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羽今天不在別墅,夏若雪沒有吃早餐,她把早餐全部倒進了衛生間,然後架起畫架,站在窗邊畫畫,大片大片的血紅,大片大片的金黃,熱烈而絕望。


    她想起梵高,那個在吞槍自殺的畫家,那個為了靈感能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的瘋子,但也就因為這種劇烈的感情,他筆下的向日葵才能給人帶來心靈的震撼,每次看著那幅向日葵。夏若雪的眼睛都忍不住酸澀,她能感受得到,他的熱情中透著一種瘋狂的絕望。


    從早上到天黑,夏若雪就這樣站在畫架,吳嫂也有進來看她,卻不敢打擾她。


    她畫的是一個沒有出生的嬰兒,大片地塗抹,極致地揮霍,整個畫麵隻有兩個顏色,血紅和金黃,紅色的血,金黃的陽光。


    一個絕望,一個希望,兩種感情劇烈碰撞在一起,她無處可逃。


    擱下筆後,夏若雪抬頭望向窗外,才發現,天已經徹底黑了,夜子羽還沒有回家。


    時不時會來探望夏若雪情緒的吳嫂又悄悄推門查看,發現夏若雪也回頭直勾勾地看著她,吳嫂不住嚇了一跳,她連忙說道,“夏小姐,少爺今天可能會遲點回來,少爺讓您先吃晚飯。”


    “出去。”夏若雪淡淡地說道,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吳嫂不敢糾纏,連忙退了出去。


    夏若雪突然笑了笑,她看得見吳嫂向她投來的異樣表情,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一個瘋子,她不怪吳嫂,也不怪任何人,隻不過是她的自作自受罷了。


    多久沒有笑了,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她以為她已經忘了怎麽去笑,原來她不曾忘記。


    放在桌子的手機猛然響起,夏若雪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響嚇了一跳,這時她才注意到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手機,她拿起那支嶄新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


    “親愛的老公。”


    夏若雪不解,誰打電話來找夜子羽?而且夜子羽還備注這樣惡心的名字,難道……夜子羽是男女通吃的?夏若雪忍不住多想,她本來不想接,可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接的話,這支手機就會漫無休止地響下去。


    無奈之下,她拿起手機接聽,準備告訴對方夜子羽不在家。


    接聽後,那邊沒有說話,夏若雪皺眉,才冷漠地說道,“夜子羽不在家。”說罷,她準備把電話撂斷。


    就在她剛要把手機放下時,她聽到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當然知道夜子羽不在家。”


    “……”夏若雪愣了幾秒,這是夜子羽打回來的?


    “夜子羽?”夏若雪狐疑地叫了他一聲。


    “叫我老公。”夜子羽的聲音依舊邪魅性感,經過無線電的渲染更加低沉具有磁性。


    心跳不住漏了半拍。


    他那邊很吵,像是在酒吧這類的場合,她的耳朵盡力在屏蔽那些嘈雜的聲音,可她仍能聽到女人嬌媚的討好聲。


    不用說,夜子羽又去花天酒地了。


    夏若雪沒有由來的一陣惱怒,她的聲音更加冰冷,“沒什麽事的話我撂了。”


    “寶貝,你生氣了?”


    夏若雪連回他都懶得回,直接撂斷,隻是幾秒,手機鈴聲又響起,夏若雪把手機拿過來,直接把電池拆掉,扔回桌子。


    另一邊的夜子羽打不通電話,氣得把手機砸向十一的頭,十一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


    身邊的鶯鶯燕燕被夜子羽暴戾的情緒嚇到,慌亂地躲到一邊,和夜子羽一起喝酒的合作夥伴促狹地笑了笑,“夜少,聽說你最近養了一隻小貓咪,感覺如何?”


    夜子羽眯著眼,端起跟前的酒杯一飲為盡,笑,“我沒有必要跟你報告我家寵物的情況。”


    他的笑意充斥著一股難以紓解的陰冷,那個開玩笑的合作夥伴立刻噤聲,陪著笑臉嗬嗬地舉起奢華的高腳水晶杯諂媚地朝夜子羽敬酒。


    夜子羽懶懶地倚在沙發處,真皮沙發微陷,橘黃色的燈光落到他邪魅俊美的臉龐,細碎灑下一臉的微光,絕豔逼人。


    這妖精模樣惹得全場女人差點尖叫出聲,就連十一也微微動容,他這個小主人越長越妖孽,他忍不住暗自嘀咕,一個男人妖到這種地步有意思麽?


    在場大概有兩個人一直是眾人的焦點,一個是邪魅張揚的夜子羽,另一個則是內斂冷酷的黎獄,黎獄雖然沒有怎麽說話,可沒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舉手投足間,盡顯霸者風範。


    黎獄淡淡地看了心中有氣的夜子羽一眼,沒有做聲,夜子羽站起來,“大哥,出去走走。”


    說罷直接朝門口走去,黎獄也隨他站起,十一留下來處理一些事情,沒有跟上去。


    長長的走廊幽深,一眼看過去,竟是看不到盡頭,倆人隨便打開了一個包廂的門,坐下來,桌子上有侍者早已準備好的酒。


    “夜子,不要玩得那麽過分,她是你嫂子的好朋友。”黎獄兩腿 交疊,手放到腦後慵懶閑適地倚在沙發上,冷酷如冰的眸子看向夜子羽。


    夜子羽苦笑,他打開一瓶酒直接倒進嘴裏,烈酒刺激得他的喉嚨有點疼,聲音幹澀得發啞,“我現在不知道是我在玩她,還是她在玩我。”


