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嫻突然想到雨傘的手柄,還有化驗單上麵顯示的是雙手都有魚鱗的痕跡,她快步走向廚房。陸旭看著她神情奇怪,也跟著她走過去,道:“曉嫻你怎麽了?”


    莫曉嫻身子一頓:“我知道凶手是誰了,就是保姆。”


    陸旭挑眉:“你剛才還說沒有證據就沒有辦法斷定她是凶手。”


    莫曉嫻將冰箱緩緩打開,道:“我知道凶器在哪裏。”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房間,保姆也起身打算離開,她很悲戚的說道:“少爺生前對我很好,他臨死前的一天和我說想要吃水煮魚,沒想到他死了也沒吃到,冰箱裏麵的魚我可以帶走,回家給他好,也算是我們主仆一場了。”


    很多警員都人同情的點頭,畢竟她這樣的做法並沒有什麽出格的,是可以理解的範圍內,於是同意了她走的時候把魚帶走。


    就在保姆打算轉身去廚房的時候,就看見莫曉嫻拎著一條死的草魚走出來,對著保姆道:“你想帶走這條魚,恐怕是另有隱情吧,實則你想要帶走的是凶器。”


    所有警員都朝著她看來,隻有保姆的額頭沁出豆珠大的汗水。


    “我也一直想不通,你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嗆聲,還有你立刻撥打報警電話,種種跡象表明,你在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麽的狀態下,謀殺了錢廖生,並且一槍斃命,然後你將槍支藏在了這條六斤多重的魚肚子內。”莫曉嫻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條魚的內髒你已經清理幹淨了,可是魚的重量還是沒有減輕,這隻有一點,槍支在魚的肚子裏,我沒說錯吧。”


    很快,廖文走了過來,然後用解剖刀將魚的肚子劃開,一把黑色的槍吧嗒的一聲掉在地上,正是死者中槍而亡的那把槍支。


    莫曉嫻朝著保姆冷笑:“你從頭到尾講訴的都很好,緊張和慌張你也表現的特別出色,甚至一些過激的行為,還有那把雨傘都是你的刀具,你想讓我們知道,你很無辜,也很害怕,當然了,你在說給死者做魚的時候,你聲情並茂,表現你和死者的感情很不一般,但是你忘了一點,過激的行為也是你直接導致最大的敗筆,正常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可能一直這麽精神高度緊張,而你正因為過激的表演,才讓我們對你更加懷疑,你就是殺了錢廖生的凶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保姆頹廢的跌坐在地上,道:“沒錯,是我。”


    奢華總統套房內,閃亮的水晶燈照耀下的歐式大床上,一對男女交織纏綿在一起,男人濃重的喘息聲和女人那呻吟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良久,手機響了,男人皺眉伸手拿過電話:“什麽!”


    與此同時,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看清楚接電話男人的臉,稍縱即逝。


    “錢總。”一邊的女人如藤蔓一樣攀上男人的身,可是下一秒卻被男人狠狠的推開了,她狼狽的跌坐在上,男人起身,隨手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去。


