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闔外甲拍攝的視頻中,也有人在歡笑鼓掌。不過,這不是在繁華的州府之中的州長時胄的豪華會客室內,而是在兮水縣存就村村民土根家的帳篷裏。


    帳篷裏此刻的氣氛不但遠比今天暫時取消了的打牌熱烈得多,而且熱氣騰騰,向四周彌漫著酒肉的香味,成了一個熱鬧的宴會場所。土根家的親戚朋友和鄰居正聚集在這間和房子緊密相聯的大帳篷裏飲酒,慶賀土生被三水大學錄取,即將進入該校學習。


    這一次,闔外甲以電視記者的身份,專門前來拍攝。現在,他把幾台攝像機布置在不同的角落,讓它們按照既定的程序自動拍攝,自己則到處走動,活躍在這個私人慶祝活動的眾多賓客之中,碰到他感興趣的鏡頭立即用他萬能的隱蔽著的儀器拍攝下來。


    闔外甲首先碰到的賓客是從帳篷的旁邊踅進來的他最早認識的南民老頭。


    闔外甲看到老人走進來,立即伸出手來:“大爺你好!”


    南民到底是在城市裏生活過的,也連忙伸手和闔外甲相握:“小夥子好!”


    這是秋天的時光,天氣陰晴相間,起著不大的南風。風兒一陣陣從遼闊的大地中拂來,帶著以棉花植株為主的農作物的特有氣息,使人聞著也還不討厭。


    “嗬嗬……好舒服!”南民對著風吹了吹,問:“是這涼快的南風把你給吹來的?”


    “哈哈,大爺說得好!我和您一樣,是來慶賀土生考上大學的。聽說這是最近二十多年來再次有學生考上大學?”


    “是啊!”


    “難怪東道主搭了這麽大的帳篷。是得邀集親朋好友好好慶賀慶賀!”


    “嗯,對!不過,這帳篷可不是為了這次的慶賀才扯起來的,土根用這個已經幾年了。”


    “噢——?”闔外甲裝作不解地問,“那這帳篷平時都幹什麽用?”


    “在農閑時大家在這裏打牌呀!”


    “那可真不錯!很舒服的!”


    “就是嘛!所以,我就不羨慕城裏人,不像我老伴那樣總喜歡待在城裏。”南民看到草升走進來了,對他招手。


    草升走過來,闔外甲伸過手去:“草升大爺好!”


    “噢,嗬嗬……好好!”草升沒有伸手的意思。


    南民一拍他的肩頭:“人家記者要和你握手呢!”


    “噢噢!”草升如夢初醒,這才連忙伸手與闔外甲握了握。


    南民對帳篷四周看了看,指指帳篷臨近公路的邊上對闔外甲說:“記者你忙你的,我和草升要過去下。”


    原來,根據風向,東道主把負責為所有食客烹調可口飯菜的廚師們安排在這個帳篷的北邊沿。為了降低成本,那個一直冒著熱氣的鋁皮做成的小小土鍋爐兼蒸籠,裏麵燒著樹枝或樹蔸鋸成的燒柴,四周沸騰的熱水源源不斷地冒出蒸汽,蒸出香噴噴的米飯和一些菜肴;當然,廚師們並不完全依靠蒸籠,他們還在旁邊的大鍋裏一盆一盆地炒著多種菜肴,然後把它們分盛在4個大盤子裏,由跑堂的分別端上4張桌子。當桌上擺滿10道大菜和兩個分別為油炸花生米和醬蘿卜之類的冷盤之後,賓客們在東道主的吆喝下便入席準備開宴了。上桌後,能夠飲酒的食客互相斟酒,不會喝酒的則盛上一碗飯吃起來。


