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給你報名了,你明天就可以去報到了。”


    因為是雷陣雨,外麵依舊是漆黑一片,可是被雨水衝刷的幹淨的街道卻陰沉沉的,莫曉嫻已經困的睡著了,陸旭將車內的空調打開,調整到最舒服的溫度之後,開車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錢廖生的死給陳佳瑤一個不小的打擊,很快這件事情就在法醫所院校的圈內炸開了,而且事情的真相也被傳的沸沸揚揚的,但是更加戲劇性的一幕就是,生前追求過陳佳瑤的錢廖生,死後竟然是讓陳佳瑤現任男朋友進行的屍檢,所以陳佳瑤的手機幾乎快要讓同學八卦的好奇心給打爆了。


    廖文將她的手機收起來,最後按了一個關機,屏幕全都黑了下來,她的世界也終於安靜了。


    “別想太多了,我相信你的傷心隻是處於同學之間的同學情,但是你再這麽難過,我會吃醋的。”


    陳佳瑤抬起頭,伸手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我以為我會一個合格的法醫,對於任何的事情都不會因為情緒左右,可是昨天我做的實在不能稱之為一個合格的法醫。”她昨天在現場什麽忙都沒有幫到,隻是一直被廖文照顧著。


    廖文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給自己一點時間,放心,我會幫你的。”


    因為死者被害被殺的過程太過突然,而且時間控製的也相當巧妙,想必幕後的那個黑手並沒有伸向死者錢廖生,所以才錢廖生的屍體上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藥水寫的數字。


    陸旭和廖文也送了一口氣。


    暴風雨之後的整個城市顯得異常的安靜。


    莫曉嫻第一次看見方淮枕的時候,他就站在陽台上出神,深邃的目光藏在嫋嫋的煙氣中,不知所蹤,他的表情很專注,專注到連她敲了三次門他都不知道,而自己也沒有經過他允許就走了進來。


    莫曉嫻很認真的看著他,不得不承認,他年紀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保養的還很好,穿著白色的襯衫,亞麻色的褲子,他單手插兜,好像在思索著什麽,眉頭一直鎖著,可是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


    “方教授。”莫曉嫻的聲音很淡,就像是雨後的一股暖風一樣,蕩漾心間。


    方淮枕回頭,看見她,笑了笑,將手指中的煙蒂熄滅,又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表,道:“你來了,坐。”他的語氣好像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到陌生人應該有的反應。


    莫曉嫻也很局促,在這樣一個大人物麵前,她顯得異常的渺小。


    寒風起,落葉殤,這個秋天充滿了悲傷地味道!


    窗外的的陽光給這個秋日的午後增添了一抹溫暖,飄零的落葉在空中隨風而過,隻留下那一絲無法觸及的微痕;靜靜聆聽深秋的憂傷滑過季節的傷口,那汩汩流動感悟的憂愁,凋謝在一個午後的黃昏。


    方淮枕教授對著官家道:“準備一杯美式。”然後他看向莫曉嫻片刻,微笑著,繼續道:“一杯伯爵,然後再來一份馬卡龍甜點。”


    莫曉嫻依舊不做聲,她感激方教授對自己的照顧,可是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不喜歡吃苦的東西,哪怕是咖啡中加了很多的糖,她也不喜歡,而且還可以看出自己喜歡吃甜食。


    方淮枕坐在沙發上,神情很和藹,帶著成功人士慣有的神情,他雙腿交叉目光鎖定莫曉嫻,道:“莫曉嫻,24歲,師範大學文學係,畢業兩年,至於工作履曆嘛,雅麗雜誌社情感專欄作者,十五天前掉轉到晴天雜誌社刑偵專欄組,一個星期前辭職,你所攥寫的案件調查文筆青澀,看不出來對偵破有什麽天賦,劉希文被殺案件中,你可以很清楚的判斷出來事情最重要的細節在哪裏,但是很可惜沒有專人指導你,所以你這方麵的細心並沒有給你加分多少,可是接下來的上林苑三具屍體的案件中,你有很高的偵破手法和獨具的眼光,但是,過往的生活經曆也沒有給你偵破這方麵的才能,不過你的天賦真的很高,昨天錢廖生的偵破中,我開始對你產生好奇。”


    方淮枕說了很長一大段的話,莫曉嫻也聽的很認真,這個時候官家將美式和伯爵放在桌子上,隨後又將馬卡龍放在了莫曉嫻的麵前。


    莫曉嫻客氣的對管家說:“謝謝。”管家隻是點點頭,然後離開,莫曉嫻的視線再次落在方淮枕的身上:“方教授對我調查的這麽清楚,是有什麽別的用意吧?”


