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蕭相反的沒有說話,眼神飄渺的遊離至墨之冰冷的毫無血色的容顏之上,思緒百轉。這個所謂的時候,本就不是取決於他,而是在君卿。


    他不想再利用君卿的善良。他知道君卿隻是念著他是個將死之人,才會答應他方才的一番表白。可並不代表,他可以取代墨之在心中的地位,取代白華在她心中的地位。


    誠然與這些人相比,在君卿真實的內心裏,他不過是個最好的朋友罷了。


    他突然挑動了下眉頭,話鋒一轉道:“你離開園子之後,可知阿萌她之後怎麽樣了?”


    君卿詫然,羽蕭為何會突地提起阿萌?莫非是她出了什麽意外?遂才想起,的確從她來到魔界後,幾乎像是與世隔絕,除了小青,再也沒有見過除了魔界中人的任何人。


    她當即問道:“她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意外了?”


    羽蕭搖搖頭,卻是看向她,神色驟緊道:“她成了天帝的人,這次天帝派人來帶你和墨之回宮,她便參與其中。”


    “她怎麽會成了天帝的人……?”君卿訝然。


    羽蕭似是也沒得頭緒:“我也並不知,隻是這次天帝讓我前來之時,把她推薦給我,說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那你沒問她嗎?”君卿急忙的插著話道。


    羽蕭點點頭,又是搖搖頭。


    君卿越發費解:“那到底是問了還是沒問啊?”


    羽蕭頜首:“我問了,但是她的回答是搖頭,之後再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怎麽會這樣……”君卿麵上不免盡是擔憂和茫然。


    羽蕭卻仍是雪上加霜道:“這次她要麵對的對手是白華,我卻是為她捏一把汗,也不知道外麵的情勢現在怎麽樣了?”


    本來還隻是擔心的君卿這下子徹底呆不住了,說什麽也要去阻止白華與阿萌一戰。


    羽蕭想阻攔她,她卻是擰著眉道:“阿萌絕對不會是白華的對手,而白華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你讓我如何能放的下心。”


    羽蕭卻是觀點與之相悖道:“我倒是覺得念著你的情分,白華大抵不會真的對阿萌下手。”


    “他連我都不惜下毒,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君卿的這番反駁,駁的羽蕭啞口無言。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告訴她,一切隻是他的一場天衣無縫的演技罷了。隻能嚐試著繼續安慰她道:“但是我們現在根本離不開這裏,又能做些什麽呢?”


    君卿饒是一丁點也沒死心,開始在冰窖的四周找起啟動的機關。“既然白華是打開門把我們關進來的,說明這裏必然也是有開啟的機關的。”


    羽蕭肅然道:“這也不一定吧,畢竟他是魔界魔君,沒有什麽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


    君卿想了想也對,可動作卻是並未停止。羽蕭隻好跟著她一起尋找,隻是他不免心生疑問,君卿的這番放心不下,真的隻是為了阿萌嗎?還是……她其實真正關心在意的是白華?


    君卿回過頭,見羽蕭一直盯著她不放,好奇的問了句:“我身上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嘛,你怎麽一直在看我?”


    羽蕭沉沉的舒了口氣,走到她麵前,一字一字道:“等回到天界,我會立刻讓天帝取消我和紫玉的婚事。”


    君卿附和的點了點頭,敷衍的回了句:“等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羽蕭麵色頓時陰冷了下來,質問的目光停留在她彎曲的脊背道:“你是真的想要去找阿萌,還是要出去找白華?”


    君卿一愣,登時停了下來。


    羽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再想解釋,卻是已然覆水難收。君卿卻沒如他想象的那般同他爭吵,隻是停了一瞬後,很快又繼續找了起來。


    羽蕭歎了口氣,輕輕一笑道:“看來我在你眼中,果然是微不足道的。”


    君卿終於忍無可忍的怒視向他:“在這種時刻,我不想討論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羽蕭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步步向她逼近。君卿被逼的無路可退,隻得貼在冷冰冰的冰牆之上,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羽蕭向後踉蹌的退了兩步:“我能幹什麽?無非隻是永遠的這麽陪著你,然後看著你為別人擔心。”


    似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不小心傷害了他,君卿眼神愧疚的低著頭道歉:“剛才是我太心急了,對不起。”


    羽蕭擺了擺手:“不要在對我說對不起,我隻是希望你明白,等我和紫玉的婚事取消,我一定會向天帝說明,誰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君卿默了一默,不再說話。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反問了一句道:“對了,你的毒怎麽樣了?似乎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了吧?”