    在這個帳篷宴會廳的入口處,靠近稻場外麵的水泥公路隻有幾米遠的地方,放著一張三屜桌,土生的表哥和表姐兩個年輕人坐在後麵;表哥的前麵放著一個封麵印著金色“禮薄”兩個大字的記錄賓客贈送禮金的紅色登記簿。他們這裏此刻不忙,看來土生家的主要親戚送禮的時刻已經過去了,隻有左鄰右舍的代表陸陸續續地來。現在先後來到他們麵前的是南民、草升和西米。南民和草升兩位老人一起來到桌前,分別遞上一張鈔票,土生的表哥記上100元,坐在旁邊的表姐把錢收下,塞進了她麵前的抽屜裏,然後在身旁的大紙箱裏拿出兩個紅色的小紙袋遞給他們。等兩位老人過去後,西米遞上兩張鈔票,表哥和表姐又登記後遞給她一個紅色小紙袋。西米剛把紙袋扒開一點點,看到裏麵是五顏六色的糖果和巧克力。土根走過來,故意稍稍加大聲音:“唉呦,大妹子來了,快來入席!”


    “切,不要因為你家有喜事就沒大沒小哦,要叫我嫂子!”西米佯嗔地回應。


    “是啊,是啊!”草升支持西米。南民在旁邊微笑地看著。


    “好好!當然是嫂子!女人跟字輩嘛!嘻嘻嘻……”因招呼客人而走來走去的水妹過來拉西米,指指身邊飯桌旁的空座位,“這裏剛好差一位呐,正好和南民大叔他們一桌,坐坐!”


    “好的,還是弟媳婦對我好!”西米摟摟水妹的肩,在座位上坐了。


    “誒,吉齋大哥怎麽沒來呀?”水妹問。


    “他呀,摸摸索索的,說是有點棉花不撿不行,喝酒就不來了,如果明天沒事,他說要來打牌的,隨他!”


    “好哇!你們喝酒吧,我等會有空再過來。”水妹說完去招呼其它事情了。


    “歡迎歡迎!”南民在對麵望著西米說。


    “大叔你不歡迎我也來了!”西米笑著說完,馬上回頭對土根說:“老板,我們這桌有兩個年紀大的,你不敬酒呀?”


    “敬呐,誰說不敬?”土根操起桌上的大酒瓶,首先給南民斟了一杯,再給旁邊的草升倒。


    酒席上使用的餐具,除了桌子中間盛菜的大碗之外,其它餐飲器具全部是一次性的塑料用品。譬如酒杯,就是可以裝二兩多的透明家夥。


    “嗯,你這算找對了,給我這麽多可喝不了!”南民說。


    “不要討價還價,這喜酒反正要喝,喝不了就找人幫忙嘛!”西米大大咧咧地說。


    “是不是可以找你幫忙呢?”南民直直地瞪著西米問。


    “不需要我幫忙吧,您可是有名的酒仙呀?”


    “嗯,你這是要我多喝酒了就這樣高抬我。再說,即使能夠喝點酒,那也是年輕時候的事呀!”


    “是呀,現在南民大哥年紀大了,我們同意他找你幫忙。”草升也對著西米來。


    “幫就幫!”西米快人快語。


    “好!”土根過來給西米滿上。“先喝完自己的再說!”


    水妹正好走過,就對丈夫說:“你們一些男子漢,可不要欺侮女同胞哦!”


    土根:“她能喝的!”


    有人找水妹有事,把她拉走。


    “土根就是喜歡帶頭欺負我!”西米流暢地說出來。她的心語:我喜歡他的欺負……


    闔外甲用儀器把西米腦海中的“畫麵”顯示出來:土根和她夜晚在水塘邊上擁抱在一起;土根和她在小鎮上的旅館房間緊緊地抱在一起……


    “哈,那還得了?他再欺侮你我要教訓他!”南民大聲說。


    “好,我接受南民大叔的批評!今天是慶賀土生考上大學的日子,我們先不說這個,請大家先喝酒,啊?”


