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蕭沉默的立在君卿身後,靜靜的凝著她出神。君卿卻是守在墨之的身旁,雙眸泛光的望著他。


    兩人俱是無言。一瞬間,氣氛仿佛如同冰窖一樣,降至了極低點。


    “對不起。”不知這樣子僵持了多久,君卿才緩緩的吐出一句話來,視線卻仍是低垂著,不曾看向別處一眼。


    羽蕭疑惑的端詳著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何要說對不起?”


    君卿抿了抿唇,輕聲細語道:“我沒想到你會隻身來到魔界來見我,連累你為了我如今還要身中劇毒。”接著,沒顧上羽蕭的一番欲言又止,她又自顧自的笑道:“若是因著我,再害的你受傷,隻怕我會虧欠紫玉更多,隻會更對不起她。所以這句對不起,也是對她說的。”


    羽蕭這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原來她還清晰的記得他與白華之間的每一句對話。他想,這也是白華所想要達到的效果吧。縱然是他當真是出於一番好意,羽蕭也不再打算替他解釋了。既然他那麽想要分離他與君卿的關係,他自是偏偏不讓他如意。


    反正君卿也認為他們二人已然距離死亡近在眼前,索性他就將計就計,趁機把那些沒有來得及對君卿所說的話一次性表明出來,說的清清楚楚。


    這廂雖說是下定了決心,可上牙齒下牙齒一陣打架,又是磕磕絆絆,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君卿顯然也沒聽懂他到底想幹什麽,隻是側著頭,一臉不解的瞅著他。


    深吸了口氣,白華終於說出了那句他在心底反複傾訴過千萬次的話來:“我在意的人是你,從來就不是什麽紫玉或者紅玉。”


    君卿睫毛瞬間直直的立了起來,似是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之人。腦子裏卻是不斷的盤旋著他剛才的一番話,捫心自問道:“什麽……他在意我……在意我是什麽意思呢……”


    “可是在相親宴上親口拒絕我的確實也是他啊,他又怎的會在意我呢……”


    君卿極其尷尬的站在原地,一時間隻覺得喉嚨裏火急火燎,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這種冰冷的環境下,她的額頭饒是滲出了絲絲的汗珠,很明顯能看出來自心底裏急劇的緊張和顫抖。


    “我在意的是你,我喜歡的也是你。”羽蕭卻是打定了主意,一把上前握住了她有些發燙的雙手。


    君卿不起作用的掙紮了兩下,饒是被他握的更緊。她深埋著頭,不敢直視他一眼的漲紅了臉頰道:“可是你與紫玉早已有了婚約,你應該娶的人是紫玉才對。”


    羽蕭眸子一沉,遂鬆開了她的手:“你說的對。”


    君卿別過頭,眼尾亦俱是失落。她沒想到,羽蕭的心意表達的如此直接,失去的也是如此直接。


    羽蕭諷刺的笑了兩聲,忽的眉心驟緊道:“可是哪有如何?那是天帝要我娶她,並非我自願想要娶她。正如白華所言,若我不是天界中人,自然也不必受這等安排。”


    “但是天帝怎的肯放過你,而且我萬萬不能讓你為了放棄天界上仙之位。”


    君卿轉過身去,言簡意賅的說明了自己所有的立場。


    羽蕭卻仍是不肯罷休的抓住她的右臂道:“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你是否願意與我共進退?”


    這是在問她是否願意回應他方才的一番表白嗎?君卿眸中動了一動,卻是倏爾猶豫了起來。羽蕭於他而言,更多的如同完全信賴的朋友。可她對他,真的有那種別樣的情愫嗎?


    那種異樣的感覺反而是和白華在一起,會表現的越發強烈。但她清楚,無論她是仙還是魔,她都不可能接受白華魔君的身份。而且她認定了白華是個冷血冷心的人,便等同於認定了他不會如普通男子對她亦是有情。


    羽蕭看她不語,也並無急著逼迫她立時做出決定的意思,隻是略顯得幹巴巴的嗬嗬了兩聲道:“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等你什麽時候想回答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可是,我們身上的毒……”君卿至今還不知道,白華給他們吃的誠然並非是毒藥,而如今隻有她一人不知道。因著在羽蕭方才抓住君卿之際,也順便的探了一把她的脈象,發現她的脈象平穩無任何異常,很明顯,他們兩個皆是沒有中毒。


    在冰窖呆了這麽久的時辰,也無出現任何不適,更是讓羽蕭肯定了他的推測,白華給他們吃的果然是避寒的丹藥。由此可見,他對君卿的心意絕非像是君卿眼中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可笑的是,旁人都看懂了,隻有她一人還在雲霧之中。所謂當局者迷,大抵便是這個意思吧。


    羽蕭也沒那麽好心,既然白華自己不說,他也不會前去挑明。他知道若是君卿明白了這一切,定然要牽掛白華,然再是曉得了當日舍命救她之人亦是她口中霸道無情的魔君,隻怕還要不顧所有阻攔的跑出冰窖救他。


    他不能允許這些事件的發生,隻能讓君卿和白華之間的誤會越深越好。遂手心凝力,用仙力從胸腔內逼迫出一口血,登時濺染上身,麵上作出痛苦狀。


    君卿聞聲回過頭,理所當然的想到他怕是毒發,趕忙把仙力注入他的體內,焦急的詢問道:“你怎麽樣了?可曾好一些了嗎?沒想到白華竟然真的不管我們的死活,把我們關在這種地方,任憑我們毒發致死。”


    如此一來,君卿的確如羽蕭所想,心底裏對白華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分。


    他也很是合宜的笑著搖搖頭道:“這也不怪魔君,我本是天界中人,要殺我也合乎常理。隻是,我沒想到,他與你在魔宮中相處了這些時日,卻還是對你下手毫不留情。我死了也沒什麽,隻是不願你與我一樣,死在這酷寒之地,無藥可解。”


    君卿卻是主動的握上了他的手,雙目深沉道:“你放心,縱然是死,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反而我要感謝白華,可以讓我和你死在一起,可以讓我在臨死之前聽到你的這番心意,我……”


    她突然用手捂住了臉,盡是小女兒的羞澀之態。


    羽蕭瞬時也明白過來,訕笑了兩下道:“你怎麽樣?”


    君卿從指縫中瞧他,聲音若有若無道:“我,我很開心。”


    羽蕭伸手抱住她,涼涼的唇落在她的眉骨之上,輕輕一點。君卿越發的不好意思,用手點了點唇,道:“為什麽不是這裏……?”羽蕭左顧右盼的撓撓頭:“還不是時候。”“那什麽時候才可以……?”君卿說完,背過身去,不敢再對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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