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整理了下儀容,笑著看著正在和房間主管交流晚餐布置的徐銘。她不知道徐烈的好意是真是假,她懶得思考。最近天天想這些事,太累。


    反正不管是什麽事早晚都得麵對,她心裏想著越早麵對越好。既然是遲早要麵對的事,她也不想再拖延。


    不管徐奶奶是什麽態度,今晚為何一定要指名她一起來,究竟是要審視自己還是考驗自己,自己既然決定要和徐銘一起走下去,就提起精神來勇敢麵對就好了。何必再躲?要躲到什麽時候?


    “幹嘛這麽看著我?”房間主管走出房間後徐銘擁著身邊的武夫人說道。


    “你今晚好像特別帥。”武夫人說道。可不是麽,第一次,她這麽理直氣壯的看著身邊這個男人。以前在一起,她也看他,可總看的那麽猶疑不定,畏畏縮縮。


    現在她坦坦蕩蕩的看著他,覺得他有幾分秀氣的臉實在是英俊不凡。他是典型的南方男人,說話總是柔聲細語,堆著滿臉笑意。臉小小的尖尖的,帶著那麽幾分妖嬈氣息。皮膚又白嫩細膩,看上去左不過二十來歲。


    他身高不算太高,比武夫人也就高出半個頭,甚至現在武夫人穿著高跟鞋還比他高一些。但因為是個長長的高個臉,整個人看起來比一般南方男人個子高些。初見時還覺得她有些娘娘腔,但現在相處下來卻覺得他男人的不行。


    他做事雷厲風行,說話幹脆爽快,他像武大那般威風凜凜,卻又多了幾分武大沒有的那種貼心細膩。


    原諒武夫人,每次都不自覺的拿徐銘和武大比較,畢竟,武大是曾經她那些韶華歲月裏最重要的男人。怎麽能一下子幹幹淨淨抹掉,一點兒都不想?


    “時間也差不多了,徐奶奶大概快要來了。我們去門口迎接下吧。”她是徐銘的奶奶,自然就是她的奶奶。即使不是誰的奶奶,就算是個普通的老者,該有的禮數也還是得有。


    “好。”徐銘覺得和武夫人相處這些時日,從沒覺得她無知迂腐。她聰明機敏,努力上進,還事事周到。他覺得,她的每個樣子,都是自己最想要的樣子。


    “告訴你個好消息。”武夫人親昵的挽著徐銘的胳膊,湊到他耳邊說道。


    “嗯,速速道來。”


    “我現在看的懂徐奶奶飯店的招牌名字了。雖說時日不多,但是我最近很努力,認識了不少的字呢。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初中畢業了。我是不是算很聰明?”武夫人狡黠的笑道。


    現在,她們都需要些輕鬆的小玩笑來給彼此打氣。雖然徐銘不說,但武夫人看得出徐銘的緊張。


    “是的,你用幾天學會了小孩子們需要幾年學的東西,的確夠聰明。的確是好消息。”徐銘笑著揶揄道,雖然努力,但還是笑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清楚的了解自己的奶奶,她不會輕易的接受武夫人的。徐家生意做的這麽大這麽強,什麽棘手的事棘手的人沒遇到過?自從爺爺去世後,徐奶奶獨自撐著生意撐著家,什麽手腕沒用過?徐奶奶向來說一不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前麵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他們呢。


    “是吧,再用幾天就高中畢業了,最後能去上個大學也說不定。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還是那個窩在武家村裏一無所知傻裏傻氣自以為是的武夫人。”武夫人笑說。


    “嗯,我也是,多虧有你,要不是你,我還那個躲在繭子裏軟弱無力的小蟲,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謝謝老天讓我遇到你。”徐銘握住武夫人的手緊了緊,他相信,他和武夫人,是上天命定的緣分。


    “嗯,隻要我們讓彼此變得更好。我們就是最般配最適合的,奶奶也會解開心結的。”武夫人說。


    “是,我們是最般配,最門當戶對的一對。”徐銘說完,兩個人相視著笑了。


    而她們的笑落在門口的一行人眼裏,卻是既刺目又不合時宜。


    徐奶奶氣鼓鼓的站在飯店門口,眼前迎賓小姐笑得臉都酸了,她還是沒有進門的意思。而她身邊站著一個高大威武濃眉大眼的英俊男子。雖然穿著簡單,卻還是帥氣逼人。


    他眼睛定定的望著武夫人,眼神裏糅雜了各種說不出的情緒。驚喜,難過,讚歎,質疑,或者還有些許憐惜和愛慕。他手插褲兜吊兒郎當的站在那裏,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武多!”


