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深幽黑的眼裏快速地流轉過一絲別樣的笑意,轉而認真地開始欣賞她。


    或許是因為自小營養不足的原因,她的身子本來就要比尋常人纖細孱弱一些,自己的外套對她來說顯然太不合身,她整個身子像是突然縮小,掉在了裏麵一樣,又像是小孩兒偷穿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的可笑,又有些別樣的可愛。


    想到這裏,慕淮深禁不住撲哧一笑,假作看不出她眼底與自己跳舞的渴望,一手攬過她的肩來,淡淡道,“走吧。”


    並非他是不想與她跳舞,而是這畢竟是林若薇的生日會,他剛才又拒絕了林若薇主動的邀請,再與左小暖一起下她的麵子,實在不太合適。更何況,林若薇還是自家老爺子和母親的心頭寶,他就算再如何無感,也不至於在這種


    左小暖將半張小臉都埋進風衣豎起的領口裏,隨著他的腳步急忙奔去,一邊悶悶地應了一聲,“哦。”


    她本來悶頭跟著他,偶然一抬眼,這才發現他行進的方向與車庫背道而馳,不禁有些疑惑,“我們這是去哪兒?”


    慕淮深卻隻是笑,攬著她腰的手逐漸向上滑到了她光潔的背部,推著她繼續前行,“去了就知道了。”


    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他已經領她到了一處大型噴泉之前,正處於會場外的角落裏,隻不過現在賓客大多都匯集在場內,根本無暇去顧及外頭的她們。


    精心布置的水晶燈將這一地界點綴得明亮,燈光輕輕地流瀉而下,雖然不比會場內來得華麗貴氣,卻注意讓周遭的一切變得溫柔而朦朧。


    還未等左小暖詢問,他已經將她一把抱起,與一臉似是被他的舉動嚇到的她平視,幾乎要把她的全部都收入自己的眼裏去,一邊平靜地問道,“不是想要跳舞嗎?”


    左小暖震驚地看著他,一雙幽黑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一心隻怔怔地想著——他怎麽知道?她分明連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可我……”可是她不會跳舞啊,連來之前臨時學習的舞步,此時睡了一覺後也全部忘光光了,此時大腦隻是一片空白,隻曉得看著他在會場燈光下顯得越發深邃的眼眸,連眼也不敢眨。


    慕淮深幾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情緒,薄涼的嘴角不禁微勾。


    這個小女人啊,平日裏有什麽情緒都表露在臉上,這樣傻氣,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趁懷中的小女人還在愣神之際,慕淮深騰出一隻手來,捉住她秀氣而纖細的腳踝,小心地將她腳上的高跟脫下,扔到了一邊,轉而將她輕輕地放下,兩隻腳分別踩在了他的皮鞋尖之上。


    她的足尖在水晶燈的照映下更顯得白皙瑩潤,或許是因為一時間受了驚的緣故,那幼細可愛的腳趾蜷了起來,腳背微微拱起,似乎是怕踩疼了他。


    慕淮深一眼便看穿了她擔心的心思,不覺一笑,輕聲安撫,“不怕,放鬆。”


    左小暖先是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丫,而後又歪著腦袋看向他,仍是有些許懵然。


    慕淮深低下頭來,在她耳側悄聲道,“我帶著你。”


    正說著,他已經一手與她十指緊扣,另一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口中輕數著節拍,帶著她數著拍子,由緩入急地旋轉起來。


    似乎是為了照顧她的生疏,腳下的舞步一開始隻是最基本的前進後退,然而她麵上的表情也逐漸從懵懂轉到了喜悅,伸出空餘的一隻手來攬住了他的脖子,像隻掛在他身上的樹袋熊。看著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隻裝著他一個人一般,臉頰紅撲撲的。


    水晶燈照映著身後的噴泉水花四濺,宛如碎玉珍珠傾瀉,而她笑著,像個得到翳足的孩子。


    就連麵色認真的慕淮深,久而久之也不禁被她盯得笑了出來,騰出手來重重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逗趣地問道,“到底是你在跳還是我在跳?”


    左小暖搖了搖頭,一瞬也不眨眼地看著他,很是理直氣壯,“看著你就好。”


    隨著天已大亮,左小暖早已經不受控製地在撲在他的肩上睡去,臉上還掛著幾分心滿意足的笑意,他看著覺著有幾分好笑,想要跟她親昵一番,卻又不忍心吵醒剛剛入眠的她,最後隻在她顫動的鴉色眼睫下輕輕地落下一吻,便將她重新抱入了車裏,開車向自己的公寓駛去。


