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突然發出一聲悶響,三哥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大家一時傻了眼,席慕風的槍朝天一指,發出脆亮的槍聲,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給了霍鷹。


    片刻,雜亂的槍聲從他們的身後響起,子彈穿過樹葉,打在他們身側。“我們被包圍了!”有人在喊,一夥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跟著我衝出去!”席慕風舉槍吼道,聲音充滿霸氣,輕易將渙散的人心收服。


    身後,原本倒地的三哥慢慢起身,手裏的槍黑亮黑亮,對準了席慕風。蘇雨晴的眼睛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他的手影,什麽也沒想,直接撲向席慕風,隻來得及叫一聲:“小心!”


    槍聲響起,席慕風聽到子彈穿透的聲音,擁緊了蘇雨晴,倒下之前朝著三哥所在的方位連開數槍。


    草叢歸於平靜,三哥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怎麽樣!”席慕風在蘇雨晴的背後摸著,低聲急問,緊張到幾乎失控。


    蘇雨晴感覺臂膀痛得幾乎要脫離肉體,卻虛弱地道:“我很好。”


    “再不快走就來不及了。”手下們喊。席慕風抱起蘇雨晴,匆匆退了回去。羊腸險道,一行人快速奔跑,暗黑的天空,升起一點明亮的光球,無聲無息,隻是轉瞬即失。


    蘇雨晴早已捕捉,蒼白無血的臉上化開一抹笑,伸手在席慕風的胸口劃下幾個字:得手了。


    席慕風身體隻微微一繃,他的腳步邁得極大,心髒在胸腔內急劇跳躍,有如擂鼓。


    無名診所,席慕風抱著蘇雨晴用力踹開了大門,把裏麵守夜的老頭嚇得半死。


    “快,快給她動手術!”他用力吼。老頭嚇得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醫……醫……院剛剛被封……醫生都走了,動……動不了……”


    席慕風一張黑紅的臉扭得極其難看,一手抓緊老頭的衣領,完全一副欲要殺人的表情。懷裏的蘇雨晴臉色越發蒼白,肩頭,血水還在流動,強勁的指彈幾乎將她的手臂射穿。


    她虛弱地睜開眼,看到了此時席慕風的一臉焦急,仿若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十五歲的少年抱著自己,臉上有著同樣的焦急。


    她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用低弱的聲音道:“別嚇他,醫生走了,不是他的錯。”


    席慕風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兒,眉頭痛苦地蹙緊。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白得嚇人,連唇都泛起了白紙的顏色。席慕風從來沒有想到過,蘇雨晴有一天會以如此脆弱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麵前!


    他的心有如被刀割,額角抽緊了滿滿的青筋,一把推開了老人。他幾乎不會動怒,就連當年知道她犯了那個錯,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失形過。在人前,他總是一副泰山崩頂麵不改色的樣子,大家都以為他夠沉穩,夠冷靜,甚至連他自己都如此認為,到此刻,他才認識到,那不是沉穩、冷靜,而是還沒有遇到讓他失形的事情。


    蘇雨晴的提醒讓他略略穩定了自己,將她快速置於一張小床上,轉臉,看向嚇得縮起身體的老頭,道:“這裏有沒有麻藥和手術設備。”


    老頭膽寒地指指一扇小門,顫抖著嗓音道:“都……都在裏麵……自己去……去找,如果……沒有……就沒有了。”


    席慕風幾步衝了進去,在裏麵翻了一陣,找到了鑷子、消毒水、紗布和手術刀,卻沒有找到麻藥。


    他為難地回頭,看向蘇雨晴。蘇雨晴抬眸,看向他的手,早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事的。”她虛弱地搖頭,卻還努力地笑著,力求安慰他,“我能承受得了。”


    不用麻藥動手術,大男人都無法承受,更何況她一個女人!他轉頭看向老頭,問道:“附近還有沒有別的診所!”


    “沒有了,最近的醫院在五十裏外,最近修路……車過不了。”老頭的話澆滅了他最後的想法。眼前的蘇雨晴精神越來越差,如果不動手術……


    他狠狠轉身,拾起了手裏的工具,從身上撕下碎布讓她咬在嘴裏,無比歉意地道:“我會盡量快一點,你忍一忍。”


