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11日北京警方突然查封有“京城第一選美場”之稱的“天上人間”夜總會。隨後的兩個多月,一場近年來罕見的掃黃風暴席卷大江南北,南京、重慶、東莞等26個城市高調掃黃,數個城市出動了荷槍實彈的警察,多個被坊間認為“後台硬”、“很安全”的夜總會、ktv未能幸免。南京警方關停了號稱“最安全”夜總會的名店寶麗金,重慶警方勒令涉黑涉黃的希爾頓酒店停業整頓,東莞則發動了“曙光二號”的專項行動,一時間上至五星級酒店下至街頭發廊,但凡涉黃者一律關門歇業。對此,一位從事娛樂業的經理人對媒體表示,與其說這是“台風”,倒不如說是“台風季”更為恰當。


    掃黃危害營商環境?


    在雲南一家涉黃場所,麵對執行掃黃任務的公安人員,其中一個客人自稱是四川人大代表,來談項目的,這個人說你們昆明的發展還得靠我們招商引資的商會,你們市領導還得靠我們養,你們來查的話,叫我們怎麽談生意呢?


    (嘉賓介紹:李銀,財經評論員)


    王牧笛:最近咱們的手機清閑了很多,因為以前我們經常收到兩種群發性的短信,一個是所謂房地產開發商賣樓盤的信息。


    郎鹹平:這個現在還有。


    王牧笛:還有一個是最近銷聲匿跡的,所謂娛樂業的“黃色”信息,所以說現在“掃黃”風暴席卷大江南北。我們看一個短片:今年5月11日北京警方突然查封有“京城第一選美場”之稱的“天上人間”夜總會。隨後的兩個多月,一場近年來罕見的掃黃風暴席卷大江南北,南京、重慶、東莞等26個城市高調掃黃,數個城市出動了荷槍實彈的警察,多個被坊間認為“後台硬”、“很安全”的夜總會、ktv未能幸免。南京警方關停了號稱“最安全”夜總會的名店寶麗金,重慶警方勒令涉黑涉黃的希爾頓酒店停業整頓,東莞則發動了“曙光二號”的專項行動,一時間上至五星級酒店下至街頭發廊,但凡涉黃者一律關門歇業。對此,一位從事娛樂業的經理人對媒體表示,與其說這是“台風”,倒不如說是“台風季”更為恰當。


    王牧笛:現在我們媒體的觀察有兩個點,一個點是這個“台風”過了怎麽辦?另外一個是這數以萬計的明娼、暗娼們,掃黃之後的生計怎麽辦?這又是一個社會治理的難題。


    李銀:這一次的力度確實很大,我也看到很多報道,但我不明白的是,怎麽會有很多數字出來?


    郎鹹平:因為他們要報績效的。還有更可笑的,比如說有一個地方,警方竟帶著小姐遊街示眾。還有武漢,竟然沿街實名公開小姐、嫖客的名字。我在想,這個警察帶小姐遊街示眾的時候,如果他的名字被小姐叫出來怎麽辦?


    王牧笛:因為我們這種東方國家是有恥感文化的,所以說遊街示眾這種事情會在我們國家出現。


    李銀:在7月30號的《雲南日報》上曝出一個事,說當時他們查處一個涉黃場所,其中就有一個客人自稱是四川人大代表,來談項目的,這個人說你們昆明的發展還得靠我們招商引資的商會,你們市領導還得靠我們養,你們來查的話,叫我們怎麽談生意呢?他們竟然把這種地方定位成一個引資場所。


    王牧笛:地方政府打擊黃、賭、毒或者打擊記者,其實是一個道理。在地方看來,這些都是危害地方國內生產總值的一個因素,因為它危害了營商環境。但不管怎麽說,對於這個“掃黃風暴”我們民眾是拍手稱讚的。為什麽呢?因為黃、賭、毒、黑是連在一起的,是一個硬幣的兩麵,所以有網友說,期待這樣的掃黃行動能堅持下去。


    郎鹹平:這個網友太天真了。


    王牧笛:還有個順口溜,“黃不掃,民難安。黃不掃,黑難斷。黃不掃,腐難反。黃不掃,垢難鏟。”你看這整個產業鏈都糾結在一起了,所以這既是一個曆史性的難題,也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


