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係,郝正思現在出院了,她要回到局裏,幫助專案組做收尾工作,整理牽扯到這個案件的所有屍檢報告,她都要重新擬一份整合出來,用來發在微博上,對一直關注這個事件的群眾們做一個詳細的解釋。


    她一進到警局,遊燁赫就立刻放下了他手頭上的事情,趕忙快步朝她走來,緊張的說:“小思思,來讓哥看看你哪裏受傷了?”


    郝正思被他弄得苦笑不得,她無奈的搖搖頭:“我沒有受傷。”


    然而遊燁赫好像覺得她是在騙他,表情十分懷疑:“真的嗎?你沒騙我吧?”


    他不是聽說,她那天渾身是血嗎?聽到同事的描述,當時就把他嚇得不輕,甚至想著,如果她真的出什麽事,他就是以命換命都在所不惜,是他沒有把她照顧好,才讓宋安陽有機可趁,讓她置身危險之中。


    郝正思看著他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有人跟他說過什麽了,所以他才不會相信她的話,於是,她又解釋了一遍:“那天顧修文救了我,我沒有受傷。”現在提到顧修文的名字,她的心裏都有些過意不去,可以說,她現在對顧修文更多的可能是愧疚,她想起顧修文腰間那個猙獰的傷口,抿了一下唇,又說:“受傷的人,是顧修文。他為了保護我,被宋安陽傷到了。”


    然而遊燁赫心裏隻記掛著郝正思,哪裏會去關心自己的情敵,聽到顧修文受傷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說:“顧修文受傷了就受傷了,他一個大男人,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受幾次傷有什麽?”


    在他的思想裏,如果一個男人連為自己的女人受個傷都不肯的,不配稱為男人,所以顧修文為郝正思受了傷,他隻覺得理所當然,那不是更能證明顧修文對郝正思的感情嗎?


    可是他又會不由得想,如果換做他的話,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會給的,他從來都是這麽極端。


    “好了。”郝正思似乎不是很想在遊燁赫的麵前和他聊有關於顧修文的話題,於是便轉了一個話題,“宋安時兩兄弟招供了吧?”


    遊燁赫點點頭,笑容燦爛,帶著少年的意氣風發:“招供了。”解決了這個重大案件,他身心都輕鬆了不少,“不招供也不行了,所有的證據都在指證著他們,他們賴不掉,隻能乖乖承認。”


    說的也是,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了台麵,宋安時兩兄弟無論如何都是賴不掉的。


    郝正思想了想,問:“我現在能去看看他們嗎?”


    遊燁赫疑惑:“你去看他們幹嘛?那兩個人簡直不能成為人,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能下那麽狠的手,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禽獸......不,說他們是禽獸還侮辱了禽獸呢!”一提起宋家兩兄弟,他的情緒就非常激動,畢竟這兩個人就是害的遊燁赫這幾個月天天忙成狗的人,連規定兩天的月休都沒有了,他為了這個案子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


    郝正思非常理解遊燁赫的心情,也沒有多說什麽,隻說:“沒事,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們。”


    “好啦。”遊燁赫深呼吸,平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去就去唄,不過還是讓我陪著你去吧,省的他們兩個又使什麽陰謀詭計。”


    對此,郝正思表示沒有什麽意見,點點頭,便跟著遊燁赫去了。


    宋家兩兄弟是死刑犯人,被關押在死囚的囚室裏,這裏死氣沉沉的,一踏進這裏,就覺得好像來到了陰森的地獄一樣,這裏都是已經死去了的靈魂,他們都是隻剩下無用的驅殼而已。


    然而遊燁赫似乎想多了,兩人來到關押著宋安時和宋安陽的囚室時,他們正各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已經生了黴菌的牆壁上,臉上沒有一點生氣,更沒有一點懊悔。


    他們好像覺得,活著和死去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郝正思看著,心情有些複雜。她站在門外,伸手敲了敲鐵門,發出咚咚的輕響,驚擾了被關在裏麵的人。


    宋安時聽到聲音,慢慢的轉頭,看向門口這邊,在看到郝正思時,他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然後和她打招呼:“郝法醫。”


    他鼻梁上的眼鏡快要掉下來了,頭發也亂糟糟的,衣服沒有穿整齊,臉上滿是胡茬,雙眼無神,顯得非常落寞,與她印象中的那個偏偏有禮的紳士不同,他現在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黯淡無光。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能高興到哪裏去?