    羽蕭這才想起這事來,又慌忙的笑著掩飾道:“我懂一些醫術,所以暫時止住了穴位。而在這冰窖中毒發的比較慢,所以隻要能離開這裏,最終逃出冰窖,我便可以找出解除我們二人身上劇毒的仙草。”


    君卿並不懷疑羽蕭的醫術,隻因她也曾親眼見過,再加上對羽蕭的信任,自然是他說什麽,她便隨即認為是什麽。


    故而,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我們還是先逃出這裏吧。”


    羽蕭心不在焉的點著頭,心裏卻是揣測著君卿眼底裏真實的想法。她越是如斯雲淡風輕,他越發擔心她早已起了疑心,隻是不說。


    就這麽膽戰心驚著過了半晌,兩人還是未找到任何君卿口中所說的機關。


    她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了:“難道白華就沒想讓我們活著回去嗎?”


    “這個隻怕隻有白華自己知曉了。”羽蕭道。


    可心底裏卻是暗自想著,白華定是留了逃生的通道的。他為君卿如此大費苦心,又怎的會不留給她萬不得已之下,逃命的機會。隻是無奈,他們還沒找到。


    君卿自是找的賣力,羽蕭卻是心思參半。他既是想要君卿看到阿萌和白華決鬥,而對白華的怨恨愈深。可又怕找到出口,離開此處之後,君卿的心又要不免動蕩,多生事端。


    他好不容易才讓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他不願這麽快就失去跟她的一切。


    羽蕭思量再三,最後整了整衣衫,一派肅穆的盯著君卿道:“在離開這裏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君卿有些好笑的轉頭看他:“等我們能離開再說吧,現在我看根本是沒任何希望了。”


    羽蕭仍是緊追不舍道:“我隻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離開與否,都要作數。”


    見他第一次這麽嚴肅,君卿也不由的緊張了起來,道:“你想要我答應什麽,總要先告訴我吧。”


    羽蕭默了默。抬起頭道:“我想你答應我等著我,等我取消婚事後,再考慮是否接受其他人的心意。”


    君卿怔了一怔,很快,又是不以為然的大聲笑著道:“隻怕除了你,沒人肯與現在的我,沾染上一分一毫的關係。”


    “那些都不重要!”羽蕭不苟言笑道:“我隻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君卿的心一下子被他的一問提到了嗓子眼。


    見她一時難以抉擇,羽蕭這次卻沒半分打算退讓的意思:“告訴我,你答應我還是不答應?”


    君卿被他逼的有些緊了,捂著耳朵,轉過身逃避起了他。


    羽蕭也失落的立在原地,一雙手進退為難。驀地,他沉聲而道:“當作我什麽都沒說好了。”


    君卿輕咬著下唇,忽而回過頭道:“我答應你。”


    羽蕭頓時欣喜若狂的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道:“謝謝你,君卿謝謝你。”


    君卿反而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言語。


    ……


    ……


    再後來,羽蕭極快的在墨之所臥的水晶塌下發現了機關的所在。開啟了冰窖的門,斬殺了守在門口的幾隻小妖,帶著君卿逃了出來。一切順利的猶如早已安排好的一樣,當君卿問起,他是如何知曉機關所在之處的?


    羽蕭隻是拉著她朝著魔界結界外走去,警告她不要分心。


    君卿被他一番警告,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在冰窖,的確是要事事小心。


    兩人小心翼翼來到結界處時,果然看到阿萌正麵對著白華,似乎在說著什麽。她想聽清楚,卻是仙力不足。這才想起,方才為了救羽蕭,委實費了許多的仙力。


    羽蕭卻是提議,他替君卿來聽。君卿本還猶豫著他身中之毒,可見他似乎很是不以為意的樣子,遂隨著他去。


    羽蕭隨後一邊注視著結界處,一邊跟君卿講解著白華與阿萌的一舉一動。


    而魔界口處,白華瞧著阿萌代替天界前來應戰,不禁眸心一冷:“你一直是天帝的人?”


    相比於羽蕭的驚訝,阿萌倒是十分從容的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道:“不愧是魔君,果然見識非凡。”


    白華麵色如常:“不過是隨意的聯想一番,大抵也能猜測到了。”


    “可羽蕭上仙他卻是沒能猜到。”


    不知她是在為羽蕭的智商堪憂,還是誠心誠意的在誇讚白華。


    縱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羽蕭仍是把對話一絲不漏的全然轉述給了君卿。君卿顯然顧及不上阿萌對他的嘲諷,卻是眉心瞬時的閃過一絲失落道:“沒想到她竟然是天帝的人。”


    羽蕭亦道:“是啊,天帝如此心機,當真是令人駭然。”


    君卿輕笑:“豈止是駭然,難為他為了我這種小仙還如此費上一番苦心了。”而麵對著阿萌的白華也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來:“真是難為天帝為了我和君卿,如此費心費力。”阿萌雙手負後,始終麵不改色:“是了,所以你是不是也應該不辜負天帝的安排,讓我帶走君卿,也好回去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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