    郎鹹平:我有個數據很有意思,比如說法國,它比較富裕對不對?但隻有3%的男性光顧妓女,而貧窮的肯尼亞,男性嫖妓的比例高達13%。就是說,越貧窮、越嫖妓,越富有、越不嫖妓。


    李銀:法國有一點不一樣。


    郎鹹平:它是比較特殊的一個,婚外情極為普遍的。


    李銀:對,在法國這個太習以為常了。


    郎鹹平:而且,以法國為例,它經濟繁榮的時候,女人就很容易找一份簡單的工作,找到一個“長期飯票”,那她就不需要走到那個行業去。所以這個跟經濟發展是有關係的,我們政府一定要從根本上來解決這個問題。


    王牧笛:所以說所謂的娛樂場所,或者叫特種的娛樂場所,是跟經濟掛鉤的。


    郎鹹平:跟我們之前聊的藝術圈的那些事是一樣的,叫“夜總會”經濟學。我建議我們各級領導,尤其是公安部門的,學習學習什麽叫“夜總會”經濟學,搞清楚了以後再來掃黃也來得及,還可以事半功倍。


    王牧笛:透過國外的鏡像,還有我們中國的曆史,我們發現往往是經濟蕭條的時候,或者是營商環境不好的時候,黃色產業容易滋生起來。台灣最近要學大陸,台灣《聯合報》6月3號發文說台灣要拿出決心,學習咱們大陸重慶掃黑和北京打擊“天上人間”等聲色場所,就沒有掃不了的黑、黃現象。


    李銀:台灣在曆史上有沒有對“檳榔妹”采取過一些法律措施?


    郎鹹平:沒有,因為她隻是在賣檳榔的時候穿得少一點兒,也沒做什麽事,她不是妓女,就是跳跳舞、扭扭腰,你買她的檳榔,她親你一下。這沒什麽,你怎麽掃她呢?你知道“檳榔妹”是怎麽來的嗎?據我們的資料顯示,台灣人喜歡吃檳榔,那個咬一口吐出來像血一樣的東西。


    李銀:紅顏色的。


    郎鹹平: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王牧笛:而且這個東西不能出口。


    李銀:對,隻有台灣人吃,但是東莞那邊也有。


    郎鹹平:這個玩意兒是台灣中下人,比如開卡車的,他們會吃。


    李銀:吃那個提提神。


    郎鹹平:對,一般人不會吃的。大概是在1994年檳榔的價格走低,因為有謠言說檳榔會致癌。然後,為了促銷,“檳榔妹”就出來了。其實一開始是雙冬香,一對漂亮的姐妹花在外麵賣,賣的價錢很高,當時10塊錢人民幣可以買6、7個檳榔,但如果由“檳榔妹”來賣的話,一顆檳榔可以賣到20塊,還是很有市場的,所以各地都拚“檳榔妹”。


    王牧笛:就是企業家不幹正事,天天聲色犬馬、天上人間。還不止企業家,還有政府官員,你講講荷蘭的事。


    李銀:恩,特有趣。我2005年去荷蘭,專門去看了它們的櫥窗文化,因為荷蘭是一個性產業比較公開,而且比較合法的地方,那裏一個櫥窗的租金是一天100歐元,然後性交易的價格一次是50歐元,在那裏居然有很多當地的性工作者會講中文,就六個字,叫“中國人,有發票”。你想一想,一般都是什麽人要發票?


    王牧笛:這次“掃黃風暴”的範圍是從低端的比如站街的,到高端的比如ktv或者是私人會所,是要斬斷這個鏈條的一次大的出擊。剛剛教授為什麽說“台風”會過去呢,是因為這個跟當地公安局長的個人喜好有關。比如說當地公安局長對黃特別恨,他就會掃黃,然後如果換了個公安局長,他說我對黑、賭比較反感,他就會去抓黑、賭,而如果這個公安局長跟當地的黑社會勢力有關係,像重慶希爾頓一樣,那裏部分執法幹警是保護希爾頓酒店的,那他就不掃了。所以說當這陣風過去以後,地方保護傘又撐起來了。和台灣的“檳榔女”相似的,還有日本的陪酒女郎,她也是在日本經濟不景氣的時候產生的。


    郎鹹平:最近日本經濟一直不好,今年東京文化研究所對1154名女中學生做了一項調查,問她們最想做什麽?在40種最受歡迎的職業當中,陪酒小姐是第12位,公務員是第18位,護士第22位,陪酒小姐竟然比公務員和護士更要受歡迎。


    m型社會滋生了特殊群體?


