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蟲看空地上坐著甲丁乙、苦燈和尚,涼棚一邊的地上還坐著火小邪和鄭則道,也覺得十分奇怪,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立即走上前與火小邪攀談,而是簡單擺了擺手,算是相認了,不讓火小邪起身過來。


    納火寺的和尚帶著煙蟲走到桌邊,對煙蟲一番講解。


    火小邪見煙蟲來了,心中舒坦不少,可旁邊的鄭則道就有點不自在,輕輕哼了一聲,閉目養神,竟不再追問火小邪到底知道什麽。


    煙蟲聽納火寺的和尚講完納盜之關、秋日蟲鳴術的規矩,這才叼著煙向火小邪走了過來。


    火小邪還沒有說話,鄭則道已經睜開眼睛,對煙蟲笑道:“煙蟲兄弟,你也來了。”


    煙蟲不冷不熱地應了聲:“哦!小不為鄭則道兄弟,又是前三位過關的啊!恭喜!”


    鄭則道說道:“煙蟲兄弟,不妨咱們聚一聚,聊上一聊?我和火小邪可是在沒進青雲客棧之前就認識的,火賢弟,你說是不是?”


    火小邪暗罵:“這個鄭則道,又是先入為主。”但鄭則道說得沒錯,火小邪隻能點了點頭。


    煙蟲哼了一聲,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走到火小邪和鄭則道身邊,坐了下來,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問道:“火小邪,臉上帶血啊!和誰打架了?”


    火小邪臉上的血是被秋日蟲鳴術震出的鼻血,沒有擦幹淨,還掛在臉側。火小邪連連擺手,說道:“不是,不是,剛才……”火小邪欲言又止,飛快地看了眼鄭則道。


    鄭則道裝作沒注意,無所事事。


    煙蟲說道:“火小邪,你該說的就說吧!”


    火小邪便把進了納火寺,自己探洞被聲音震出,與鄭則道商量對策,甲丁乙煙熏石洞,煙不僅被逼出,還引起所有石洞中的秋日蟲齊鳴,鳴叫聲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完完整整地說了。


    鄭則道在一旁聽著,並不插話。


    煙蟲聽完火小邪的講述,狠狠抽了幾口煙,站起身,雙手插在褲袋中,踱了幾步,歪著嘴一笑,這才說道:“媽的,盡弄些妖蛾子的事情,這還有點難辦哩!按你說的剛才叫聲那麽大,剛停下也還沒多久,我一路進來,好像一點都沒有聽到啊?”


    鄭則道這時候才說道:“煙蟲兄弟,這個納火寺建築格局古怪,隻怕蟲鳴聲再大,也傳不到這片空地外麵去。”


    煙蟲不置可否,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土來,放在手掌中,取下嘴上的煙頭燙了一燙,吹了一吹,說道:“媽拉個b的,這片空地的泥巴裏,不少磁粉啊!”


    鄭則道和火小邪都微微一愣,火小邪問道:“磁粉?”


    煙蟲把手中的泥土拍掉,重新坐在火小邪身邊,把手腕一翻,看了看手表帶子上的一個小圓盤,抬頭看著山崖,說道:“這座山,他媽的就是一座磁山,我從進了這座山,指南針就亂抖,方位怪得很,果然就是這裏在作怪。”


    鄭則道和火小邪都盯著煙蟲手腕上那塊碩大的手表,鄭則道說道:“煙蟲兄弟這塊表,帶著指南針?好精巧的玩意。”


    煙蟲把手腕放下,說道:“俄國老毛子的東西,我在海參崴弄來的。”


    鄭則道笑道:“久聞東北四大盜之首的李彥卓煙蟲兄弟是專門和毛子做對的,佩服佩服!嗬嗬,煙蟲兄弟,這裏是座磁山,和破解秋日蟲鳴術有關係嗎?”


    煙蟲抽著煙,嘴巴一歪,一句髒話就順溜溜地脫口而出:“有啥雞巴毛的操蛋關係?我哪知道!”


    煙蟲說話遠不如鄭則道這般斯文,這句粗話把鄭則道憋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火小邪反而聽著舒服得很,他在奉天的市井混跡,本就聽慣了粗話糙話,自己也都是一個指著別人鼻子罵娘的好手,自從來了青雲客棧,一直謹慎小心,不敢放開膽子張嘴亂罵,早就憋得很了,這時聽到煙蟲說粗口,反而親切得很,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煙蟲得意洋洋地看了火小邪一眼,把火小邪肩膀一拍,說道:“火小邪,咱哥倆去旁邊嘮一嘮。你能起來嗎?”


    火小邪剛才一笑,把氣都捋順了些,說道:“能!”說著就翻身爬起。


    煙蟲把火小邪一拉,火小邪便站穩了,兩人也不搭理鄭則道,向佛堂的一個角落走去。


    鄭則道一臉死灰,看著煙蟲和火小邪的背影,眼中泛出了層層殺氣,但轉瞬即逝。


    煙蟲拉著火小邪到了佛堂一角,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火小邪湊到身邊坐下,張嘴就問:“煙蟲大哥,我還以為你找不來了呢!四岔路口店掌櫃告訴你和鬧小寶的路線都是錯的。”


    煙蟲哼道:“那灰衣人對的暗號是錯的,我聽出來了。”


    火小邪說道:“啊?那你怎麽不說?我後來和他們對暗號,發現他們答錯了,他們才告訴我正確的路線,說這個也是道關。”