    黎獄奪過夜子羽手中的酒瓶,皺眉,“別喝了。”


    “酒,真是一個好東西。”夜子羽打了一個飽嗝,歪歪斜斜地倒在沙發上,黎獄沒有再說什麽,望著夜子羽的目光悠遠深長。


    過了十幾分鍾,夜子羽的額頭開始滲出細細的汗珠,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黎獄輕擰眉頭,過去把夜子羽扶起,送到醫院後,他才掏出夜子羽的手機,往夏若雪的手機打電話,沒有開機,黎獄往夜子羽別墅打了一個電話。


    別墅裏,夏若雪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今天沒有吃一點東西,卻不覺得有任何饑餓的感覺,房間亮著淡淡的紫色燈光,她弄不懂自己為什麽自己要留燈。


    門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夏若雪的心顫了一下,甚至有些期待地坐起來,準備翻身下床。


    不對,夜子羽他有鑰匙,她並沒有反鎖,而且他想要進來的話從來不用敲門。


    “夏小姐,不好了,少爺他出事了,您快開門啊!”吳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夏若雪怔了半秒,才慌慌張張地下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把房門打開,急切地問道,“他在哪裏?”


    “在醫院。”吳嫂立即回答,夏若雪想要繞開吳嫂朝大門口走去,卻被吳嫂扯住了手臂,她說道:“夏小姐,您還是先穿好鞋,換件衣服吧。我怕少爺看到您穿成這樣會罵我。”


    夏若雪低頭看自己的穿著,她現在穿的是他買的睡衣,一襲白色的露肩長裙,質地是上乘的絲綢,襯得她的肌膚白如雪、紅如櫻。


    再往下,是沒有穿鞋的腳。


    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轉身回到了臥室,隨便找出一套衣服穿上才跟著吳嫂出門。


    坐在車上,她有好幾次催促司機快一點,此時此刻她覺得車真的開得很慢,像一個慢吞吞爬行的烏龜,她恨不得搶了司機的位置,自己來開車。


    她問吳嫂,吳嫂隻是哭,也不肯跟她說夜子羽的情況,害得她心頭慌亂到極點,她害怕……夜子羽會突然消失在她的麵前。


    那種害怕突然讓她的身體沒有由來地顫了一下,她為什麽會那麽害怕,要是夜子羽真的出了什麽事,獲益的人是她才對,她不由再在他的套鎖下生活,她可以過自己的想要的日子。


    心如同經曆了千回百轉一般,到最後她還是沒有答案。


    到了醫院,她快速地朝夜子羽的病房走出,夜子羽,你不會有事的……


    站在病房門口,夏若雪抬手遲疑了幾秒,才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亮著兩盞白熾燈,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夜子羽,他安靜地躺在那裏,病房寂然無聲,隻有他在。


    她慢慢地靠近他,他的臉色蒼白,吊瓶掛在他的頭頂,旁邊的儀器顯示屏上紅線起起伏伏,她隻看一眼,便轉移了視線。


    “夜子羽?”夏若雪小聲地叫了他一聲,夜子羽沒有回答她。


    她不再出聲,而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病房有暖氣,他的手比她的手還要暖和,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溫暖她。


    眼眶幹澀,鼻子微微發酸,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要我躲到什麽時候?”黎獄冷著臉盯著十一,語氣特別的不友善。


    十一連忙賠不是,“總裁抱歉抱歉,可為了我家小夜子,您忍忍吧,這時候出去會打擾他們的氣氛的,好不容易才把夏若雪帶過來的。”


    黎獄額頭突跳,如果他能早一步離開,哪裏需要跟十一躲在衛生間看戲。


    “咳咳……”病床傳來一陣咳嗽,夜子羽終於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的唇虛弱地動了動,夏若雪見他醒來,連忙問道,“要喝水嗎?我給你倒。”


    夜子羽點頭,夏若雪又快速地去幫他倒水,慢慢地遞到他的嘴裏,剛喝了幾口,他又驟然咳嗽。夏若雪慌得把水放到桌子上,把她輕輕地撫著他的胸口,冰涼涼的聲音也不由緩和下來,“好點了嗎?”


    “嗯。”他的聲音像灼了火般,嘶啞得可怖,夏若雪忙又把水遞過去給他喝。


    “你為什麽要關機?”喝了兩大杯水後,夜子羽的喉嚨總算恢複了不少。


    夏若雪微垂著頭,想到在接他電話時那邊女人的聲音,她的心又不由得微涼,想對他冷言冷語,可迎上他那一縷受傷的眼神時,她的心微微軟了下來,小聲說道,“我怕打擾到你和別人在一起。”


    聲音雖輕柔,殺傷力還是挺大的。


    夜子羽在心裏把十一淩遲了一百遍,都怪十一出的餿主意,說這樣能激起女人的妒忌心,讓女人意識到她是在乎自己的,可他還沒等夏若雪意識到這一點已經被她無情地掛了電話。


    她這樣的語氣他聽不出妒忌啊……難道這丫頭真的對自己一點意思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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