    一個女孩如果長得一般的話去富士康打工,隻能掙1000多塊,自己花花就沒有多少錢可以寄回家了,可是你去夜總會的話,可不得了,一個“小姐”一個月可以賺一兩萬,掙兩三萬的都有。


    王牧笛:其實世界各國對於黃色產業大概有幾種姿態,一個是刑事化,尤其是伊斯蘭國家。


    郎鹹平:比如伊朗,它是可以一夫多妻的,但是對性交易是絕對不容許的,抓到就判死刑。


    王牧笛:巴勒斯坦也是,隻要發現私通,就直接判死刑。


    郎鹹平:對。這就是標準的刑事化。另一個是合法化,比如說北歐,包括你剛才講的荷蘭“紅燈區”,還有德國,它們都屬於有限度的合法。我們以為合法化就是政府承認這種行為,其實不是這麽簡單的。你知道它為什麽這麽做?它是為了打壓這個行業,破壞有組織的行為,把它限製在一個區域裏麵,就是一個“紅燈區”,像這些妓女是不能進入家庭區域,不能影響小孩子的。


    王牧笛:這樣公權力可以監管它。


    郎鹹平:對,隻要你進入到社區、進入到學校,馬上逮捕,用刑法處治,這就是另外一個層次的監管。我們常常以為北歐一些國家政府對這種行為是放鬆,其實不是的,它是透過合法化進行更嚴格的監管,更能保護社會大眾和老百姓。


    王牧笛:李敖就有個言論說,正因為北歐放鬆了對情色的監管,北歐的犯罪率才下降的。他在北大演講的時候,當時我在台下。但我發現這好像不是一個事實,因為根據我們查到的數據,由於它放鬆了對黃色產業的監管,各種犯罪率包括強奸率,反而是逐年上升的。


    郎鹹平:舉個例子,丹麥的首都哥本哈根,李敖最喜歡談丹麥對不對?1963年173起,1977年280起,1978年484起,根本沒有下降。而所謂犯罪率下降隻是因為之前的違法行為現在變得合法了,所以從數據上看開始下降,其實強奸率還在大幅上升,根本沒有李敖所說的這些。李敖這個人,坦白地講,他自己稱自己大師,不過我看他這麽多著作,我就沒有這種感覺。


    李銀:至少這個就說得不對。美國有一個娼妓研究及教育中心,它有個統計說,七成的性工作者認為性交易合法化不能給她們安全感,就是它其實沒有起到真正的作用。所以說,伊斯蘭國家采取的刑事化和北歐國家采取的有限度的合法化,都是有問題的。


    郎鹹平:它們都是為了打壓。


    王牧笛:對。而現在我們國家,包括很多東方國家,采取的是道德歧視或者說漠視,就是假裝看不到這件事情的存在。就比如說“掃黃風暴”來了,我們承認社會上有好多這種事情,但是在我們的頭腦中,並不把它當作一個問題而存在。


    李銀:2003年,世衛組織有一個統計數字,說中國的性工作者已經超過了600萬人,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肯定不止這個數了。這600萬人都是不合法的,那如果她們都失業了,整個社會問題會更嚴重。所以說,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既不能夠杜絕非法的色情活動,又不能使它合法化。為什麽呢?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即使你想使它合法化,這些妓女也不願意,因為她要登記在冊的,要有戶籍管理的。


    郎鹹平:將來怎麽嫁人呢?


    李銀:美國也隻有一個州是合法化的,就是內華達州,其他38個州是禁止性交易的。


    王牧笛:但媒體給我們的感覺好像是美國有多麽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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