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走出十幾米後,左堯海這才吐出一口濁氣來,想到自家夫人此前對他說的那句“這個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實際倔得很,如果她不答應,就讓她吃點苦頭,咱們家不好,也別想讓她一個人好!”


    原先他尚覺得有些不忍,然而,不禁定了定心思,轉而憤憤地一口將杯中酒飲下,拉開一間房門,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怒聲吩咐道,“按原計劃行事!……這個不上道的臭丫頭,也該得到一點教訓了!”


    底下的貴族名媛還在狂歡,左堯海心情舒爽地下樓,繞過偏廳,卻好巧不巧地對上了慕淮深幽深而狠戾的目光。


    他心裏一怵,差些以為自己的做的事敗露,但轉念想想,剛才派去監視慕淮深的兄弟並未有反應……一定是他多慮了。


    左堯海呼了一口氣,重新堆砌起笑臉來,隨手拿起香檳塔上的一杯香檳來,準備過去敬酒,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就算說服不了慕淮深給自己的項目投資,能在慕淮深麵前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然而,待他走近了才發現,慕淮深耳邊正別著一個藍牙耳機,麵容沉鬱而倨傲。


    電話裏的羅深正在匆匆地報告著,“已經查實左小姐父親的車子進入了會場內,並且帶入了幾個不再邀請名單以內的黑衣男人。”


    慕淮深半倚在牆上,懶懶地抬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左堯海,眼裏的冷銳嗜血之意也愈發濃重,如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說點我不知道的。”


    “還有,左堯海離家以後,情緒很不穩定,此前從裏頭有傳出爭吵聲。隨後左堯海開車去了西街一家酒吧。我打聽了一下,那裏的老板以前是混道上的,似乎跟左堯海私交不錯……可能……”


    “很好。”慕淮深冷酷地掛斷了電話,探入西裝口袋的手指微微收緊。


    左堯海看到他終於切斷了電話,這才走上前來,然而還沒開口,烏黑的槍口已然不偏不倚地抵著左堯海的肩頭。


    冰涼而暴戾的觸感透過衣物直入皮膚,讓左堯海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生了出來。


    他雙腿打著擺子,強迫自己不當場尿褲子,“慕……慕先生,您這是……幹,幹什麽啊……”


    左堯海一邊求著饒,一邊四下張望著,想找個人來拯救自己,卻絕望地發現,偏廳裏的人早已走了個幹淨,大概是去主廳內走過場了,大門也早已鎖死。


    這麽說……他是特意來守自己的?慕淮深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人在哪裏。”慕淮深微眯著墨色的眸子,但見裏頭一片冰冷,竟絲毫不含人類的情感。


    “什麽,什麽人……”左堯海仍在垂死掙紮。


    隨著消音**的扳機扣動,一聲淒厲慘叫過後,左堯海的左肩霎時多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槍洞。


    “這裏隔音不錯。”慕淮深用尚留有餘溫的槍口拍了拍左堯海冷汗四溢的臉頰,唇邊的笑冰寒刺骨,“我數三聲,如果還不說實話的話,下一個就是你的右肩,3、2、1……”


    左堯海有些猶豫不決,“我……”


    沒有任何預兆,他再次扣動了扳機。


    見左堯海痛得滿地打滾,慕淮深也隻是笑著,然而那俊美如天神的麵容,此刻卻比暗夜還要邪惡,“太慢了。”


    他還在說,“接下來應該是是左腿,還有右腿,然後把你的命根子……砰——”


    左堯海隻覺得牙齒顫抖,連傷口也不覺得有多麽痛了,隻覺得脊背後一絲一絲地涼意往上爬,麵色蒼白地撲通一聲跪下。


    “說。”慕淮深厭煩地俯視著他。


    左堯海手腳無力地磕頭求饒,肩上的傷口流出的血流了滿地,“我說!我說!都是黎小姐指使的!都是她教唆我的!饒了我,饒了我!”


    “***!”慕淮深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終於開始暴怒,狠狠地踹了一腳滿地打滾的左堯海,“她在哪裏!”


    “……樓、樓上走廊,最後一間……最後一間客房。”左堯海隻斷斷續續地吐出這句,便軟軟地暈了過去。


    剛還倚著牆的高大人影已經消失不見,還在主廳裏狂歡的人們還未反應過來,便看到一向處變不驚沉著冷靜的沈軍長如一道迅疾的閃電,衝上了繁複的螺旋樓梯。


    皮鞋踏著木製樓梯咚咚作響,恰似慕淮深現在紛雜急躁的心情。


    小暖……小暖……


    等他上樓時才發現,會場二樓的走廊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依次盡滅,似是刻意不想引起人注意。而慕淮深越是看到這裏,眸色便越為深沉,即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也鮮明地染上了可怕的怒火。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算計到他旁邊來了!