    “調查談不上,隻是我這裏有你的資料,拋去可以調查的資料,你想不想聽聽我對你有什麽評價。”


    莫曉嫻很感興趣:“洗耳恭聽。”


    方淮枕看了她一眼,隨即起身,邁開長腿朝著落地窗前走去:“你是一個比較注重情感的人,在一些選擇上你往往會跟著感覺走的一個人,從你穿著來看,你心理年齡比你實際的年紀要小,當然了,你也一直希望別人這樣認定你,所以說,你是也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這樣自我保護意識嚴重的人,你的性格很偏激,當然了你這方麵的情緒也控製的很好,不難斷定,你小的時候來源家庭的保護薄弱,也可以說父愛缺失。”


    莫曉嫻看著他,他說的都對,但是這些他是怎麽知道的,過於詫異。


    方淮枕笑了笑,道:“怎麽樣,你願意當我的學生嗎?”


    “方教授,你為什麽會認定我適合當你的學生。”


    方淮枕歎了一口氣,隨即火機一閃,他點燃了一根煙,煙霧迷蒙,他整張臉也陷入了煙霧之中,看的不清楚:“因為你種種跡象來看,你各方麵都適合心理偵查這一方麵,而傳統刑偵並不適合你。”


    “何以見得?”


    “因為你就是你,不需要任何的改造。”方淮枕的語氣透著一抹無形的壓迫感,又好像是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讓你逃離不了。


    因為你就是你,不需要任何的改造!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方淮枕過分的自信,莫曉嫻內心的一根線也終於認為他這一句話崩斷了。


    良久,她伸出手,笑容如花:“方教授,你好,我叫莫曉嫻。”


    方淮枕熄滅了煙,笑著走了過去,握住她柔軟似無骨的手,道:“你將成為我最優秀的學生。”


    很快,兩個人達成了協議,方淮枕倒不急著對莫曉嫻授課,隻是將一本手抄的論語送給她:“這個算是老師的一份見麵禮吧,正巧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莫曉嫻更加詫異了,她的生日!天呐,她才反應過來,竟然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了,她笑米米地說道,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的弧度:“既然如此,我就收下教授的禮物了。”


    方淮枕故意皺起眉,不悅地說道:“你叫我什麽?”


    莫曉嫻才反應過來,笑道:“謝謝老師。”


    方淮枕因為自帶光環,所以她對他還是很多的尊重,可是簡單的攀談下來,兩個人好像沒有距離感,相反的,因為方淮枕的一些推理,她也很有興趣。


    莫曉嫻翻看著一本手抄的論語,方淮枕的字跡很漂亮,字體自成一派,她不得不承認,方淮枕的每一個字單獨拿出來都很漂亮。


    “禮尚往來,既然要拜師,你準備了什麽禮物。”方淮枕突然這麽說著。


    莫曉嫻一怔,她來的時候隻是準備了一些水果,可是這些水果怎麽能當禮物送人呢,可是現在她也沒有能拿出手的禮物。


    方淮枕好像看出來她的糾結,也隻是笑了笑,說道:“不如你對我也進行一番評論。”


    莫曉嫻貝齒輕咬唇角,想評論,又怕太過唐突,糾結不已。


    方淮枕道:“怎麽,不敢?”


    “誰說我不敢了?”莫曉嫻一番話之後引來方淮枕的一陣爽朗的笑聲。


    莫曉嫻拿著一塊馬卡龍細細的品味,然後開口說道:“老師你為人看似很善談,把一切事物都看做理所應當,可是事實並非如此,這隻是你掩飾的一種手法而已,你為人很執著,隻要認定的事情你一定會全力以赴,什麽盡人事聽天命的話,在你這裏全都不好使,但是這樣過分執著的性格恐怕也是老師你的一種缺失。”


    莫曉嫻吃了一塊馬卡龍之後,舔了舔手指:“你這個人喜歡吃甜食,而且是非常喜歡的,為什麽說很喜歡,那麽是因為你討厭苦的味道,剛才你故意讓管家倒了兩杯飲品,一杯是美式咖啡,一杯是伯爵奶茶,兩杯飲品的顏色都是一樣的,可是被子上麵卻貼著標簽,表明了哪一杯是美式哪一杯是伯爵,但你還是下意識的伸手拿伯爵,可能是你反應過來了,所以你才拿的美式,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馬卡龍泄露了你喜歡吃甜食的興趣愛好。”


    方淮枕很認真的聽著,然後道:“為什麽單獨是這個甜食泄露了我的喜歡吃甜食的喜好?”


