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鹹平:所以在美國有3200萬人是沒有保險的,就這麽簡單。那奧巴馬幹了什麽事呢?他幹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他找了另外一個利益集團對付藥廠,就是讓5%的美國的富人來幫助那些沒有醫療保險的最窮的11%的美國人。怎麽幫呢?這個5%的富人,其中包括家庭年收入25萬美元以上的,大概有400萬,還有個人年收入20萬美元以上的,大概有100萬,就是由這些人來付。可是你知道這5%的富人都是什麽樣的人嗎?都是有錢人,在社會上都是有影響力的人,他們心裏會不爽,不爽怎麽辦呢?他們就去監督這個藥廠,說你不要把那個貴的藥給我放到名單裏麵去。隻要他能夠監督藥廠,就等於把這個關係“哢”地給斬斷了。奧巴馬就是透過“剝削”這些有錢人,讓他們想辦法去製裁藥廠,讓藥廠跟這個保險公司切割開,這樣問題就解決了,對不對?好,可是問題出在哪裏,你知道嗎?這整個概念是對的,但是裏麵有一點,就是說既然搞保險就一定是大數法則。你不能說就咱們三個參與了保險,你生病的話,我們一個月交給你100塊,但是如果萬一我們三個人中又有一個人生病的話怎麽辦?我們的錢根本不夠付這個醫藥費的。必須是什麽?就是讓大家都來買保險,你有兩三個人生病的話,沒問題,都支付得起,這就叫大數法則。因此要想做保險,就必須有大數法則,就是這麽簡單。那麽這3200萬沒有醫療保險的老百姓,有一些人是因為買不起,還有一些人是因為你已經生病了,保險公司拒絕保你。總之,這些人得不到任何的醫療保障,因此奧巴馬總統想出一個辦法,讓這5%的富人來負擔其中11%最貧窮的人的醫療成本。這就像一種社區保險,比如像我們廣州、深圳、上海,這些地方的保費都是不一樣的,它們都是以社區的名義來參保,既然是以社區名義參保,那大家的保費都是一樣的,而且隻有參加的人數多,保費才能降低。所以奧巴馬遵循的是一個非常標準的保險學上的基本常識。既然要做保險,就必須是大數法則,所以,你不可能說一部分人參加,一部分人不參加,人數少的結果就是保費貴,懂我的意思吧。所以奧巴馬並沒有做錯什麽事,問題出就出在這個大數法則上,你想想看,為了讓每個人都參保,就必然會有相應的懲罰條款,你如果不參加的話,就要罰錢,罰你750美元一年。好,就是這點被共和黨抓到了,它說你完全違反了美國憲法的立法精神,你幹涉老百姓自由選擇的權利,你憑什麽這麽做?


    奧巴馬就是敗在這一點上。


    王牧笛:其實,奧巴馬一方麵是被共和黨抓到,說他違憲;還有一方麵是他得罪了金主,就是像這些醫藥公司、保險公司、醫生,這些都是金主。


    郎鹹平:對,這5%的人加上醫藥公司,他們都認為自己是替罪羔羊,就很生氣,所以他們的反撲就很厲害,就想盡辦法鼓動各個州把奧巴馬政府的醫改法案告上法庭。王牧笛:醫改算是個心結。奧巴馬曾經動情地表示說,我不是第一個推動醫改的人,但我一定是最後一個讓它實現的人。


    郎鹹平:這個是很不容易的。


    王牧笛:而且他還曾經很明確地表示說,為了醫改,他甚至隻願意做一任總統,這算是心結。


    胡慎之:這個心結其實跟他的性格有很大的關聯。其實他兩歲的時候,父母離婚了,之後有幾年是跟他媽媽、外祖母一起生活的。然後他10歲時有一個繼父,那個時候他在外麵被別人欺負了,他繼父就給了他一副拳擊手套。所以,你看他的心理發展過程,他的性格中一方麵是很敏感的,另一方麵又有一種很強烈的自主、自立的意識。但也正是他這個經曆和他這樣的一個性格特點讓他有了一種個人的魅力。而這個醫改,對於他來說其實就像是一場戰爭,或者說是讓他去征服什麽,他情願犧牲掉自己的比如說政治生涯,他也不會妥協。可能我們有些人會為了某件事情而去修改自己的一些準則或者一些原則,但是奧巴馬不是這樣的人。