    第二天醒來時,慕淮深一如既往地已經先去公司了,左小暖也飛快地起身換衣服,連早飯都沒有來得及吃,便匆匆忙忙地趕去了學校。


    已經空了兩天沒有去訓練了,如果排球比賽上拖了後腿,她可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沒有讓慕淮深安排的司機開車送她,怕太過招搖,反而惹得學校裏的人閑話。反正此地離學校也不遠,左小暖幹脆直接選擇小跑過去,也當做是訓練前的熱身運動了。


    然而,遠遠地,便望見學校門口站著一個中年婦人,正怒氣衝衝地在學校門口徘徊著,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絲毫也不懼來往者的注目禮。保安正站在一邊,也是無可奈何的模樣。


    目光觸及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的一瞬間,左小暖心中便驀然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而那個中年婦人也恰好一扭頭,正臉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她的麵前。


    也許是太瘦了的緣故,那個中年婦人的麵相雖可以看出年輕時算是個美人,然而整體看起來卻十分刻薄凶煞。顴骨太高,雙腮又隨著年齡增長而逐漸凹下去,顯得下巴愈發尖。此時,她正頂著一頭與實際年齡毫不相稱的棕黃色卷發,銳利的雙眼微微挑起,如掃描儀一般探尋著校園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正是她的繼母,李善雯。此時這樣招搖地堵在公司門口,顯然是尋她興師問罪的。


    左小暖止住了腳步,放在身側的雙手稍稍緊握成拳,仿佛在隱忍著些什麽。


    眼看著約定訓練的時間就要到了,她在原地滯留了一會,還是忍下了掉頭就走的衝動,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那女人看到左小暖後,眼中一下子迸射出懾人的凶光,三步並做兩步地衝了上來,還未等她開口,便已經怒不可遏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叫罵起來:“你這個白眼狼,現在攀上高枝了,居然連你親生父親都敢害!”


    “阿姨,我想你是搞錯了,”左小暖皺著眉頭,看著麵前麵目猙獰的繼母,往後推了兩步,與她拉開適當的距離。“”


    再沒有給左小暖辯白下去的機會,李善雯的麵上飛快地閃過一絲可怕的厲色,轉眼間已經在學校門口撒潑哭號起來,截住了她口中的辯解,將一樁樁一件件罪名叩在了左小暖的頭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我告訴你,賠償我們家醫藥費,否則我就跟你們校領導說,你在外頭被抱養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校務室,看看到時候到底是誰難看!”


    旁邊圍觀的人越發多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對著裏頭拉拉扯扯的兩人指指點點著。


    “抱養”這個詞成功觸痛了左小暖敏感的神經,麵朝著繼母那得意而咄咄逼人的麵龐,她隻覺得一陣無力。


    雖然她自己明曉一切事情發展均是迫不得已,然而說出來又會有多少人相信?她畢竟拿了慕淮深五十萬,如今看起來,跟被抱養有什麽區別?


    見著眼前的左小暖不吭一聲地斂著眉眼,李善雯隻當她是默認了,更為得意地冷哼一聲,上前幾步便作勢要拽著左小暖進去。


    左小暖側身一躲,正好讓她撲了個空,否則手臂上應當又可以添一道青紫的掐痕。李善雯見未得手,口中便又是一陣顛倒黑白的謾罵,一邊還指指戳戳,引得學校裏頭的人皆跑出來圍觀,很是新鮮。


    李善雯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圍聚在這裏,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情緒,反而冷哼了一聲,有些得意。


    她便是要讓這個死丫頭以後在學校徹底混不下去,也該讓左小暖知道得罪她的厲害!既然她背後的金主非富即貴,那麽出點錢又算得了什麽!


    左小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在心中清明。那個女人根本沒有想要來知道前因後果的意思,隻不過是想來鬧事要錢而已。隻是有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更何況這次……她不會再委曲求全。


    想明白這點以後,左小暖索xing再閉口不言,隻是挺直著腰板,冷冷地看著眼前作出萬千醜態的李善雯,厭惡異常。


    那天的事情,她幾乎不用想也明白,定然是李善雯在其後唆使。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會答應這樣一個荒唐的條件。


    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麽情麵需要留的?


    李善雯還在罵罵咧咧,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左小暖臉色微沉,語氣也隨之冷了下來,“阿姨,我是要上學的,你在學校門口鬧一點作用都沒有,再這樣我要喊保安了。”


    沒有想過一向懦弱的左小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對她說話,李善雯一愣,反應過來後更是惱怒,“好啊,你個賤丫頭,你以為你算哪根蔥?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傍上金主就真以為你自己了不起了,把長輩都不放在眼裏了?”


    越說越為難聽了,更何況,她什麽時候有拿出過長輩的樣子來?左小暖擰眉,耳畔聽著四周的討論聲越發喧囂,不欲與她繼續糾纏下去,隻繞過李善雯,便想進學校。


    李善雯見她不理不睬,氣急之下已然衝上去準備教訓她一頓,然而巴掌剛揮出去,下一瞬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生生地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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