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我手裏拿過臉譜重新擱置好,然後俯視著我問,“你一個人睡害怕嗎?”


    “嗯?”我呆呆抬頭,不明所以。


    “如果害怕的話,不如我陪你睡!”堯海納似乎已經恢複了活力,眸子又亮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頸部,yu望赤luoluo地刻在臉上。


    我本能地後退一步,慌亂地躲開他的眼神,“你不要總是扮作壞人的樣子!”


    “壞人是什麽樣子?好人又是什麽樣子?”堯海納說話的時候低著頭,氣息在我頸部回環,這種氣氛總是讓我想起那天在車後座上,我們毫無理智的做出的那些舉動。


    我推開他,鼓足勇氣才說,“我們不要這麽曖昧,我和你之間隻是萍水相逢!”


    “你這女人邏輯有問題,已經這麽曖昧了,為什麽還不要這麽曖昧?”堯海納顯出特有的執著,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就是一個狩獵者,一旦盯緊獵物就再不放手。


    那麽,我是獵物?


    我一緊張,說話就有些語無倫次,“我現在的生活亂成一團,完全沒有準備接受新的感情……”


    顯然我沒有說服他,他將我擠在牆角,十分鄭重地說,“生活有很多麵,那一麵灰暗,不一定這邊也要落雨,生命有限,我們該盡享歡暢。況且,我也沒準備和你談感情!”


    我一時驚詫,心想難道是我識人的眼光太過差勁?


    第一我錯認了年宇,害我現在無家可歸;第二,我錯認了堯海納,原本以為他看起來像是浪子,其實骨子裏自有堅持,可是事實……


    “那天在車上,你說過的,男歡女愛很正常……既然歡一次是歡,歡兩次也是歡,那何樂而不為?”堯海納的觀點總是這麽驚世駭俗,超脫常理。


    而且他總是一針見血,點到痛處,朦朧記得,我和他在車上似乎確實有過兩次。


    我警惕地環抱雙臂說道,“昨夜我太過痛苦喝了許多酒,你是趁人之危!”


    “那你今天算不算是羊入虎口,展板魚肉?”堯海納輕柔而霸道的吻過來,那種感覺我無法形容,我心不停地墜下去,墜下去……我悲哀的知道,我根本無處可逃。


    在他吻下來的時候,我閉著唇齒。


    當時腦海裏湧動著的是年宇和高麗的歡好,想到她們二人在一起時內心裏湧動的那種激越之情;我也想到了和年宇第一次親吻時的樣子,想到了那些彌足珍貴的戀愛經曆……我的眼淚簌簌落下,鹹澀而絕望。


    “和我接吻很痛苦?”堯海納感覺到我的抵觸,有些不悅地撤開了身體,他眉頭緊蹙,樣子看起來像是某位首長在尋問士兵吃的好不好,嚴肅的叫人心慌。


    我推開他,臉色蒼白地看著他:“我是該報答你,如果你想的話……”


    “烈性女子!”堯海納像是欣賞藝術一樣看著我褪去寬大的t恤,在我反手解開xiong衣的時候,堯海納撇撇嘴,“無趣,本來想和你互相取暖的,你這樣讓我沒興致!”


    我緊抿著唇,以防哭出聲來。


    他從床上拾起毛巾被披在我的肩膀,一臉正人君子地模樣說,“今晚你睡沙發!”


    我本不想表現出一點錯愕,二十七歲已經不是讓人憐香惜玉的年紀,況且以我現在已婚未離的情況,能睡別人的沙發已經是厚待了。


    可是本能的,潛意識裏儲存著的小說情節還是捉弄了我。


    浪漫相遇後,接下來男主應該謙讓女主睡臥室,他睡沙發才對,不是嗎?


    我臉上的瞬間詫異讓堯海納覺得好笑,他解釋,“你半夜去洗手間的時候,大概不想看到我在客廳裏裸著夢遊吧!”


    “祼著,夢遊?”腦海裏浮現出相應畫麵,我立刻轉身出了臥室,順手帶好門,並說:“晚安,好夢!”


    “晚安!”堯海納雄厚的聲音從門那邊傳來,給人心安,這是狼狽的一天結束時我感受到人世唯一的脈脈溫情。


    清晨是被電話鈴吵醒的,醒來後本能得喊:“瑤瑤快起床,要遲到了!”


    結果我睜開眼睛,麵對的是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沙發,我的心猛得收縮了一下,昨天的記憶像是電流一樣衝進腦海,引起一係列的刺激,劇烈的痛苦席卷我幾乎無法呼吸。


    “喂!”


    “藍藍,我是爺爺!”


    “爺爺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我聽到爺爺的聲音,一下子成了哭腔,爺爺在那頭一個勁的嘮叨,“養老院飯不如你做的好吃,你來一趟,給我做頓好飯!”


    年宇的父母搬進城裏之後,鄉下的爺爺沒有人照顧就被年宇送到了養老院。


    年宇的童年時代大多時候都是在鄉下度過的,他對爺爺有著特殊的深情。成家之後,他和我商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爺爺接到一個城市的養老院,這樣方便於我們的照顧。


    掛了電話,心裏有一絲憂慮,爺爺萬一知道了我和年宇的事情,那他一定難以接受。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年過八旬的爺爺知道我和年宇已經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吃早飯!”堯海納穿著花圍裙出來,諾大的叮當貓印在圍裙上,他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不吃,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先走了!”


    “急著回家撕臉去?”堯海納依舊毒舌,我沒理他,就在我四處尋找衣服的時候,堯海納從陽台走來,將洗好的衣服送在我的手裏,“沒幹好,我用吹風吹了一會!”


    幹爽的衣服上還帶著絲絲的芬芳,我一時沉醉其中。


    世界殘忍如斯,可是我依舊難以控製心底對世界的那抹溫情,這樣細微的舉動,卻讓我心中芬芳四溢,柔情百轉。


    “謝謝,堯先生!”


    “叫我海納就成,沒那麽多講究,或者幹脆堯也省了,做先生!”他一臉壞笑,我腦子停頓片刻就立刻明白,他這一語雙關又扯到了男女之事,我臉一紅,低頭就往門外走,沒想到被他堵在門口,“我有急事!”我再一次說。


    “把卡拿著,你身無分文我不放心……”堯海納把卡遞過來,像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囑咐,又似乎像父親對女兒的愛護,我眼睫低垂,深怕他看清楚我眼底的那絲脆弱,我低聲說,“我不要!今晚我會另找別的住處,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這話說的太早,這輩子你離不開我了!”堯海納一本正經,我卻倔強轉身,心底默默地念一句:“我們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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