使她不得不抬起頭。


    卻正是曹炟,他看著她,眸子裏全部都是茫然。


    “為,為何?”曹炟終於問出了這兩個字。


    安歌微微地歎了聲,用隻有曹炟能聽見的聲音道:“可能是因為,我畢竟已經不是完全的沈婥了。”


    曹炟見她神情淡漠,目光堅定,知道此事已經無可更改。


    而朝臣則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曹炟驀然向曹煜看去,見他麵無表情,如同廟殿上那泥塑的雕像。


    他沒有再多問,哈哈長笑兩聲,揚長而去。


    *


    自那日起,曹炟又變成了從前的曹炟。


    自街道上瘋狂打馬前行,所過之處攤販糟亂一團。


    勾欄院從來就有他的身影,凡是他過去,漫天錦帕翻飛,誰不求得齊王一次青眼?


    自那日起,整整兩個月,天氣由涼轉熱,冬天去了春天來,安歌未見到曹炟一次。


    安歌現在已經適應了宮裏的生活,以她的身份,管理著宮裏大部分的宮女,各種小道消息自然是不絕於耳,其實當然也包括齊王曹炟的,聽了,也就罷了,腦海裏隻是常常出現他們幾次在煙雨河內的情景,被霧騰騰的空氣包裹著的幸福,漫天的大雪中那杯略涼的酒,似乎到現在還能記得它的味道……


    其實她每天的工作量並不大,隻需要視查各司情況,加以總結,記錄下來,再就是哪個司或者哪個宮院缺人了,得到稟報的她便去內務府協議人手,而她其實也並不常見到曹煜,偶爾會在路上遇到他,蹲下去請安,他也不會有所停留,從她身邊匆匆而過。


    倒是傅晚晴,初時還來宮裏探了她兩回,後來不知道怎麽地就來少了,大概是因為她的身份原因,她多少還是有所避會。


    她倒也可以借著出宮的機會,回靜園去。


    然而靜園的氣氛現在也變得很奇怪,眾人都對她客客氣氣,似乎從來不認識她似的,現在又開始重新認識她,特別是曾經親眼目睹她與齊王曹炟在一起共患難時的情景的方濟,是隻要她回了靜園,他便會躲起來,見都不見她。


    隻有姬寶祿,有一次忽然抱住了這位略有些蒼白的姐姐,“姐,不管怎麽樣,寶祿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安歌很是感動,卻又聽得姬寶祿說:“要參加開春的殿試,希望也能夠考取功名,將來得個一官半職。”


    “你不是最討厭皇宮的嗎?你說宮裏的空氣令你窒息,況且就算你什麽都不做,這輩子也依舊會過得很好的。”


    “姐,我想去陪你,你在宮裏一定很孤單,到時候不管我得個什麽官,總歸還是能夠離姐近一點。”


    這一席話,說得安歌幾乎忍不住掉起淚來。


    有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或許她重生一世,應該好好的做好安歌這個身份就行了,把沈婥及前世的一切都拋掉。但是她卻選擇了繼續繼承沈婥


    曾經的一切,她要找出真相,不能在一切發生後,用另外的身份將自己置身事外,可是這樣一來,似乎傷害了她身邊,所有愛她的人。


    她拍了拍姬寶祿的肩膀,沒有再勸阻他,接受了他的好意。


    有一夜,她回宮裏很晚,卡在宮門要關上的最後一刻,進入了宮內,緩步往自己所居住的明翟閣而去,踏入其中便覺得氣氛非同一般,抬眸看時,果然見到皇帝曹煜站在院中,背著手,似乎在等待著她。


    她連忙向他請下安去,曹煜虛扶一把,“不必多禮。”


    她抬眸看著他,目光清澈坦然,“不知皇上深夜駕臨,是有何要事?”


    “的確有很大的要事。”


    說著揮了揮手,周圍的宮人太監都退了下去,二人緩步到亭中,其實此時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有些陰深的地方冰雪尚未消融,特別是入夜後依舊輕寒料峭,安歌坐下來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曹煜便把自己的衣裳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她侍要拒絕,曹煜的手卻微微加力,不許她反抗。


    她隻好衝著他笑笑,“謝謝皇上。”


    曹煜道:“這兩月在宮中還習慣嗎?”


    安歌應了聲,“還好。”


    曹煜又道:“你瘦了些,定是宮中的飯菜不合胃口。”


    安歌撫了下自己的臉,暗忖自己有瘦的那麽明顯嗎?又覺得曹煜是沒話找話說,猶豫了下還是道:“向來喜歡吃清淡的,這下因為規製的問題,總是肉多於菜,湯也過於甜醇,是以確有些不合胃口。但是宮內人都這樣吃法,我總不能比別人嬌氣,是以——”


    “可宮中隻有一個女侍詔,隻有一個安大人,安大人若有些什麽要求,要提出來才好。”


    原來大約一個月前,曹煜終於頒下女官律法,安歌則是邾國此條律法之下的第一個受益人,現在眾人已經稱她為安大人了。


    曹煜又道:“當初,為了使你能夠獲得自由身,朕頒下母可代子休妻的律法,如今邾國的女子們,因為這條律法對朕多有苛責,甚至有那懂點寫字的,竟然聯千百女子上書,讓朕撤去此律法,朕也知這條對女子過於不公平,多少女子因為此條律法而至婆家不容,娘家不親,確也受不少苦,但是這律法不能撤,因為撤了,你便又是夏炚的第八房小妾了。”


    見安歌不說話,他又道:“眾人皆討論,安歌此女子入宮,地位尷尬,說是後宮妃嬪吧,又隻是個侍詔。說是待詔吧,地位未免太高了些,三品以下的妃嬪尚且反而要給你行禮。朕覺得這些討論都是小事,根本無關緊要,然而為了不使你尷尬,朕頒布了女官製度律法,從此以後,女子也可從官。結果又引起了天大的波瀾,這次,卻有少部分有學識的女子感謝朕,因為朕給了她們機會。”


    安歌聽聞,道:“的確是的,聽說今年大試,傅晚晴姑娘亦會參加。”


    卻又聽得曹煜道:“不會的。因為女官律法中,沒有女子從科舉而成為女官的,這個製度隻限於後宮眾女子。她若想當女官,除非先從宮女做起。”


    安歌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此女官律法,也是因為安歌而特設?”


    曹煜道:“正是。”


    安歌吸了口氣,眾位置上站起來,向他盈盈拜倒,“皇上對安歌的大恩大德,安歌不知何以為報?”


    “安歌,朕隻要你一句實話。”


    安歌意識到,這句實話絕對是很重要的,導致曹煜願意用這麽多的實際行動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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