    煙蟲哧地一笑,無所謂地說道:“我看店掌櫃和那兩個灰衣人腦子都有問題,這點破事還做一道關,真是夠無聊的!玩唄,我來這裏就是玩的,我才懶得點破他們,就是看看他們能弄些啥新鮮的。結果也沒啥意思,就是一個四象八門燈籠陣,死不了人,純粹耽擱你時間的。我順著指南針,一路就摸過來了。”


    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你真厲害。就是鬧小寶走錯了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來了。”


    煙蟲說道:“不用擔心鬧小寶,我敢說他在天黑之前一定能到這裏。”


    鄭則道此時不知為何突然站了起來,向煙蟲和火小邪輕輕一笑,走進了涼棚,坐在桌邊,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了起來。


    煙蟲看著鄭則道慢慢喝水的樣子,臉色突然一變,顯得有些凝重,不是以前天塌了也無所謂的浪蕩神情,狠狠抽了兩口煙,就閉口不語。


    火小邪見煙蟲表情突然變得不同以往,不敢問煙蟲怎麽回事。


    煙蟲又抽了幾口煙,才說道:“那個叫鄭則道的,你要小心點。”


    火小邪有些尷尬地說道:“啊,煙蟲大哥,他是有點道貌岸然,喜歡占便宜。”


    煙蟲說道:“不是讓你小心這個,而是你千萬不要惹惱了他,你別看他說話辦事都顯得挺客氣,真要動起手來,別說是你,要殺掉我都是眨眼的工夫。”


    火小邪心中一緊,煙蟲這話是什麽意思?


    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怎麽,他……你怎麽這麽說……”


    煙蟲抽了一口煙,說道:“不用多問了,你牢牢記住我說的話,如果鄭則道要殺你,無論是那個怪物甲丁乙還是苦燈和尚,在座的所有人,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就是看什麽時候讓你死罷了。”


    火小邪點了點頭,看了眼坐在涼棚外的鄭則道,鄭則道正半睜半閉著眼睛,神態平和,用極慢極慢的速度喝著杯中水,要說他擅長拈花惹草、勾引良家婦女還像那麽回事,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會殺人的。這個鄭則道真有這麽大的本事,讓煙蟲都怕他?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煙蟲把最後一口煙抽完,再續上一根煙,抽了兩口,才緩緩說道:“火小邪,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以前知道秋日蟲鳴術。”


    火小邪不想對煙蟲隱瞞,說道:“是,但我隻知道有個東西是破解秋日蟲鳴術的法門。”


    煙蟲說道:“是玉胎珠嗎?”


    火小邪反而糊塗了,煙蟲怎麽這麽清楚?不禁瞪大了眼睛,看著煙蟲,慢慢說道:“是……”


    煙蟲吞雲吐霧地說道:“黑三鞭到奉天來偷張四爺家的玉胎珠,這夥計還曾想讓我幫他一把,我懶得搭理他,沒答應。後來他把張四爺家鬧得天翻地覆,聽說被抓了,關到日本人那裏去了,不知死活。這個張四爺從奉天千裏迢迢趕到山西,我就覺得奇怪,於是想到會不會是玉胎珠這個狗屁東西能破秋日蟲鳴術?”


    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你說得沒錯,但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道具體的破解法門。”


    煙蟲說道:“你知道玉胎珠的功效是什麽嗎?”


    火小邪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不知道。”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玉胎珠是個邪門的東西,既是劇毒之物又是一味罕見的藥材,它最大的功效是——麻藥。


    火小邪倒吸一口涼氣:“麻藥?”


    煙蟲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把玉胎珠磨成粉,暴曬三日,然後兌童子尿喝下去,會全身麻痹,感覺自己的身子、腦袋都沒有了,好像靈魂出竅以後,還被釘住不能動,連續三日三夜才能慢慢好轉,要是三天後還沒有好轉,那就睜著眼睛等死吧!嘿嘿,光是想想這種感覺,就他媽的一身雞皮疙瘩。”


    火小邪看著煙蟲,小心地問道:“煙蟲大哥,你,你試過?”


    煙蟲長長地吹出一口煙,說道:“試過一次,整整麻了五六天才好,他媽的差點就死了,所以黑三鞭說偷什麽玉胎珠,我差點抽他一頓,後來想想讓黑三鞭這孫子自己找死去吧,就饒了他。”


    火小邪抓了抓頭,說道:“煙蟲大哥,你試這個球玩意幹嘛?”


    煙蟲說道:“我試過的玩意多了,這個還不算啥,有個雞巴玩意的叫屁股眼亂咬,吃下去那個慘!操操操!生不如死!不說了!不說了!想都不願意想!”


    火小邪問道:“這又是何苦啊?”


    煙蟲拉開自己的皮夾克,從懷中慢慢摸出一根黑色短粗的煙,說道:“我是玩煙的,不試試啥滋味,就煉不出這種煙來,告訴你啊,我這根煙裏麵就有玉胎珠的粉末,關鍵時刻才用,是救命的東西。”


    煙蟲小心翼翼地把這根煙別回衣服裏,說道:“火小邪,這下你有什麽破秋日蟲鳴術的點子了嗎?”


    火小邪說道:“用玉胎珠,把秋日蟲麻倒?”


    煙蟲說道:“這是個辦法。”


    火小邪說道:“可是,真能這麽簡單,人人都做得到了。”


    煙蟲說道:“所以說,火家人早就算計好了,不然不會讓我們這麽多人聚在一塊,如果用玉胎珠麻翻蟲子,隻不過是第一步。”


    火小邪說道:“可其他人不知道玉胎珠和秋日蟲鳴術的關係啊?”


    煙蟲噴了一口煙,說道:“都不知道,就不好玩了!”


    煙蟲動了動屁股,站了起來,叼著煙,徑直向空地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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