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小雜種,這麽沒教養!”男人怒了,叉著腰,衝著大寶二寶嚷嚷。


    “你慘了!”大寶二寶連連搖頭,同情地說道:“這位大伯伯,你馬上要挨揍了,我媽媽最不喜歡別人罵我們了。”


    “你媽是誰啊?我教她怎麽管好兒子。”男人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的,大聲嗬斥道。


    “真是不知死活。”幾個保鏢實在忍不住了,大步過來,拖著男人就往樓道裏走。


    “喂,喂,什麽人……”男人被這幾個冷臉保鏢嚇住了,又掙不開他們的手,被摁到走道裏撲撲騰騰地挨了頓狠揍。


    “以後嘴巴放幹淨點,看到我們家公子繞遠點。現在進去道歉。”保鏢拎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從樓道出來,往地上一丟。


    “哎呀,我說了你要挨揍的嘛。”大寶嚇了一大跳,趕緊往二寶身後躲。


    “對呀對呀,你們太暴力了,媽媽說好孩子不可以打人。”二寶寶連連擺手。


    男人被這對小東西弄得滿肚子氣,又被打得反抗不了,在幾個保鏢的怒視之下,隻能乖乖道歉。


    “你們還看!”顧睿扳過兩個孩子的腦袋,責備道:“你們兩個才是小暴力份子。”


    “打怪獸不是這樣打的嗎?”大寶小寶樂嗬嗬地說道。


    “動畫片看太多,今天不許看。”顧睿批評道。


    大寶小寶才不在乎,家裏電視這麽多,隨便躲哪個屋子就能看了。還有那些叔叔阿姨,誰也經不他們兩個撒嬌賣萌,往往顧念安剛說懲罰他們,他們轉身就去找那些叔叔阿姨們,一個個地心疼地塞糖的塞糖,抱著哄地抱著哄……


    這麽被寵著,能不長成小惡魔嗎?顧睿這麽大的時候,還得寵媽媽,盡量別給媽媽找麻煩呢。


    不過,有的孩子寵著寵著就寵壞了,有的寵著寵著也就成材了。這都得看家長的引導,寵的方式對不對。顧念安是小事糊塗,大事一定嚴厲,家裏的人也都有分寸。


    “老公你沒事吧。”女人過去扶起了男人,往小鈴鐺這邊看了一眼,想扶男人回到女兒的病房。


    “滾……”男人瞪她一眼,聲音很小,沒敢讓這邊的人聽到。


    這時電梯停下來,一個老太太過來了,見到這一幕,立刻尖叫一聲,往這對夫妻麵前撲了過去。


    “兒子,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受傷了?”她捧著男人的臉,心痛地問道。


    “摔……摔的……”男人含糊不清地應付了兩聲,哼哼唧唧地回到病房裏。


    “小婉怎麽受的傷啊?怎麽這麽不小心?媳婦你怎麽搞的,一去學校就出事,你沒事跑學校裏幹什麽去?”老太太轉頭看向女人,不客氣地指責道。


    “哎呀,怎麽都說那位阿姨呢。”小鈴鐺走到顧睿身邊,不解地問道。


    “生了女兒唄。”站在一邊的護士隨口說道。


    “啊?”小鈴鐺楞了一下。


    “從送進來開始,這男的就罵個不停。”護士搖搖頭,義憤填膺地說道:“他也不想想,沒有女人,他能在這世上活著?這老太太也有意思,先不看孫女怎麽樣了,先罵媳婦。孫女送進來後,媳婦忙前忙後,一個人就沒停過。”


    “重男輕女的多了去了,小嘟嘟她們不都是這樣被丟掉的嗎?”保鏢也挺氣憤的,恨不能再進去把那男的逮出來揍一頓。


    小鈴鐺歎了口氣,小聲說:“我也是這樣被丟掉的吧。”


    “丟了就丟了,你看,如果你留在這樣的家裏生活,更可憐。”嶽偉走過來,撫了撫她的頭發,啞聲說道:“好了,你看看小嘟嘟就回去吧,醫院裏細菌多,別讓兩個弟弟呆在這裏。”


    “可我想陪著小嘟嘟,她醒了會疼,我哄她,她會聽話的。”小鈴鐺搖了搖頭。


    “沒事,他們哪有那麽嬌氣。”顧睿看了看偎在腿邊的兩個小寶,微笑著說道。


    “後麵有花園,我們可以去玩嗎?”大寶小寶指著窗外說道。


    “去吧,小嘟嘟一時半會醒不了,她醒了我會叫你們。”嶽偉點了點頭。


    大寶小寶隻要有玩的,才不管這是醫院還是哪裏,歡天喜地地上了電梯。從那邊過去的時候,小鈴鐺從敞著的門往裏看了一眼,隻見同學躺在床上,已經醒了,一臉的冷漠和不耐煩。


    那個女人站在病床邊,垂著頭,唯唯諾諾地點頭。那老太太的手指頭都快戳到她的鼻尖上了。那個男人的臉色更難看,那模樣,仿佛要把女人給吃了。


    為什麽要忍受呢?