    郎鹹平:我是不敢這麽樂觀地想問題。因為以奧巴馬個人而言,可能像你講的,他是個拳擊手,是個鬥士。但是現在是九個大法官要對他這個醫保的案件進行裁決,那什麽結果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判定違憲的話,那就麻煩了。比如說弗吉尼亞州就在2009年2月份通過了一個法案,就是聯邦政府以及其他任何機構不得強製要求弗吉尼亞州的居民購買保險。其實就是針對奧巴馬的,因為它說這是老百姓的自由選擇。美國就是個崇尚自由的國家,你怎麽能夠強迫呢?但是你曉得這個自由意味著什麽嗎?如果居民都不買保險,或者說隻有少數居民買了保險,那這個保險就不能成功,因為這完全違反了保險學上的大數法則。所以說,問題就在這兒。你想保就保,不想保就不保的後果會是什麽?就是到最後你發現,隻有那種有病的,很可能會花錢的人才會去保,而那些健康的都不去保了。你這麽搞下來的話,這個保險製就會破產。


    胡慎之:是。


    郎鹹平:所以說奧巴馬堅持的原因也在這兒,因為你一旦放棄大數法則的話,整個保險係統就會崩潰,就是這麽簡單。


    奧巴馬的心結之二:金融改革


    奧巴馬提出了一個全新的監管思維,這個監管思維對華爾街打擊太大了。美國知名的企業高管,還有華爾街的巨頭為此召開了一次商業圓桌會議,一起密謀要推翻或者擱置這場金融改革。是什麽驅使著奧巴馬專門與強者為敵?


    王牧笛:醫改構成了奧巴馬的一大心結,還有一個心結,那就是金融改革。這個咱們也聊過,奧巴馬前不久推出了一個金融改革,對此美國知名的企業高管,還有華爾街的巨頭就召開了一次商業圓桌會議,一起密謀,幹嘛?就是要推翻或者擱置這場金融改革。


    郎鹹平:因為他這個金融改革本身又打擊到了這些利益集團,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胡慎之:應該說是最大的、最高的一個利益集團。


    王牧笛:他專門與強者為敵。


    郎鹹平:奧巴馬這一生幹的事情就是與強者為敵,主要是怪他那個繼父給他的那副拳擊手套,你知不知道?所以一切問題是他繼父的問題。


    胡慎之:其實還不是他繼父的問題。奧巴馬一直生活在他老爸老奧巴馬的陰影下麵,他好像隻見過他親生父親兩次。


    郎鹹平:他不是很熟悉,還沒我們兩個熟。


    胡慎之:所以說奧巴馬的性格中有雙重性,一方麵他要彌補父親的過失,因為他兩歲就被他父親拋棄了;另一方麵,他要去實現父親的願望。所以奧巴馬就是遇強則強的那種人,特別當他的對手出現的時候,他會展現出一種非常強大的生命力和一種動力性的東西,這就是他為什麽會去得罪這些人,其實是跟他的性格有關係的。像我們有些人如果碰到實力很強的人,可能會選擇暫時地退一下。但他不是,他是需要去證明自己的那種人。


    郎鹹平:因為他這次的金融改革法案是在上一次的金融改革法案,就是《1934年證券交易法》之後80年推出的,他提出一個全新的監管思維,這個監管思維我相信對華爾街打擊太大了。我們剛剛講的,對他的醫療改革方案真正提出反對意見的,都是受傷害的那些既得利益集團。而這次針對他的金融改革方案的,也都是華爾街的這些既得利益集團,它們也想反撲。道理是一樣的。現在就看看他有沒有辦法應付這些可怕的利益集團。