    “武多!?”徐銘和武夫人走到門口,看著徐奶奶身後的男人,不約而同的喊出這個名字。


    是的,他是武多。他雖然換了發型換了衣服,臉色看上去也比以前紅潤健康許多,好像還長高了不少,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就算是換個腦袋,武夫人也能嗅出他的味道來。


    武夫人隻覺得胸中一團烈火燒起,恨不得衝上前去把武多揉碎撕爛了扔到馬桶裏衝跑。可身上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隻好緊緊的靠在徐銘懷裏任他抱著。


    “奶奶,你過分了!”徐銘一字一句恨恨的說道。從小到大,無論何事,他都不曾忤逆過徐奶奶。在他的腦海裏記憶裏,她不但是奶奶還是母親,更是最值得依賴信任的人。


    即使那時候為了奶奶把自己當成孫女養滿心困惑,也心有不滿,但他也從未對奶奶說過半句不滿抱怨的話。


    “您這是要逼死她麽?您不是答應過等我解決?給我時間?您現在這是做什麽?這是做什麽!”徐銘咆哮道。


    武夫人聽著身邊的徐銘咄咄逼人,看著眼前那張被無限放大的恐怖的武多的臉,那張臉上也滿是驚訝和不可思議,她有一瞬間差點暈旋倒地。


    但心底的聲音告訴她,她不能倒下,最起碼現在不能。不能讓傷害自己的人看見自己比他軟弱。該倒下哭泣懺悔的人絕對不是她。


    何況,現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不是她自己一個人。她還有愛的人需要安撫照顧,他為了她們兩個的幸福那麽努力,卻被自己最愛的奶奶用這種方式打臉,他的心裏肯定也是五味雜陳翻江倒海的厲害。


    她不能倒下離開,她得在他身邊保護照顧他。


    “嗯,徐銘,我,我沒事。你不要太緊張。”武夫人強撐著站直身子,拍著像個死士般守護在自己身前的徐銘的肩膀說道。


    “我沒事,真的沒事,也不該再有事,你也一樣,也不會有事,你放心吧。”武夫人的這句話雖然輕微低弱,裏麵的力量卻震得對麵的徐奶奶驚訝的張大了眼睛。


    一個柔弱女子在這種情況心裏第一個想到竟然還是身邊的那個人,可見她對身邊的徐銘是有多麽在乎。她第一眼的判斷沒有錯,她不是一個奔著徐銘的金錢地位來的勢利女人。她心裏是真的有他在乎他愛他。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配不上她最寶貴的大孫子。因為,身價地位不說,前塵舊事不提,誰讓她是個不能生的。再說,這世界上愛自己寶貝孫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她還稀罕她武夫人那種卑微角色的那點真愛?


    她心底裏想的是,她的寶貝孫子如此優秀,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大孫子斷了香火。一個男人沒有子孫,那還有什麽意思?一個女人不能生育,那還叫什麽女人。


    “我看我們還是回房間去談吧。”徐奶奶身後急匆匆趕過來的徐烈說道。


    家醜不可外揚,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那個無知婦人要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自己的奶奶和弟弟徐銘以後還怎麽見得了人。徐奶奶真是著急失策啊,為什麽要偏偏約在自家飯店裏。在家解決不是更好?


    不過,奶奶大概也是讓徐銘逼得沒辦法了吧?他不接任何家人的電話,躲在家裏足不出戶,也不見任何家人。隻好借家宴之名把徐銘和武夫人叫出來,而家宴每年都是在自家飯店裏的,突然換了地方徐銘多了心怕是就不會來了。


    “不,我們走!”徐銘堅定的抓起武夫人的手,作勢要往外走去。可身後的武夫人恨恨的盯著眼前的武多,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武夫人現在腦袋一片錯亂,沒有判斷的時間,但她明確的知道武多出現在這裏絕不是偶然。他傷害了自己還一走了之,到現在連句道歉的話她都不曾聽到過。怎的能一走了之?既然有人幫她把他帶到自己眼前,她不管那個人是何意圖,不如自己借這個機會和他好好清算清算。


    “不,我不走。”武夫人一字一頓的說道。“不是該咱們走的時候。”


    徐銘驚訝的轉過身看著武夫人,她因為強力克製雙眼通紅。因為要強忍著傷痛故作鎮定,眼裏擒滿了淚水,她為了不使眼淚流出來仰著頭,看起來高傲又強勢。


    可是他知道她的隱忍,他理解她的難過。隻是現在她強忍著翻騰的悲傷不失態,多半是為了他。她不想讓他太擔心,不想讓他失了臉麵太難堪。


    他以為徐奶奶再不喜歡武夫人也會顧忌自己和家人的顏麵不在自家地盤上太為難武夫人,大不了就是選個讓武夫人覺得高不可攀的奢華地方讓她自慚形穢自卑放棄。他知道武夫人對這些並不在乎,所以才大膽的帶著武夫人應約。


    他更想給兩個人多接觸的機會改善武夫人在徐奶奶心中的印象。可現在徐奶奶竟然把武多找來,這不是明擺著羞辱武夫人?


    “走,我們還是去房間好好談。”徐烈扶著徐奶奶上樓離開,武多遲疑了一下後緊跟其後。三個人走出好遠之後武夫人才開始邁動步子。雖然她極力控製,但那步子還是有些踉蹌不穩。


    “放心吧,有我呢。”徐銘緊緊扶著武夫人安慰道。他嘴上這麽說這,心裏卻是底氣不足。有他,要不是他,武夫人不用這麽快揭開未愈的傷疤。


    他知道徐奶奶肯定會設法阻止,但沒想到她如此的決絕。對武夫人來說,這絕對是最狠毒最殘忍的報複。


    徐銘眼前浮現出徐奶奶把武夫人傷痕累累的心豁開攪爛撒上鹽巴的畫麵,他感覺惡心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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