    難道真的隻有生了兒子才能生活得好嗎?顧念安生了三個公子,所以霍晟對她那麽好?


    小鈴鐺突然有點害怕了,她以後長大,如果生的也是女兒,她以後的先生,會不會這樣打她?好可怕啊!


    她縮了縮肩,加快了腳步。


    南麒的辦公樓就在對麵,他看到幾個孩子,拿了些好吃的下來見他們。


    “南麒叔叔,你以後生了寶寶,如果是女寶寶,會丟掉嗎?”小鈴鐺悄悄地問他。


    “為什麽要丟掉?那都是自己的孩子啊。”南麒搖了搖頭。


    “會打你太太嗎?”小鈴鐺又問。


    “怎麽這麽問?當然不會了。我愛我的太太,所以才會娶她啊。不管她生不生孩子,生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都愛她。而且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是一件很辛苦很危險的事情。女人肯為男人生孩子,也是因為女人愛著她的先生,才肯冒險。丈夫應該珍惜自己的太太,珍惜這個家……現在對你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南麒微笑著問道。他自己的太太還不知道在哪裏呢,居然和一個小姑娘討論這些。


    “剛剛在病房裏看到有人打太太,所以小鈴鐺才這麽問。”顧睿轉過頭,認真地說道:“南麒叔叔,你們醫院應該出個規則:凡是打太太的人,都要收雙倍醫藥費,因為他們汙染了醫院的環境。”


    “嗯,這個提議很好……”南麒笑著點頭。


    “別點頭,我知道你們覺得這樣挺傻的。”顧睿聳聳肩淡定地說道。


    其實三個孩子裏,顧睿的性子最像霍晟,兩個小的性子像顧念安,挺鬧騰的類型。南麒看著他,忍不住幻想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如果是顧念安和他在一起,生的孩子會什麽樣的?


    “又想我媽了?南叔叔,你也應該找女朋友了。”顧睿看看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南麒喜歡顧念安,這又不是秘密,誰都知道。偶爾霍晟還會吃個小醋,說南麒這麽多年還不肯罷休。


    “你爸爸媽媽到冰島了嗎?”南麒也挺坦然地問他。


    “肯定到了,他們可真會玩,去冰島拜訪愛斯基摩人。”顧睿起身去花台邊招呼兩個小東西,不讓他們掐開得正好的鮮花。


    “我們就是聞一聞。”大寶湊在花朵前麵,用力吸小鼻子。


    一隻蜜蜂飛過來,正落在他的小鼻頭上,嚇得他哇哇大叫。


    “好膽小哦。”二寶跺著腳笑,蜜蜂飛過去,不客氣地在他的額心上刺了一尾箭……


    換成二寶哇哇地哭了,南麒趕緊抱著二寶去處理被蜜蜂蜇出來的包,顧睿和大寶跟了過去。


    小鈴鐺原本想跟過去的,拐過彎,一眼看到了小婉的媽媽正躲在亭子後麵哭,被打腫的臉頰特別惹人注目。她們下樓的時候,小婉媽媽的臉還沒這麽腫呢,難道他們離開之後,小婉爸爸又打她了?


    “阿姨,你為幹什麽要忍受這些呢?”她走過去,遞給小婉媽媽一張紙巾,小聲說:“我養父對養母就非常好,從來不打她,也不罵她。”


    小婉媽媽對於突然出現的她很意外,趕緊抓過紙巾,扭過了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還小,不懂事。”


    “就因為你生了女兒嗎?”小鈴鐺追問道。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管閑事,但就是忍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顧念安影響,也開始往地球村小村長的方向發展。


    “你真的不懂……”小婉媽媽轉過頭,視線停到小鈴鐺的腳上,猶豫了一下,小聲問:“你的腳?”


    “我天生這樣。”小鈴鐺抬了抬右腳,小聲說:“我在福利院長大的,聽說我拾回來的時候跟一隻出生幾天的小貓一樣,右腳天生短了一點。心髒也有問題。都是院長,還有幹爸幹媽給我治好的。就是腳沒辦法治了。”


    小婉媽媽怔怔地看著她,好半天才輕聲說:“你幹爸幹媽對你這麽好呀。”


    “非常好,非常非常好。我很幸運,能遇上他們。”小鈴鐺用力點點頭。


    小婉媽媽拉著她的手,慢慢坐了下來,癡癡地看著她的臉,輕聲問道:“你知道你父母在哪裏嗎?”


    “不知道啊,我也不想知道。他們扔掉我,可能有他們的難處,也可能因為我是殘疾的女孩子。這些都沒關係,我遇上了對我好的人。”小鈴鐺搖搖頭,抬起眼睛看她,“阿姨,如果你先生這樣打你,你不能這樣忍受的,這樣不對。你應該告訴他們,生女兒不是你的錯,他們不能這樣對待你。”


    小婉媽媽抿抿唇,又哭了起來。


    “你別哭了,我幹媽媽非常有本事,你可以告訴她,她會幫助你。” 小鈴鐺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擦過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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