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則道合上紙扇,說道:“這個秋日蟲鳴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次也算第一次見到,幾隻小小的蟲子,鳴叫聲竟有奪人心魄的威力,塞住耳朵都沒有作用!別說走近那尊金佛,一踏進石室就能引發蟲鳴,實在難辦!我已經嚐試過三次,次次都被震了出來,那個苦燈和尚也進去過三次,照樣無功而返。”


    火小邪說道:“我聽帶我進來的和尚說,這是木行的防盜術,這不是火家招弟子嗎?怎麽擺了個木行的防盜法子?”


    鄭則道說道:“五行相生、相克、相乘、相侮、製化、勝複,想必這最後一關,是考量我們五行運用之道。”


    火小邪咬了口饅頭,說道:“相生相克我知道,是不是火克木來著?”


    鄭則道笑道:“非也,金克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火小邪慢慢咀嚼著饅頭,說道:“金克木,木生火……這木生火,秋日蟲鳴術又是木行防盜術,豈不是扯得有些遠了。”


    鄭則道說道:“不然,火賢弟,五行辯證生克不止如此,木確實生火,但仍有相乘、相侮之處,所以又有金能生水,水多金沉;水能生木,木多水縮;木能生火,火多木焚;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土能生金,金多土弱。其中,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就是火行和木行的相侮。說得通俗些,就是反克。”


    火小邪抓了抓腦袋,對火多木焚大概聽懂了,但相乘、相侮到底是什麽,還是茫然不知。


    火小邪的確聽不明白,五行博大精深,絕非一日之功能夠領悟。相生相克還容易理解,相乘、相侮、製化、勝複確實有點繞,這裏簡單說說相乘、相侮到底是什麽意思。


    五行中的某“一行”本身過於強盛,可造成被克的“五行”受克太過,促使被克的“一行”過於虛弱,從而引起五行之間的生克製化異常。例如:木過於強盛,則克土太過,造成土的不足,即稱為“木乘土”。另一方麵,也可由五行中的某“一行”本身虛弱,因而對它“克我”的“一行”的相克就顯得相對增強,而其本身就更衰弱。例如:木本不過於強盛,其克製土的力量也仍在正常範圍,但由於土本身的不足,因而形成了木克土的力量相對增強,使土更加不足,即稱為“土虛木乘”。


    相侮的侮,是指“反侮”。五行中的相侮,是指由於五行的某“一行”過於強盛,對原來“克我”的“一行”進行反侮,亦稱反克。例如:木本受金克,但在木特別強盛時,不僅不受金的克製,反而對金進行反侮(即反克),稱作“木侮金”。另一方麵,金本身十分虛弱,不僅不能對木進行克製,反而受到木的反侮,稱作“金虛木侮”。


    相乘和相侮,都是不正常的相克現象,兩者之間是既有區別又有聯係。相乘與相侮的主要區別是:首者是按五行的相克次序發生過強的克製,從而形成五行間相克關係的異常;後者則是與五行相克次序發生相反方向的克製現象,從而形成五行間相克關係的異常。兩者之間的聯係是在其發生相乘時,也可同時發生相侮;發生相侮時,也可以同時發生相乘。如:木過強時,既可以乘土,又可以侮金;金虛時,既可以受到木的反侮,又可以受到火乘。


    火小邪慚愧地說道:“鄭大哥,我隻能大概明白火多木焚的意思,其他的都搞不明白,你說得太快了,我有點發暈。”


    鄭則道說道:“嗬嗬,火賢弟以前沒有接觸過五行論,猛一聽是會有些糊塗,不過這都沒有關係,像我想得太多,反而會前思後想,徒增麻煩。火賢弟,剛才你也感受到了秋日蟲鳴術的厲害,不知有什麽破解的思路嗎?”


    火小邪暗想:“這個鄭則道,他沒法和甲丁乙、苦燈和尚交流,又來套我的想法,當我這麽好欺負啊?”


    鄭則道見火小邪低頭不語,嗬嗬一笑,說道:“火賢弟,我們眼下關鍵在於能夠通過此關,一個人想辦法,趕不上兩個人動腦子,你說是不是?”


    火小邪沉吟一番,想想鄭則道還是說得有理,這個人拿住自己的要害,還說不出他有什麽不對來。


    火小邪說道:“我在奉天的時候,抓過天牛,這些硬甲蟲子,鑽到樹洞裏麵就不願意出來,我不懂五行這一套,就是知道用煙熏,能把這些蟲子逼出來。”


    鄭則道笑道:“火賢弟是說用煙熏,把石洞裏麵的秋日蟲趕出來?”


    火小邪說道:“大概是這麽個意思。那邊佛堂前的桌上,不是擺著席子之類的易燃物嗎?總不會讓我們擺開睡覺吧!那和尚說了可以隨意取用,不夠再找他要。”火小邪心想,要是煙蟲大哥在就好了,以他那滿口吐煙的本事,噴煙進洞還不容易得很。


    火小邪說到此處,隻見坐在空地上的甲丁乙翻身而起,筆直走到桌邊,一把將席子卷入懷中,向著一個洞口走去。


    火小邪嘩地一下子站起,低罵道:“他偷聽!”


    鄭則道拉了拉火小邪的衣服,說道:“不妨!不妨!讓他去,若他能成功,我們還能得個便宜,有人願意逞能,那還不好?”