    女人看著他的背影,很生氣的樣子,剛才的電話的到底說了什麽。


    錢廖楠是一名成功的商人,錢廖生的哥哥,在他魚水之歡的時候接到了堪比晴天霹靂的電話,他發誓要將這個殘害他弟弟的凶手親手殺死,可是對方卻告訴他罪犯已經繩之以法了。


    幾聲閃電之後,雨水也漸漸消退。


    保姆名叫方秀華,今年五十歲,的確是死者錢廖生的保姆。


    審訊室內,一名警員對方秀華進行審訊。


    審訊室後麵的鍍膜單反玻璃旁站著的莫曉嫻和陸旭,他們兩個朝著裏麵看去。


    方秀華對於殺了錢廖生的事情供認不諱。


    “一個星期前,我的女兒曉月從鄉下來看我,她沒有見過大城市的樣子,所以剛來的時候很激動,看見什麽都很開心,我的女兒剛剛二十歲,她一直在鄉下生活,我這個做母親的一直對她很虧欠,我工作的時間很穩定,而且也不累,我早上八點去那收拾一下衛生,然後的大概一個小時的樣子,然後就是晚上我會在八點的時候送一些錢廖生想要吃的東西,因為錢廖生從來不去超市,也不購買這些食材,所以我就代勞了,一般早上的時候我八點達到錢廖生的家裏,他每次都會選擇在八點十分離開家,然後等我走的時候,他也不會回來,所以我就讓我的女兒在八點二十分的樣子來這裏,因為我想等我忙完了之後,可以帶著女兒去附近的遊樂場,從這裏出發地點是最近的,可是我沒有想到……”方秀華突然嗚咽的哭了起來。


    對麵的審訊員並沒有打斷她的話,而是繼續安靜的聽著,一旁的記錄員也飛快的記錄著。


    方秀華仿佛再一次受到巨大的打擊一樣,激動的說道:“我在八點半的時候正打算整理錢廖生的書房,在進去之前我聽見求救一樣的哭聲,我推門進去,卻發現……”她話至此處已經沒有辦法說下去了,牙齒死死的咬住嘴唇,眼淚一遍遍的流淌著,可是還是艱難的說道:“錢廖生他在欺負我的女兒……”終於她哭了出來。


    其實那天錢廖生並沒有離開家,而是一直睡到八點十分,這跟他以往的生活作息完全不同,可是等他到書房的時候,看見方秀華的女兒長的還不賴,於是就起了歹心,禍事就這樣發生了。


    這原本三百平米的大房子裏,方秀華很難發現錢廖生是否已經離開了家,按照錢廖生以前的生活規律來看,他一定已經離開了,所以才放女兒進來。後來錢廖生用自己的身份來壓製方秀華,讓她不敢報案,並且威脅她說,如果她報案那麽他也會反咬她一口,畢竟沒有經過錢廖生本人的同意帶著女兒進來,他可以反告她擅闖民宅!不懂法的方秀華隻能忍氣吞聲,畢竟錢廖生給她的工資可以夠全家的生活開銷。


    方秀華的女兒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刺激,很快曉月就變的很奇怪,她總是洗澡,而且一天可以洗很多次的澡,甚至身上的皮膚已經被她洗的破了,流血了,她還是在洗,終於方秀華忍受不了了,她對女兒說:“我給你報仇,隻要你醒了過來。”


    曉月笑的很淒慘,她對著方秀華說:“隻要他死了,我就不害怕了。”


    終於方秀華心裏的最後一根防線就這麽斷裂了,因為她在錢廖生的家裏工作,知道錢廖生有槍支,所以打算在雨天的時候下手,這樣她可以蓋過其他人視線,終於她在近期的天氣預報之中知道案發的那天會有雷電,所以她選擇那天動手,方秀華偷偷的丈量過那個槍支有多大,所以她暗自記下來,想了很多隱藏的地方,都覺得不行,後來在超市看見草魚,重達六七斤重的草魚可以做隱藏槍支的容器。


    所以方秀華開始準備作案的工具,因為掏空了魚內髒,魚的重量會減輕,可是在下雨的天氣,她又要拿著雨傘,又要拎著魚,很不方便,於是她索性將所料帶掛在雨傘上,就這麽一路朝著錢廖生的家裏走去,後來重量將雨傘的手柄墜掉了,魚也掉了出來,無奈,她隻能雙手拿著魚走,後來在八點準時到達錢廖生的家門口,她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在監控器拍攝不到的地方,她進了錢廖生的家裏,找到了隱藏起來的槍支,一槍斃命。


    她看著錢廖生倒地,最後將手裏麵的槍支放在準備好的魚肚子裏,最後放進冰箱,等警察進來的時候,時間剛好已經過去四分鍾多。


    案件審訊結束後,所有人都可以鬆了一口氣,時間剛好是晚上十一點,陸旭轉頭看向莫曉嫻,道:“這個案件你怎麽鎖定凶手就是方秀華的。”


    莫曉嫻打了一個哈欠,道:“疑點真的是太多了,從我斷定死者不喜歡麻煩的開始,我就覺得那條魚應該不是死者喜歡吃的,還有羅列整齊的衣服和用具,很顯然,死者很在乎他的外表,也過度證明了,他太過自我為中心。”


    陸旭很認真的看著她,道:“方淮枕你認識嗎?”