    “好!我們大家幹了!”頗能夠喝點酒的草升提議。


    “幹!”在一陣吆喝之中,能喝酒的真的幹了杯,不能喝酒的倒也沒有誰去勉強他們,大家隨意。一杯酒下肚,人們的餐具在豐盛的大菜碗間快速運行,分享著各種菜肴。


    可是,這種自由的氣氛沒有繼續多久,闔外甲為了偵測現在他麵前的這些地球人到底酒量如何,便端著酒杯踅了過來。其實他先前已經悄悄喝了一杯,是為了測試這個家宴用酒的味道和酒精度數。通過實測,闔外甲得知這酒是當地農民用稻穀加上少量的高粱自己釀造的白酒,度數將近50,口感還不錯,而且香味也很能吸引人的。


    闔外甲來到西米他們的桌旁,舉起滿滿一杯酒:“各位,兩位大爺是我來到貴地最先認識的。還有西米大嫂,我知道她在喝酒上是女中豪傑。還有其他各位朋友,難得在這樣一個喜慶的宴席上聚到一起,我敬各位一杯!”


    闔外甲站在桌旁敬酒,按照禮儀,坐著的人們應該站起來,但是,這裏是鄉下,他們的宴飲文化不同,所以人們都坐著,是喝酒的就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敬酒者先幹!”說完,一仰脖,把一杯酒灌下了肚。“各位請!”他首先來到南民的旁邊,看看他隻是抿了一口,便問:“怎麽,南民大爺不給麵子?”


    “小夥子,我先就說了要找人幫忙的,而且還有人答應了。”


    西米站起來:“來,說話算數,大叔你就給我!”接過南民遞過來的大半杯酒一飲而盡,再把酒杯還給了南民老頭。


    同桌的人們一起鼓掌叫好,把土根也吸引過來了,他也陪著闔外甲圍著桌子轉。


    闔外甲來到草升的旁邊,老頭自覺地端杯一飲而盡。現在輪到西米了,她用手輕輕敲敲腦袋:“暈了!我不喝完怎麽樣?”


    “那可不行!你既然能夠給別人代,就要喝完!”土根倒上一杯酒,“來,讓記者陪你喝!”說著,把酒杯遞給闔外甲。


    “也行!”闔外甲“咕嘟”一聲又把酒喝下去了。


    西米仍然覺得為難,闔外甲把酒杯伸到土根麵前讓他倒滿,再遞給土根:“我建議你來陪西米大嫂,大家說怎麽樣?”


    人們哄笑著,有的還鼓掌支持。唯有南民笑意不明顯地把眼光在土根和西米的臉上睃來睃去。


    “陪就陪!隻是我喝了,西米就一定要喝啊!”土根望了望西米,他的心語:這娘們帶了些酒色,臉蛋上紅暈了,還有幾分嫵媚呐!還來一杯她可能就會醉,要是趁著醉醺醺的時刻把她摟到床上,那個風味不知如何?


    土根又望了望闔外甲。


    “這個當然!”闔外甲仿照地球人的姿勢拍拍胸脯。


    土根把酒一飲而盡,隻覺得似一團火鑽進了自己的胃裏,炙烤得他有點難受。人們看到土根已經喝完,便都盯著西米。西米隻好勉強喝了半杯後停下來:“不行了,我、我醉了!”


    闔外甲用儀器探知她的頭真的有些暈了,但還想看看她怎麽繼續下去,便故意起哄:“不行啊,沒有喝完!不過,如果大嫂你請我幫忙,我可以把這些喝了,怎麽樣?”


    “切,誰要你幫?”西米站起來,“但你可以來一滿杯陪我麽?”


    “行啊!”闔外甲很是幹脆,讓土根給他倒了滿滿一杯,“我們一起喝!”說完,把酒又灌下了肚。


    在人們的起哄中,西米隻好把剩下的半杯喝了,趕緊又喝了兩勺湯,開始發蔫了,再也沒了先前的那種活潑。


    闔外甲知道草升還沒喝好,便又要土根給他一杯酒後撩起來:“大爺,您是我來到這裏最先認識的朋友之一,我一定要敬您一杯!”


