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福榮樓裏飄出陣陣菜香,不論是坐在酒樓內,還是坐在酒樓外的人都忍不住吸鼻子,酒樓內的客人還可以自豪地想酒菜很快上桌,酒樓外的客人卻急的抓心撓肝。


    一道道炒菜被端上桌,香味更是從酒樓裏麵飄到外麵,終於,有忍耐不住的客人決定今兒就將酒樓的價位吃出路邊攤的感覺了。


    喊來夥計,照著菜譜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總算是將別人吃著我看著的怨氣給發泄出去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道道精美又香的流口水的菜被端上桌,別桌的客人也忍不住了。


    什麽麵子?什麽街邊攤?吃到嘴裏才叫爽!


    一道道美味被端上桌,何掌櫃笑眯眯地扒拉著算盤,雖然隻是第一天開業,這第一撥客人就比從前幾天的客人還要多,而且,如今這菜價也翻了一倍不止,這錢是賺的多麽爽快啊。


    當屈鴻澤帶著一群好友來到福榮樓時,看到的就是福榮門前黑壓壓一片客人。就算想過福榮樓生意會好,也沒想到會好到這程度。


    這些就坐在酒樓外的棚子下麵,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人真的都是薊城那些有名的鄉紳富賈?若不是看他們穿的都挺富貴的,這舉止完全就跟市井小民沒區別嗎?


    還是說人一旦改變了環境,連心態都一並改變了?


    屈鴻澤搖著頭,邁著方步走進福榮樓,反正他是不屑與這群不顧身份的人為伍。


    一見表少爺到,何掌櫃親自迎接,“表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心裏想的卻是:表少爺,待會兒見了東家,挨打還是受罵,可別怪小的啊,都是王爺他的意思。


    一想到那日賀樓遠酒足飯飽後離開,東家咬牙切齒地叫著‘屈鴻澤’三字,何掌櫃都覺得表少爺這回能不能囫圇個兒地離開福榮樓都是個問題。


    屈鴻澤擺擺手,“無妨,酒樓生意好,你忙你的去,叫個夥計來招呼我就成。”


    何掌櫃從善如流地喊來一個機靈的夥計,讓好好招呼表少爺,可夥計在福榮樓裏看了一圈,樓上樓下都瞧個遍,一臉為難地對屈鴻澤道:“表少爺,您瞧這生意實在是太好了,樓裏一時半會兒也空不出位置,若是您不嫌棄……”


    眼神往福榮樓外瞟,屈鴻澤眼角一抽一抽的,“你是讓本公子到外麵吃?”


    夥計一縮脖子,表少爺發火了,他可惹不起,正想解釋一下,若是表少爺真不願在外麵吃,其實也可以稍等片刻。


    一道有如天籟的嗓音讓他鬆了口氣,“是表少爺來了?”


    聽到是淩小柔的聲音,屈鴻澤驚喜地望過去,全沒注意淩小柔的稱呼裏可是夾著氣的,“柔兒妹妹,我帶了朋友來給你捧場,可你這夥計說沒位置,總不能讓我們也到外麵吃吧?”


    淩小柔望了眼他帶來的人,一共六個,一個個都很青年才俊,還好不是來竹村的那些朋友。


    見淩小柔看他們,都很規矩地叫了聲‘淩小姐’,淩小柔也點頭示意。


    這才壓低聲音對屈鴻澤問道:“我隻問你,還認不認得賀樓遠這人?”


    屈鴻澤眼角一抽,怎麽問起表哥了?既然表哥不想讓淩小柔知道他是寧遠王,屈鴻澤也不敢隨便給透露出去。


    在不明原因卻很有危險意識的情況下很想說不認得,可事實證明狡辯是沒用滴。


    淩小柔那副別想抵賴的目光注視下,屈鴻澤隻能很沒骨氣地點頭。


    淩小柔頓時就笑的雙眼眯眯,像一隻小狐狸一樣,“認得就好,前幾日賀樓遠來酒樓吃了一桌酒席,讓記在你頭上,你不會賴賬吧?”


    屈鴻澤很想說,他想賴帳,可他沒那個膽啊,隻能憋屈地點頭,“行,算我頭上。”


    淩小柔伸手,何掌櫃遞來一隻算盤,淩小柔對著算盤劈裏啪啦打了一通,指著上麵的珠子對屈鴻澤道:“一共是九百八十三兩銀子,既然是二哥哥的朋友,我就算個友情價,你給七百兩得了。”


    屈鴻澤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咋這麽多?柔兒妹妹你可不能騙哥哥。”


    淩小柔不悅地挑眉,“瞧你這話說的,你是我義兄,我騙誰也不能騙你,你是現在給銀子,還是從酒樓的租金裏扣?”


    屈鴻澤不死心地湊到淩小柔身邊,“好妹妹,是不是算錯了?要不你再算算。”


    淩小柔白了他一眼,讓人將那日賀樓遠點的一桌子菜的菜單拿來,挨個指著上麵的東西算給屈鴻澤。


    算一件屈鴻澤臉黑一分,等淩小柔算完了,屈鴻澤的臉比墨還黑,淩小柔真沒多算他一兩銀子,若是看表哥吃的這些東西,真放在酒樓裏做成菜賣,怕是一千兩銀子都打不住,人家柔兒妹妹給算的都是食材價啊。


    果然,表哥的便宜不是那麽好占的,看著是表哥把酒樓的租金都送給他了,可也架不住表哥會算計,若是每個月都來吃一頓這樣的酒席,吃完了再不給錢,別說酒樓租金他收不到,還不定要搭進去多少呢?