    甲丁乙嘿嘿冷笑一下,並不搭理鄭則道的冷嘲熱諷,走入一個洞口,一會兒工夫,就見濃煙從洞口湧出,顯然是甲丁乙把席子點著了。


    火小邪和鄭則道都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洞口。


    濃煙冒了一小陣子,整個山崖猛然鳴叫起來,極為強烈的蟲鳴從甲丁乙進去的洞口中傳出,濃煙滾滾,看那煙霧翻滾的速度,好像被勁風逼出了石洞。


    火小邪將耳朵捂住,這聲音雖不及洞中那麽強烈,但聽在耳中,還是直犯惡心。


    濃煙中一個人影飛速退出,在地上翻滾一番,退了數步,盤腿坐在地上,緊守法度,不敢再動,而洞中的蟲鳴聲卻不停止,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不止是甲丁乙進去的那個洞口,似乎所有洞中的秋日蟲都鳴叫起來,各個洞中齊聲巨鳴,那聲勢簡直要撕裂山梁一般。


    火小邪越聽越覺得惡心,緊跑兩步,出了涼棚,哇地一口,將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一半出來,可還是頭疼欲裂,不禁哎呀一聲,坐在地上。


    鄭則道快步走到火小邪身邊,額頭也一層冷汗,急匆匆地說道:“不好!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昏厥在此處!”


    火小邪根本說不出話,緊緊摳著雙腿,大汗淋漓,極力忍耐這種要人老命的叫聲。


    鄭則道牙齒咬得咯蹦作響,再也站立不住,也坐了下來,嘴中喝道:“火賢弟,守住丹田之氣!閉口觀心!”


    苦燈和尚佛號聲也大了起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念誦不止。


    好一場噩夢一般的蟲鳴,眾人強行忍耐,直到洞口不再有煙被吹出,蟲鳴聲才漸漸停止,隨後從洞口刮出的強風也慢慢停息了下來。


    火小邪癱軟在地,鼻子中又鮮血長流,剛才那段時光,簡直像過了數年一樣。


    鄭則道連連喘氣,說道:“好厲害!火賢弟,你怎麽樣?”


    火小邪上氣不接下氣,說道:“還好,還好,還能頂住,就是再來一次,我也能行……”


    鄭則道移動了一下身子,湊到火小邪耳邊,說道:“火賢弟,經過這次磨難,我倒發現了一個問題。”


    火小邪抹了抹鼻子下的血液,說道:“什麽,什麽問題?”


    鄭則道說道:“這個納火寺,門窗緊閉,空無一人,隻有一個和尚招呼我們,剛才那麽激烈的蟲鳴,這個和尚不可能事先不知道,那和尚怎麽躲過去的?是這個納火寺的和尚有應對蟲鳴的辦法?還是有地方可以躲過蟲鳴?”


    火小邪一臉茫然,卻沒有接著鄭則道的話,說道:“怎麽,怎麽煙會被逼出來的?”


    鄭則道說道:“要是秋日蟲鳴術這麽簡單就能破解,也不會是最後一關了。這麵山崖上,除了我們眼前的幾處洞口,你看上方還有無數洞口,想必是煙灌進去之後,那些秋日蟲難受,一動身子,就觸動機關,引得外麵的山風倒灌進石室,有風灌入各個石室,所以驚擾到所有的秋日蟲都鳴叫起來。”


    火小邪長喘一聲:“奶奶的,剛剛還想說丟火把進去,把蟲子燒出來,看來這樣根本不是辦法!再來一兩次,我們恐怕都要發瘋了!”


    鄭則道哼道:“火賢弟,桌上的眾多物品,絕對不是讓我們借用外力的,我們這麽多人聚在這裏,否則隻要有一個方法成功,那大家都能成功。”


    火小邪經過這一番折騰,腦海中關於玉胎珠的事情清清楚楚地浮現出來,嚴景天他們說得清楚,他們拿玉胎珠來王家堡,就是來破解秋日蟲鳴術的!火家人如此大費周章地遠至奉天城取來玉胎珠,隻怕玉胎珠乃是破陣的不二法門!


    現在的情況,隻怕是玉胎珠就在此地,甚至就是佛堂前的眾多物品中的一樣!


    火小邪沉默片刻,突然說道:“這些物品中,一定有一樣能夠抑製蟲鳴!然後我們得靠人人都有的本事進洞,一點都討不到巧。”


    鄭則道牢牢地看著火小邪說道:“火賢弟,你是知道些秋日蟲鳴術的其他事情嗎?”


    火小邪並不回答,低頭不語。


    鄭則道見火小邪沉默不語,又輕輕問道:“火賢弟,你若是想到了什麽,不妨直說。”


    火小邪抬起頭,看著滿臉誠懇的鄭則道,真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對他說起玉胎珠的事情。


    火小邪撇了撇嘴,輕輕說道:“我……以前……”


    “火小邪!”從佛堂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火小邪抬頭一看,隻見煙蟲叼著煙,大搖大擺地跟在納火寺的和尚身後,走進了這片空地。煙蟲還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流氓樣,毫發無損地走來,正對著自己打招呼。


    火小邪本想胡扯一番把鄭則道打發掉,煙蟲的到來剛好給火小邪解了圍。火小邪趕忙回應煙蟲:“煙蟲大哥!”火小邪正想站起,可是腿軟筋麻,居然一下子不能順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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