    “好的,記者看得起,我就喝了!”草升和闔外甲一起幹了。


    闔外甲轉身,沒有看到剛才形影不離的土根,他一偵測,才知道土根由於忙,今天到中午了,一直基本空腹,所以,本來能夠喝一些酒的他,現在卻悄悄躲在廚房後麵的角落裏吐。


    這裏,人們酒後紛紛盛飯吃起來,西米和草升又不見了。闔外甲知道他們也是喝過了頭,已經開溜了,不由得笑起來。


    闔外甲借口近日腸胃不好,不覺得肚子餓,所以除了酒之外,對於其它各種食物,都隻是象征性地吃進一點點。由於他放開和東道主土根以及其他赴宴的食客用酒杯豪賭,結果把這場宴席上最能喝酒的人都先後放倒了。


    土生由於年輕,不敢和大人們賭酒,因此保持了清醒的頭腦,在自己的父親等戰敗之後,他來參與接待客人時便忍不住問闔外甲:“大哥不是腸胃不好麽,怎麽喝起酒來連酒仙們也都一敗塗地?”


    “哈,老弟,這你就不懂了,酒能夠治療寒胃,說不定喝了你的喜酒,我的腸胃馬上就會好起來噢!”雖然類似酒鬼的理論,但地球人大多是讚成的,土生和許多清醒的人們紛紛對闔外甲豎起大拇指。


    對於其它食物,闔外甲雖然隻是象征性地吃進一點點,但還是決定在無人處就把它們吐出來。他這樣做並非因為地球人的食物完全不合他們外星人的胃口,也不是完全不能為他們補充能量,而是因為地球人的食物渣滓較多,食用多了不但腸胃飽脹得不舒服,還得排出較多的有著難聞氣味的氣體和固體的大便,遠沒有他們自己的營養液來得高效和衛生。闔外甲借口有事要立即回州府,和土生一家人等道別,把自己的“馳者”開出來後飛馳了一陣,利用他的儀器選擇了方便的地方,停下來後果然很快就解決了胃內暫存的少量食物。如果是地球人,即使吃進去不久,食物拌和了唾液和胃液,吐出來可就色香味大變;如果吐得多了,翻了胃囊的老底,甚至還有綠色的膽汁來湊熱鬧,那還要讓吐的人品嚐厲害的苦味呐!而外星人闔外甲則基本沒有這些麻煩,所以,他在路基旁的一叢灌木邊吐出來的不多的東西,很快就被一隻流浪的髒兮兮的黑白都難以分辨出來的哈巴狗給舔食幹淨了。可憐的狗狗舔食完畢之後,還直直地瞪著闔外甲,意猶未盡嘛!狗狗為什麽沒有醉倒呢?因為地球人發明的酒類中所含的酒精是高熱量的物質,和闔外甲他們配置的補充能量的液體的部分成分大體相同,所以被闔外甲的身體快速地吸收了。這也是他能夠大量喝地球人釀製的高度酒都不醉的原因。


    “去吧,你今天的能量夠了!”闔外甲對狗狗揮揮手,返身上車去了。闔外甲剛才倚靠自己的儀器的計算和操控他的“馳者”,一路高速飛馳,不知不覺已經離開了存就村數十公裏,來到了兮水縣通往州府的高速公路不遠的地方,於是,他像前麵的開車者一樣,在入口取了收費卡,再又使用儀器操控,把車駛上高速公路,用可以達到的最高速度奔向州府。在駛出高速公路時,收費站帶著微笑的女子把闔外甲遞過來的卡放在機子上讀出他需要交的高速公路通行費,然後對闔外甲一伸手。闔外甲通過儀器已讀出她的心語,知道她是要他把卡拿出來刷,但闔外甲覺得很少開車,懶得花費心力去做卡,所以他就拿出一張大錢遞過去。女子隻得接過,然後在抽屜裏翻幾塊找零的錢。闔外甲笑著對女子揮揮手:“算了,就當小費送給你,請打開欄杆!”


    女子笑著對闔外甲揮揮手,馬上升起了欄杆。


    闔外甲把車開進市內,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停車場。闔外甲不會因為超速被交通警察逮住?不會!因為他用自己的儀器幹擾了一路上的測速雷達,所以,雖然看著他的“馳者”呼嘯而來的眾多的被超車者驚愕無比,但人們並不明白他何以沒能受到應有的處罰。當然,他的儀器中的微電腦是很先進的,它探測、計算、控製的汽車雖然達到了速度的極限,但是肯定是安全的。其實,闔外甲選擇離開土根的家,是想仍舊采取隱身的形式來進行調查,因為這樣能夠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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