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炚笑道:“光是皮囊漂亮有何用?她不是沈婥,是以她最終肯定要落得一場空。”


    終於出了個明白人,知道潘玉兒不是沈婥了。


    安歌驚訝之餘,又道:“對了,你肯定是見過沈婥的吧?否則怎麽能確定她不是沈婥呢?”


    夏炚卻又不願多說什麽了,笑道:“你真是越來越八卦。”


    看到安歌不死心的樣子,夏炚又道:“你安知齊王殿下不是僅僅愛著如今的潘玉兒而已?並不是因為她長得像誰。”


    “呃,不,不會吧?”安歌倒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她隻一味地認為,是潘玉兒長得像沈婥,才能使曹炟如此為她付出謦。


    “你是女子,你不了解男人。”


    這是夏炚最後的總結。


    當晚,安歌翻過來,掉過去的睡不著,腦海裏總是響著夏炚的話,“你安知齊王殿上不是僅僅愛著如今的潘玉兒而已?並不是因為她長得像誰。”


    曹炟啊曹炟,真的是這樣嗎?你真的,是愛著潘玉兒嗎?


    ……再說曹炟,回到安陽後,一頓飯尚沒有吃,直接便來到宮中複命。對於現在這個結果,曹煜心裏是很失望的,他本來以為經過此事之後,曹炟的威名不但被打擊,恐怕江湖人士和百姓,都將他視為叛將,他會變成邾國的罪人,萬萬沒有想到他能夠扭轉這個局麵,不但於自己聲名無損,似乎還折服了一部分江湖人士。


    不過見到曹炟進來,他還是一番誇讚和撫慰,而且賞了他不少的東西。


    曹炟對於那些身外之物並不感興趣,在曹煜再三地饒彎子後,曹炟終於有些按耐不住,道:“皇上,別的賞賜於我來說沒有什麽大的意義,我隻想讓玉兒恢複自由。”


    曹煜點點頭,“這有何難?”


    曹炟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的爽快,一時反而有點疑惑。


    直到過了好一陣子,潘玉兒真的被帶到他的眼前,他才相信曹煜真的要放了潘玉兒。


    潘玉兒在牢中並不知道曹炟歸來的事情,隻當又是曹煜在喚她,來之前還刻意地打扮了一番。見到是曹炟,她的眼睛立刻紅了,然而卻隻是站在那裏,似乎對眼前的情景難以置信,高興的過了頭後反而有些許麻木。


    她麵色白淨,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溫溫柔柔地站在那裏,似乎世間的苦楚與她無關。


    曹炟走過去,一把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玉兒,我回來了。”


    潘玉兒的目光卻沒過曹炟的肩頭,看向曹煜,發現他默默地坐在桌前,已經翻開了手中的折子。再一刻,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卻隻是極淡的一眼……


    潘玉兒忽然有點明白,當初的沈婥,為什麽會愛上曹煜,並為他付出一切。曹煜是個妖精,是個能夠輕易俘虜女人心的妖精,他便是什麽也不做,也能讓女人的心裏掀起無數的漣漪。


    而對於她來說,曹炟的感情卻易得了些,沒有絲毫的挑戰力。


    要不說,世人總是在各種錯過中,譜寫出不同的人生。


    於安歌來說,曹炟的感情又豈是真的易得?


    曹煜真的放了潘玉兒,讓她跟著曹炟回了齊王府。


    當天晚上,曹炟讓人備了好些酒菜在月下,清風習習,正是花好月圓之時,潘玉兒換了身新的衣裳,卻還是潔白素淨的模樣,款款走向曹炟,如同月下仙子。


    “王爺,謝謝你為了玉兒如此的出身入死。”潘玉兒先向他施了一禮,柔聲說著。


    曹炟連忙將她扶起來,“玉兒,你我之間不需如此客氣。”


    輕輕一攬,潘玉兒被曹炟攬入懷裏,坐在他的腿上,“玉兒,好些日子不見你,你越來越美了。”


    潘玉兒羞澀一笑。


    整個晚上,曹炟都想問她,是否真的有上過龍榻?又是在何種情況下才發生的?


    然而最終,他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反而是潘玉兒喝醉了,一臉醉態更添嫵媚,她的酒風比安歌強多了,很是安靜乖巧,當曹炟抱著她往房間裏走的時候,她像貓一般窩在曹炟的懷裏,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目光迷離地衝著他溫柔地笑。


    到了房間後,曹炟竟然有些舍不得將她放在榻上,好不容易將她放在榻上了,又舍不得離開她,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潘玉兒感覺到了,向曹炟道:“王爺,你還在,怪我嗎……”


    “什麽?”