    “嗯。”盡管虛弱,蘇雨晴還是給予了他一抹笑容。嬌小的臉孔,此時,顯得越發地小,淡白到幾乎要消失。席慕風轉開頭,不忍再看她的臉,而是用布條綁緊了她的動脈。


    鑷子,探入肉中,蘇雨晴痛得弓起了身體,卻咬緊布條,沒有吭出一聲,席慕風一咬牙,切開些肉,將鑷子探入更深。


    冷汗,從蘇雨晴的臉上滾滾落下,她的牙咬穿了布條,咬到了自己的唇瓣,鮮紅的血水伴著痛苦流下來,她用力擰緊了他的衣角……


    叮一聲,子彈落入盤子裏,混和著血水。這個過程不過幾分鍾,但於席慕風和蘇雨晴,卻有如十幾個小時。蘇雨晴最終耗掉了所有精力,臉一歪,昏死過去。


    席慕風心底湧上來一陣心痛,卻沒有停止手上的工作,匆匆為她的傷口消毒,包紮。這一切完成,他急切探身,將她摟緊在懷抱裏,指顫抖著探向她的鼻孔,當感覺到細微的鼻息時,終於鬆開了滿臉的繃緊。


    傷雖然在她身上,痛卻擰在了他心底,撥開她早被汗水濕透的發絲,他的唇印上了她蒼白的臉頰。他對著她的耳,沉聲吼著:“蘇雨晴,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


    痛苦,覆著她的身體,蘇雨晴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久的夢,夢裏,身體受盡了各種刑具的摧殘,全身上下,除了痛,還是痛!這種無休止的折磨消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此時的她,虛弱的連眼睛都睜不開。


    然而,有人卻偏偏不讓她好受,不斷地在她耳邊鼓噪。那霸道、沉情又哀婉的聲音,輕易地牽動了她的神經。她忍住想要睜開眼看看,到底是誰在極力地摧醒她。


    她一次次沉入黑暗的穀底,又一次次用意誌力將自己拉起,那道聲線像是黑暗中的一線光明,牽引著她要睜開眼來。


    用了好久的勁,她最終戰勝了黑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雨晴,你醒了?”耳邊,有溫柔的呼喚,伴隨著喜悅。蘇雨晴艱難睜眼,看到了一張帥氣卻布滿焦急的臉。


    “席……慕風?”她不確定地出聲,伸臂,欲要撫他的臉,這才發現,臂痛得根本無法抬動。


    席慕風按下了她的手,輕聲道:“不要亂動。”


    “我……怎麽了?”她看到了臂上的紗布,疑惑地問,聲音嘶啞。席慕風一時臉色難看起來,想到她不顧一切救自己的樣子,心中一痛,刻意冷下了嗓音:“你受傷了。”


    “受傷?”記憶一點點回歸,她記起倒下的三哥拾起槍對準了席慕風,她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為什麽要那麽傻,你不知道這道傷差點要了你的命嗎?”他低吼起來,臉上沒有怒容,卻有不忍。蘇雨晴用眼睛巡視著他的身體,在確定他無恙後,重重地籲了一口氣。


    “你昨晚發燒了,好在早上退了,我們馬上回去,你需要接受治療。”他說著,就要去搬動她的身體。蘇雨晴忽然拉緊他的臂,製止了他的動作:“我們回去後應該出現在哪裏?你還有工作,還要回到‘兀’集團去,我們現在不能走!”


    席慕風的動作頓下來,蹙眉看著她,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但,她傷得不輕,必須接受專業的護理。


    “你一定在擔心我吧,不就是傷了手嘛,要不了命的,我們就在這裏將養。”她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道。


    席慕風臉上現出了為難:“我還是不是能……至少,你要回去接受治療,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霍鷹。”


    “我不要!”蘇雨晴握緊了他的手,她不想離開他。腦子迅速轉動,她馬上找到了最好的理由,“你有沒有想過,狼七一定會找你的,但是,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他會起疑的,而且還會去追查我的下落。如果知道我是霍鷹他們接走的,你的任務還繼續得下去嗎?”


    這些,席慕風都想過。但因為過分擔心她,他竟一時失了分寸。聽她如此說,他隻能沉默。


    “你好不容易才打入‘兀’集團,我怎麽能拖你的後腿。再者說,我的傷並不重,在這邊養著是一樣的。”蘇雨晴真心表達。席慕風再不能說什麽,抿唇走了出去,獨留給她一道修長的背影。


    半個鍾頭後,他端著食物到來,告訴她,老頭已經同意讓他們在這裏住一段時間。這是一間被封掉的診所,老板因為醫療事故跑掉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正好成為了他們臨時的小窩。


    傷雖然令人痛苦,但蘇雨晴卻得到了另外一種補償。三年前,離她而去的席慕風不僅人回來了,這一次,她真切地感覺到,他的心也回來了。


    他極細心地照顧她,除了出去尋找食物,幾乎都留在她身邊。他們一起回憶著過去,說著將來,卻絕口不提三年前的錯和三年內的經曆。大家小心地守護著這段時間,力求不去揭開那道傷疤。如果不是偶爾想到三年來的處境和不期地從席慕風臉上看到的矛盾表情,蘇雨晴會覺得,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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