    他費勁巴拉地又是跑腿又是磨嘴皮子,到最後就賺了一百兩銀子?


    見屈鴻澤臉色不好,淩小柔安慰道:“二哥哥你放心吧,我已吩咐下去了,若是此人再來,就是打著二哥哥的名頭騙吃騙喝也不好使,一碗水都不給他喝。”


    “別,別啊,下次他來吃什麽還算我帳上。”屈鴻澤黑了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敢想像被表哥遷怒的他會有多慘,大不了回去跟表哥好好哭哭窮,想必手掌一方財政的表哥不會小氣地占他那幾百兩銀子的便宜吧?


    淩小柔詫異,“真都算你帳上?”


    “嗯嗯,就算二哥帳上了。”屈鴻澤堅定地點頭,越想越是那個理,說不得還能在表哥那裏再得些好處,心情也晴朗了。


    淩小柔心裏歎道:看來這小子是在外麵惹了什麽事,讓賀樓遠抓住了把柄,才不得不處處受牽製,可就算屈家再有錢,也禁不起這麽敗,她到底要不要插手呢?


    麵上一整,“既然二哥這樣說了,我也不多言,這次的帳就在租金裏扣了,再有下次我可得見現銀,不然扣來扣去,二哥總不能把福榮樓都扣給我吧?”


    屈鴻澤眼前一亮,若是能將福榮樓扣給淩小柔,他還真樂意。


    淩小柔被他這副沒出息的表現氣到了,更想著若是下次賀樓遠再敢來酒樓,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讓他不敢再拿著屈鴻澤的把柄得寸進尺。


    樓上樓下都沒位置,屈鴻澤又說死不肯去外麵吃,淩小柔最後隻好在前院廚房前麵讓人給擺了一桌,雖然都是巧幕天席地地吃,至少在前院,不用被過路之人圍觀,屈鴻澤最後也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比起屈鴻澤的難侍候,同來的幾人倒是很好脾氣,謝過淩小柔後,以急迫的心情等著這幾日在薊城內傳的神乎其神的美食。


    尤其是柴大廚的烤肉,曾經可是限量試吃,他們曾有幸嚐過幾口,隻是那點點烤肉,除了把饞蟲勾出來,什麽用也沒頂上,倒是讓他們更是日日想念。


    李氏在後院,聽到前麵的喧鬧有些坐不住,從昨日開始淩小柔就一直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就是她想示好也找不到機會。


    想想自己一家人如今也算是寄人籬下吧?總不能跟淩小柔鬧的太僵,昨日的事也真怪傷人心的,換了是誰心裏也不好受。


    淩成一早被淩小柔安排到莊子裏去管人,淩小敏也跟著去了,家裏就剩她和方氏帶著兩個孩子,有心找人說說,方氏又不是合適的人。


    伸著脖子瞅了半天,也不見淩小柔進後院,唉聲歎氣半天,方氏湊過來,“娘,你說咱們如今都是靠著大丫過日子,不能讓大丫覺得養了一群隻知道吃喝的廢物是不?要不咱們到前麵看看有什麽可幫忙的?”


    “行吧!”李氏眼睛一亮,做活她不怕,若是能用這種方法讓淩小柔對她態度緩和,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想到就做,李氏讓兩個孩子在後院玩著,她將衣服理理,發髻整整,出了後院就來到前院。


    前院裏一桌客人吃的正香,廚房前出出進進的夥計忙成一片,大廚們上菜的吆喝響亮。


    李氏瞅了半天,想做什麽都束手束腳,最後眼睛放在廚房窗下大木盆裏堆的高高的盤子上麵,別的她做不好,刷盤子洗碗總行吧?


    搬了個小馬紮坐下,將袖子高挽,李氏很賣力地刷起了碗。


    方氏跟在李氏身後,一見婆婆沒進廚房,反而刷起碗,心裏好個鄙視,明明是當家太太的身份,非要幹下人的活,這人啊,一輩子就是窮命。


    方氏攛弄李氏到前麵幫忙也是有她的打算,她也是看出來淩小柔做吃食上很有本事,當初不過是幾個方子就能讓竹村人掙到大錢,若是她在廚房裏隨便偷學幾個方子交給方海,還怕他沒安身立命的本事?


    隻是淩小柔已然對她不滿,若是她自己到前麵來,不說淩小柔會不會防著他,就是一個媳婦跟一群男廚子們混在一起傳出去也不好聽。


    不過,有李氏在就不一樣了,婆婆就在旁邊,她和廚子們還能傳出啥閑話?


    隻是她想的挺好,卻沒料到李氏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怎麽就幹起了刷盤子的活?讓她一個媳婦,怎麽好一個人進廚房裏,以幫忙為借口,行偷師之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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