    “我與安姑娘,那一戰……我很愧疚……”潘玉兒說著,當真就流下淚來,曹炟心中大痛,將她撈在懷裏抱得很緊,“不怪了,早已經不怪了,當初那件事不過是有心人借你之陣想害我而已,事情已經過去了。”


    潘玉兒又抽泣了一陣,才在曹炟的懷裏睡著。


    他見她秀眉緊擰,似乎是酒後難受的模樣,便不顧自己勞累,在榻邊照顧了她整晚,為她擰毛巾把子,換毛巾把子。


    第二天潘玉兒醒來的時候,看到曹炟爬在她的床邊睡


    著了。


    她的手指輕輕地劃過曹炟的麵頰,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


    “朱熹家訓,君之所貴者,仁也。臣之也貴者,忠也。父之所貴者,慈也。子之所貴者,孝也。兄之所貴者,友也。弟之所貴者,恭也。夫之所貴者,和也。婦之所貴者,柔也。”


    在一間光線昏暗的房間裏,淳於光緩緩地念完這些句子,轉身向潘玉兒道:“玉兒,你做得很好。像上次你約戰安歌,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女子之貴在於柔,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亦要鋒芒不露,百煉綱哪抵饒指柔?隻要你處處示弱,處處將自己放於低處,卻又保住最後的矜持,定會緊緊地抓住男人的心。”


    潘玉兒還是有些疑惑的,“可是,真相總有一天會被揭穿,屆時……”


    “不,隻要你堅持下去,真相就不會有被揭穿的那一日。你始終要提醒自己,你,就是沈婥,你要繼承沈婥的一切,她的感情、才情與能力。”


    “是。我隻怕他至最後,不過是同情我而已。”


    “傻女子,你果然是不了解男子,於男人來說,他們有時候是分不清同情與愛情的,要不哪會出現那麽多英雄救美的事情呢?若你沒有本事讓他愛上,那麽請至少讓他同情你。”


    “是,師父。”


    ……潘玉兒從藥店裏走出來的時候,赫然發現曹炟就在藥店對麵的早茶攤前坐著,麵前擺著一屜包子和兩碗豆花。見她出來,向她招了招手。


    潘玉兒心裏驚異,盡量使自己鎮定地走過來。


    “王爺,您怎麽在此處?”


    “我剛才路過這裏,看到你進去,想著你定是身體不舒服來拿藥,你們女子看病有時候是需得別人避開的,因此我便在這裏等你出來。”


    潘玉兒聞名,羞紅了臉,卻道:“玉兒的確是有些不舒服,已經拿了藥了。”


    她身後的丫頭手裏果然提著兩包藥。


    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這兩包藥是她準備離開時,淳於光特意為她準備的,並且在她的耳邊說了些話。第一條便是,進藥店當然應該拿著藥出店,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


    曹炟道:“既是不舒服,一會我先送你回府。”


    “好。”


    潘玉兒又道:“王爺,上次與安歌約戰之事,我至今仍不能完全釋懷,因此想請安姑娘來府中吃飯,我想當麵給她道歉。”


    “其實她應該已經原諒你了。”說著他從袖中拿出那隻千年龜殼,“這是上次她離開安陽時送到府中的,隻是那時候你在牢中,我又急著上路,因此沒法給你,回來後倒一度忘了,現在給你應該也不晚。”


    潘玉兒將這龜殼拿在手中觀察半晌,又道:“原本是想著,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該拿過來。現在細細查看,卻也覺得它很是平淡無奇。想來還是我太執著了,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感謝王爺,還有安姑娘如此大度。”


    沒等曹炟再說什麽,她又道:“我更該請安姑娘吃飯了。”


    這樣一來,曹炟倒也不好再反駁,隻好道:“既然如此,便安排下去吧。”


    潘玉兒甜甜一笑,“謝謝王爺。”


    末了又笑道:“清晨起來的確感到頭暈目眩,不知是因為見到王爺後心情好的原因,這會居然覺得一點都不難受了。倒是聽說煙雨橋那裏熱鬧得緊,玉兒很想去看看熱鬧。”


    其實曹炟也是往煙雨橋那邊兒去的,這時道:“那好,一起去。”


    此時,煙雨橋兩岸,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小攤占滿了,那熱鬧的情景比廟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了,一時聚集了這麽多的才子,也是非常難得。有才子自會有佳人,因此要看美女也要趕在這段時間才對。


    安歌穿著一身翠衫,不施粉黛,隨便地穿梭在人群裏,對兩旁的各種小吃攤的興趣反而比較大。


    才子佳人反正是隻能看不能吃的,一點都不實惠。


    一路走一路吃,尚未到煙雨橋處,已經吃得有點兒走不動了。


    夏炚看著她捂著肚子痛苦地皺著眉頭,眼睛卻依舊往更前麵的小攤瞅去,那裏有賣炸魚丸的,魚丸炸出來後染上各種調味料,看一眼便覺得味道很足,而安歌已經向自己的荷包裏掏銀子,打算再買一串魚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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