    郝正思輕歎一聲:“宋醫生。”


    宋安時聽到這個稱呼,先是愣了愣,然後唇角的苦笑又擴大了幾分,他自嘲道:“郝法醫,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郝正思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是在諷刺你嗎。”


    宋安時不假思索:“如果郝法醫不是在諷刺我,又怎麽會稱呼我為宋醫生?我身為醫生,不去救死扶傷,卻是殘害無辜,哪裏配稱為醫生?”


    郝正思秀眉微皺,說:“既然你明白,那為什麽還要去殺害那些無辜的女孩子?”


    她問了這句話之後,宋安時陷入了沉默,他仰著頭,後腦勺靠在牆壁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布著一張蜘蛛網的牆角,似乎在思考著郝正思問他的這個問題。


    郝正思也不急著去催他,任他沉默。


    半晌之後,宋安時似乎想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忽然勾起唇角輕笑了一下,又反問她:“郝法醫,如果你得了那種病,想必顧少爺也會像我這麽做的吧?不僅如此,他可能會做的比我還狠。你認為呢?”


    郝正思隻覺得可笑,她看著他,堅定的說:“他不會。”


    聞言,宋安時怔愣片刻,又問她:“你憑什麽認為顧少爺不會?”而且她回答得如此絕對,這讓他非常懷疑。


    郝正思反問他:“那宋醫生又憑什麽覺得他會像你一樣呢?”她的眼神犀利。


    “還能為什麽?因為他很愛你啊。”宋安時說的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認為,隻要真心愛一個人,如果郝正思也像他的弟弟一樣,得了那種病,顧修文也肯定會像他一樣不管不顧,隻想讓郝正思好過一點,隻要她能好過一點,別說是殺一個人,就是殺一百個,他也是願意的吧,“他這麽愛你,想必不會吝嗇於幫你殺人討你歡心。”


    聽後,郝正思失望的搖了搖頭:“宋醫生,顧修文他不會像你一樣的。”


    隻是事到如今,宋安時都覺得自己沒有錯,他覺得他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弟弟好,無論結局怎麽樣,他都無所謂。


    郝正思說的太堅決,宋安時有些不服氣,他不相信,顧修文這麽喜歡郝正思,不會為她殺人,“那郝法醫,你倒是說說,他不會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郝正思輕笑,眼神堅定:“你覺得他愛我,所以會像你一樣,我隻能說你錯了。”她頓了頓,跟在她身旁的遊燁赫看著如此胸有成竹的她,心中有點不是滋味,但是也隻能站在她的身邊,聽著她說她和他愛的人的故事,一邊默默羨豔著。


    她繼續說:“正因為他愛我,所以他會選擇阻止我,不讓我去傷害別人,他知道我不願意去傷害別人。如果我清醒之後,知道我自己傷了人,我一定會很自責,他不會讓我自責。”她深吸一口氣,“這就是他不會像你一樣的理由。”


    宋安時靜靜的聽完她的講述,沉默良久之後,才輕歎了一聲:“是我錯了。”他扶著牆,慢慢的站了起來,認真的對郝正思說:“我明白了,隻不過我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會當一個好哥哥。”


    一直以來,他都把宋安陽當做自己的親弟弟,隻因為宋安陽和自己的身世差不多,所以他把情感寄托在了宋安陽的身上,在潛意識裏,把宋安陽當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他看到“自己”過得痛苦,總想著要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而讓“自己”過得開心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不去壓抑,把所有東西都爆發出來,正因為他不去製止,才會讓宋安陽的病越來越重,最後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以說宋安陽發展成現在這樣的情況,有很大責任都是在他。


    隻是他現在才醒悟,已經太遲了。


    “不怪我哥。”


    宋安時和郝正思兩人談話的時候,另一間囚室的宋安陽忽然開口,郝正思偏頭看向他,覺得幾天不見,他的身形似乎越來越消瘦了,她很懷疑,宋安陽把衣服脫了,會不會隻剩下一具皮包骨,瘦骨嶙峋的軀體。


    他的臉頰明顯的凹陷了下去,兩邊的顴骨清晰可見,眼眶深邃,他的身體好像已經被抽幹了,站都站不穩。


    “他在被關在這裏的這幾天,頻繁發病。”遊燁赫在郝正思耳邊低語,向她解釋他為什麽變成這副鬼樣子的原因。


    那個溫潤少年也已經在記憶中走遠了,他現在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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