    莫曉嫻看著他,道:“心理罪的教授,我知道他。”


    陸旭有些疑惑:“方淮枕指名要你當她的學生,這件事情你知道嗎?”陸旭在三天前就接到了方淮枕的電話,而且是他親自打來的電話,對此陸旭還是很不解的,莫曉嫻這個人跟警局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沒有自己她恐怕連偵破案件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可是方淮枕卻很認真的要求她當他的學生,為此陸旭也問了方淮枕教授,為什麽要收她當學生,可是方淮枕卻用了一句:“她的天賦很高”的話打發了陸旭。


    “還有這事?我雖然不認識方教授,可是心理罪的領域裏,他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他要收我當徒弟?別開玩笑了。”


    “曉嫻,我給你報了方教授的心理案的培訓課程,但是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因為我認為這件事情應該由你自己做決定。”


    莫曉嫻突然一笑,道:“你真的打算讓我開始著手心理案件的學習?”她之所以這麽高興,那是因為她的父親也是一名心理罪的一名刑偵人員,可以通過學習甄別犯罪的犯案動機從而斷定出凶手的作案手法以及凶手畫像。而方淮枕教授可以讓她在這個領域內施展所長,所以她高興。


    “我已經給你報名了,你明天就可以去報到了。”


    因為是雷陣雨,外麵依舊是漆黑一片,可是被雨水衝刷的幹淨的街道卻陰沉沉的,莫曉嫻已經困的睡著了,陸旭將車內的空調打開,調整到最舒服的溫度之後,開車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錢廖生的死給陳佳瑤一個不小的打擊,很快這件事情就在法醫所院校的圈內炸開了,而且事情的真相也被傳的沸沸揚揚的,但是更加戲劇性的一幕就是,生前追求過陳佳瑤的錢廖生,死後竟然是讓陳佳瑤現任男朋友進行的屍檢,所以陳佳瑤的手機幾乎快要讓同學八卦的好奇心給打爆了。


    廖文將她的手機收起來,最後按了一個關機,屏幕全都黑了下來,她的世界也終於安靜了。


    “別想太多了,我相信你的傷心隻是處於同學之間的同學情,但是你再這麽難過,我會吃醋的。”


    陳佳瑤抬起頭,伸手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我以為我會一個合格的法醫,對於任何的事情都不會因為情緒左右,可是昨天我做的實在不能稱之為一個合格的法醫。”她昨天在現場什麽忙都沒有幫到,隻是一直被廖文照顧著。


    廖文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給自己一點時間,放心,我會幫你的。”


    因為死者被害被殺的過程太過突然,而且時間控製的也相當巧妙,想必幕後的那個黑手並沒有伸向死者錢廖生,所以才錢廖生的屍體上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藥水寫的數字。


    陸旭和廖文也送了一口氣。


    暴風雨之後的整個城市顯得異常的安靜。


    莫曉嫻第一次看見方淮枕的時候,他就站在陽台上出神,深邃的目光藏在嫋嫋的煙氣中,不知所蹤,他的表情很專注,專注到連她敲了三次門他都不知道,而自己也沒有經過他允許就走了進來。


    莫曉嫻很認真的看著他,不得不承認,他年紀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保養的還很好,穿著白色的襯衫,亞麻色的褲子,他單手插兜,好像在思索著什麽,眉頭一直鎖著,可是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


    “方教授。”莫曉嫻的聲音很淡,就像是雨後的一股暖風一樣,蕩漾心間。


    方淮枕回頭,看見她,笑了笑,將手指中的煙蒂熄滅,又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表,道:“你來了,坐。”他的語氣好像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到陌生人應該有的反應。


    莫曉嫻也很局促,在這樣一個大人物麵前,她顯得異常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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