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看都不看那輛奧迪一眼,快步往醫院裏走。


    車子裏的南宮銘在她身後說道:“小雪,我今天來可是一番好意,你別誤會我啊。”


    南宮雪腳步都沒有停,一直向醫院走。


    “你不會也跟著去吧?”南宮銘把矛頭對準了我,“你知道住院的是什麽人嗎?知道今天都會有誰來嗎?就憑你,也敢在這種場合露麵?”


    我的確不知道究竟是誰住了院,昨天看到南宮雪帶著湯壺出門我還以為她是去給初戀送了,現在聽南宮銘這意思,好像並不是。


    見我不說話,南宮銘輕蔑的笑了笑,手指撫著方向盤,說道:“我要是你,我就不進去,南宮雪那個媽早就說過,還指著她釣金龜婿,你嘛,連個皮皮蝦都不如吧?她爸爸現在這一病,她媽媽更急著把她嫁出去,你要是去了……”


    他還沒有說完,自己大聲笑起來,那模樣特別欠揍,每一聲都像針紮著我的心。


    “哎,我真不應該告訴你,就該讓你去,見識一下她那個媽是什麽德行,你把南宮雪當女神吧?你看看她媽你就能預測她將來會是什麽樣兒,哈哈……”


    他把車子慢慢開去停車,我轉身去找南宮雪,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狂奔起來,耳朵裏響的不是呼呼的風聲,而是南宮銘說的那些話。


    南宮雪……會聽從她媽媽的,嫁給一個有錢的男人嗎?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那個人有錢?


    就和……蕭晚一樣?


    可是,南宮家不是已經很有錢了嗎?為什麽還要這樣?


    我心裏難過得要死,揣著無數的疑問,剛跑到大廳,就看到南宮雪一邊往裏走一邊不住的回頭張望,她看到我,急忙衝我揮了揮手。


    我快步過去,她的臉微紅,鼻尖還有細密的汗,“你去哪裏了,我走得快了點,一轉頭發現你沒有跟上來。”


    我看著她急切的模樣,那些問題怎麽也問不出口……我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


    “我有點肚子疼,去了趟洗手間,”我隨口扯道:“走吧,在幾樓?”


    “九樓。”


    我們走進電梯,電梯門慢慢合上,我看到南宮銘也走進了大廳,對著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的心莫名一緊,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南宮雪,她的呼吸急促,手緊緊抓著包,應該是十分緊張。


    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沒事的,放心。”


    她看著我點點頭,用力咬住了嘴唇,過了一會兒,小聲的說道:“爸爸……這次病得很厲害,我真的有點害怕……”


    看著她無助的樣子,我真想用力摟她在懷裏,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扛下所有的麻煩,但是我……我用力握了握拳,恨自己不夠強大。


    電梯門一開,她快步走了出去,我看著安靜的走廊,還有那些金燦燦的各種指示牌,和印象中的醫院完全不一樣,處處可見的“vip”字樣彰顯著尊貴。


    她在一間病房前停下,隔著玻璃窗往裏望,病床上空蕩蕩的,她立即變了臉色,拉住正好經過的一個護士說道:“護士,這個病房的病人呢?去哪裏了?”


    她的聲音都變了調,護士急忙說病人去了搶救室那邊,剛剛推走不到十分鍾,然後指給了我們搶救室的方向。


    南宮雪微微踉蹌,我伸手扶住她,一起來到搶救室門外,門緊緊關著,上麵的紅燈閃亮,像是猩紅的獸眼,讓人心裏發慌。


    她臉色蒼白,嘴唇都快咬破了,眼睛隻盯著紅燈看,眼睛裏的水光微閃,死命忍著不化成淚,那副模樣看得我心像刀割一樣的疼。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不耐煩的摸出手機,在看到手機屏幕的時候,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她猶豫了一下接起,隻是靜靜的聽著,不過幾秒,她忍了很久的淚突然滾滾落下。


    隨後,她冷聲對著電話說道:“謝謝,我不需要。”


    她的淚像流到我的心裏,滾燙,直覺告訴我,那個打電話的人,一定就是那個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


    這時一個護士從搶救室裏出來,說是某種藥沒有了,要立即從其它的地方調,但是需要先交一些費用,另外,治療方案也需要人簽字。


    南宮雪立即抹幹了淚恢複平靜,聽護士給她講治療方案,我在一旁杵得難受,就想去替她交費,她點頭同意,把卡和單子都給了我。


    我接過她的卡,覺得有些燙手,心裏的那種無力感更強烈,如果我有錢的話,哪怕是能替她交點費,哪怕她也不缺這點錢,至少我心裏能舒坦一些。


    交了費出來回到九樓,剛一出電梯就聽到南宮雪在和人說話,情緒有些激動。


    我急忙快走幾步,擔心她被人欺負,剛走到拐口,聽到一個女人說道:“小雪,媽媽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咱們這個家,你想想看,如果你嫁到江家,對你的事業有多大的助力還用我說嗎?把公司管理好,讓你爺爺高看你一眼,這不是你最期盼的事情嗎?”


    我的腳步猛然停住,雙腳像被釘在地上一樣,這個女人是……南宮雪的媽媽?


    南宮雪聲音低沉道:“媽,您覺得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怎麽不是?”她媽說道:“我可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江家二少爺過不了多久就從英國回來了,他要是一回國,指不定有多少女孩子盯著呢,你不提早做準備怎麽辦?”


    “媽,”南宮雪短促的笑了一聲,“那依您的意思,我要怎麽準備?把自己洗幹淨爬上他的床嗎?”


    “你……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她媽有些不高興,“跟你說了這麽多都白說了是吧?你怎麽就不開竅呢?”


    南宮雪沉默著沒有吭聲,她媽媽繼續說道:“你跟我老實說,你這麽推托,不會是還惦記著……”


    “媽!”南宮雪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帶著幾分怒意,“您別再說了行嗎?您來了之後一個字都沒有提到爸爸,反而在這裏說這些,您讓我嫁到江家,也想讓我和別人這樣做夫妻嗎?”


    “啪!”


    一聲響,隨後所有聲音都沒有了,世界都靜了。


    我摒住呼吸,不用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很想衝出去保護她,但是……憑什麽?


    我一沒錢二沒家世,她媽媽肯定看不上我,到時候不但幫不了她,還會給她帶來麻煩。


    “我告訴你,這一個月你給我老實著點,把自己好好打扮一下,該美容美容,該健身健身,等江家二少爺一回來,立刻給我相親!”


    她媽強硬的說完,傳來高跟鞋的聲響,我一驚,急忙退到一旁的安全出口門後,緊接著就聽到電梯一響,有人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想著剛才她媽說的那些話和那個響亮的耳光,忍不住罵自己沒用,一拳打在牆壁上。


    冷靜下來急忙去看南宮雪怎麽樣,她靠著牆閉著眼睛站在搶救室門前,右臉紅紅的,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滾落下來。


    我心中大痛,走上前輕撫住她的臉,輕聲問道:“疼嗎?”


    她微微一顫,睜開眼睛看到我,猛然撲到我胸口,無聲的哭泣起來。


    這種無聲的哭泣更讓人揪心,我伸手擁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哭吧,哭吧。”


    她哭了很久,我胸口的衣服濕了一大片,我一動不動的站著,現在能為她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忽然,搶救室的紅燈滅了,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問道:“南宮小姐。”


    “在,我在。”南宮雪急忙抹了淚,“醫生,我爸爸怎麽樣了?”


    “是這樣的,南宮先生他……”


    醫生摘下口罩正要說話,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醫生,手術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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