    “……不要……你們瘋了!停下來……!”剛走到從二樓走廊盡處的客房門口,他就聽見變了調的女聲細若遊絲地自緊閉的門縫中有一聲沒一聲地溢出,同時還夾雜著“嘶嘶”的衣服撕裂聲。


    門扳手紋絲不動,從裏頭被死死地反鎖住,顯然是早有準備。


    慕淮深神色冷峻,並沒有因為這暫時的阻隔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為難,隻是毫不猶豫地退後兩步,抬起長腿,猛一用力,生生地踹破了那實木的門板。


    門板重重地砸落地上的一瞬間,塵埃也隨之揚了起來,他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這一片迷蒙之中,成功讓房內沒了動靜。


    裏頭同樣是一片漆黑,連外頭透進的月光都被厚重的窗簾所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他隻能根據聲息來判斷這個房間裏頭起碼有六七個成年男人。


    似乎是早有準備,在一片擾人耳目的紛遝腳步聲中,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從視線的死角處伸過來,妄想從後勒住慕淮深的脖子。


    隻聽清脆的一聲“吱嘎”,他的手掌還未碰觸到慕淮深的後頸,就已然被陡然反向施加的蠻力硬生生地掰折,在慕淮深緊攥著的手下一點點地拗成一個無比扭曲的形狀。


    骨裂的劇烈痛感幾乎讓那個混混腦中一嗡,模糊不清地自喉嚨裏咕噥出一聲求饒般的哀鳴,當即便握住了自己那遭受重創的手腕,雙膝一軟,被壓迫著跪倒在地上,腦袋在堅實的地板上叩出一聲悶響。


    見同伴受挫,餘下的混混嚎叫著不約而同地從各個角落一擁而上,欲將他包圍其中。


    敏銳地聽得四周風速漸增,慕淮深冷哼了一聲,弓腰蓄力,又是一個狠辣的回旋踢。


    三分鍾?甚至更短!他竟然將這個屋子裏的那些個身經百戰的小混混全撂倒了。


    “你們對她幹了什麽。” 慕淮深低沉的聲音在一片哀呼求饒的黑暗中響起,沒有一絲語調起伏。講著他們皆哎喲痛呼著無法回應,他再無耐心等下去,隻反手迅速打開了臥室燈的那一霎,眼裏的星點寒光閃掠而過,宛如修羅場上的死神。


    “沒……還沒有……”沒有想到這樣人數懸殊的對戰竟然也會輸得這樣慘烈,小混混顫抖著聲音回答著,轉眼間就被他重新踩翻到了地上。


    似乎想到了什麽,慕淮深將目光投向了正縮在床上某一個角落裏的幼小人影,當即心中微微一揪。


    他竟沒能好好保護她。


    左小暖緊緊攥著禮服的領口,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而他也正望著自己,那英俊的眉目裏顯而易見的是心疼和震怒。她扁了扁嘴,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在看到他身影到來的一瞬間得到了平反,在眼眶裏頭打轉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在這一時刻得以發泄,嚎啕大哭起來。


    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來一會兒,她還能堅持多久?


    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恰似小孩子一般,帶著不顧一切的發泄,便是見多識廣如慕淮深,一時間也不免動容,隻覺得心髒也被她這一聲聲的哭喊揪的生疼不已,當即便上前了幾步,將她小小的身軀籠在了自己的懷中,“不哭,我來了,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以後再也不會。”


    最後一句,他稍稍加重了語氣,更像是一種承諾。


    不知道伏在他身上哭了多久,左小暖才終於止住了哭音,抹了一把花臉,有些虛弱地請求道,“我們……我們先下樓吧……”


    再留在這個昏暗的地方,她的腦內還會不斷循環地重複那些可怕的片段,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好,好。”慕淮深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又覺得她頭頂的頭發柔軟得如同雲彩一般,手感甚好,禁不住又多柔蹭了兩把,在她麵露惱色之前,這才笑著收回了手去,“好了,我們應該要走了。”


    “這麽快?”左小暖剛走下最後一階樓梯,抬頭望了望一邊的落地鍾,時間看起來已經不早了,然而這場宴會才剛剛拉開高潮。雖然剛才鬧了一場不愉快,但是就這樣離開,未免也太過倉促了一些。


    慕淮深將手中的風衣搭在她的肩上,將禮服所裸露出的肩背裹得嚴嚴實實的,不至於讓她受凍,一邊懶懶地反問,“舍不得?”


    她下意識地趕忙搖搖頭,隻是看著遠處眾彩紛呈的熱鬧舞池,心中依然有些沉鬱,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別扭。


    ——她今天還沒有跟他跳過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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