    莫曉嫻飛快又拿起來一塊馬卡龍,道:“國內的馬卡龍一枚的價值在十元左右,可是進口的馬卡龍要高出一倍的價值,不僅僅是因為國內的效仿馬卡龍隻是形似,內裏的東西完全不同,國內的掛的糖漿不純,裏麵的果仁缺失,重要的是,這個馬卡龍也不是國外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老師你自己做的,能讓老師親自做甜品,如果不是喜歡到不行,怎麽解釋的通呢。”


    方淮枕興趣甚濃,道:“你還看出來什麽了。”


    “我還看出來老師最近在忌煙。”莫曉嫻全程都沒有看方淮枕,而是看著屋內的牆壁上的一副書畫,她繼續道:“我在進來的時間你抽了兩根煙,第一根煙在我進來的時候你熄滅了,而第二根煙你在我麵前吸了幾口,為什麽說你在忌煙,原因很簡單,就在煙蒂上,第一根煙蒂上麵明顯沒有唾液侵蝕過的痕跡,而第二根煙蒂上麵就有微微發濕的痕跡,所以第一根煙隻能說點燃了,並沒有吸。”


    方淮枕很讚賞的看她,最終點頭:“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是我的選擇沒有錯。”


    莫曉嫻先是一愣,可是方淮枕卻笑了笑,道:“你確實很適合心理罪偵破的人員。”


    從方淮枕家裏出來之後,莫曉嫻雖然被他激發出來一些獨到的見解,可是她並沒有發現自己這一方的才能,相反的,她也並沒有覺得傳統刑偵就不適合自己,可是現在想來,她反而更加傾向於心理罪這方麵的偵破,從觀察到推理,再從推理得到證實,一係列的調查好像比傳統刑偵更加容易。


    一家法式餐廳。


    優雅的鋼琴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


    愛情海法餐廳位於鬧中取靜的華山路,法式梧桐的點綴讓餐廳更顯典雅,也更富有異國情調;餐廳裏每一個角落都是經過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燈具,溫暖的抱枕,讓在這兒進餐的人完全不會有西餐廳的拘束感。


    陸旭難得穿的休閑的樣子,一旁坐著廖文和陳佳瑤,兩個人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一般,竟然穿著情侶裝。


    莫曉嫻拿著手機上的地址終於找到這家了,踏入餐廳,燈光是藍色,餐具是藍的,桌椅是藍的,讓人恍惚之間有到了愛琴海邊的錯覺,浪漫唯美的裝修風格、充滿歐洲風味的精致美食,處處洋溢著地中海風情,的確是情侶約會的不二之選,很快她就看見坐在落地窗前的他們。


    “佳瑤,廖文,你們什麽情況,就算戀情公布,也不能昭告天下啊。”她笑著落座,然後挽上陸旭的胳膊,道:“今天怎麽出來吃了?是不是要慶祝什麽。”


    “什麽日子都不是難道就不能出來慶祝一下嗎?”陸旭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笑道:“想吃點什麽。”


    “我不知道,要不你給我點吧。”陸旭招手,服務員上前,他道:“可以走菜了。”服務員微笑離開。


    莫曉嫻微笑著看著陸續,然後道:“方教授正式收我當徒弟了。”


    “你決定好了。”


    “是,我決定好了!”


    陳佳瑤終於聽明白了,立刻很興奮的樣子,道:“曉嫻姐,方淮枕是不是主修心理罪的教授,就是那個首屈一指的心理罪方淮枕!?”


    “國內難道還有第二個方淮枕?”


    “真的!太好了!”陳佳瑤完全一副興奮的爆棚的樣子:“曉嫻姐,方教授從來都不收弟子的,沒想居然看中了你,天呐,你會被青史留名吧。”


    難怪陳佳瑤要這麽激動,雖然她是主修法醫學的,可是法不分行,不管什麽專業的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方淮枕的事跡,畢竟他的一些推理也寫入教科書之中,是心理罪的首屈一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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