    胡慎之:到最後他必須要讓他的選民清楚地知道,他做的事情是為了老百姓的利益而打擊強權。


    郎鹹平:我覺得他目前想做的事情應該就是這件事。


    胡慎之:他一直在做這件事。其實他代表的是那種比較底層的,或者說中產以下的那種群體的利益。


    王牧笛:所以我的感覺是奧巴馬每拋出一個計劃或者一項改革,華爾街的這幫巨頭們就想把他說死在萌芽中,找了一大堆遊說集團。


    胡慎之:是。


    王牧笛:最近奧巴馬又拋出一個叫“減赤”——就是減少財政赤字的一個計劃。因為這個事兒,共和黨又在跟他爭吵,其實他提出的減赤目標已經算是比較大的了。


    郎鹹平:他已經綜合過了。


    王牧笛:對,但是共和黨那邊對奧巴馬說,你減得還不夠。民主黨也有些人反對說,你減的都是那些對美國未來,或者對美國競爭力有幫助的財政預算。因為這個又起了一些爭執。而且現在減財政赤字又跟就業率形成了一個對立的關係,所以最近的這些事情對奧巴馬來說都成了心結。


    郎鹹平:但是你要曉得競選不是今年。


    胡慎之:明年。


    郎鹹平:他還有時間,隻要他競選前兩個月把事情搞好就可以了。


    王牧笛:美國民眾會淡忘的。


    郎鹹平:所以他現在真要幹的事是繼續做他這兩年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讓經濟持續地好轉。老百姓都是比較淡忘的,你現在罵我沒關係,下個月你就忘記了。所以說,奧巴馬可以到明年選舉前,再來一個新的方案,然後把經濟再搞上去一點,失業率再降一點,說不定他就渡過難關了。現在這個百分之四十幾已經不錯了,那個日本的首相才百分之十幾而已,更慘。


    都是“拳擊手套”惹的禍


    奧巴馬很委屈,他說遺憾的是大多數的美國人現在有點失去了對企業、對媒體、對政府的信念。奧巴馬在白宮門口落寞的身影被媒體拍了個正著,媒體因此評論說,即使是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男人,也不是所有的大門都對他敞開。


    王牧笛:這個“拳擊手套”一直鬥誌昂揚。不過透過最近幾個媒體的報道,我感覺這個人的心氣兒好像沒那麽高了。比如說奧巴馬在1月27號發表國情谘文,他好像挺委屈的,他說遺憾的是大多數的美國人現在有點失去了對企業、對媒體、對政府的信念,這些組織本來都從事著一個重要的工作,就是振興國家,但是某些自私的ceo和銀行家,就是咱們剛才說的那批人,讓民眾開始懷疑,還有說客的幹預和政黨的爭論不休讓民眾失去信心,這就是為什麽現在有那麽多的失望和冷嘲熱諷。


    郎鹹平:完全正確。坦白地講,他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對的,但就是因為侵害了利益集團的利益,所以利益集團發動了強大的輿論攻勢,讓選民改變對他的支持,甚至變成對他的厭惡,所以影響到他的支持率。奧巴馬就是因為這個事情鬱悶的。


    胡慎之:但是相對來說,美國人的思想是比較獨立的,他們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內受到輿論的影響,對奧巴馬提出質疑,但是如果說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會慢慢認清楚奧巴馬做的這些事情是對的。


    郎鹹平:而且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還早呢,不用急。


    王牧笛:而且事實上奧巴馬也已經做出了讓步,國情谘文裏奧巴馬沒有給醫改再設定什麽最後的期限,他現在也在不斷地妥協和讓步,所以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這場改革到底何時能完成。


    郎鹹平:沒辦法,這個利益集團的勢力太強大了。你看看他所得罪的都是什麽人?5%最有錢的人,華爾街的人,這些都是媒體的寵兒,他們掌控著媒體呢。


    胡慎之: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奧巴馬喜歡得罪這樣的人。


    郎鹹平:所以他的日子很難過。


    王牧笛:最近還有個八卦,就是美國的政治網站又開始攻擊奧巴馬了,說奧巴馬做過腦部手術。因為他們從錄像上看,發現奧巴馬的後腦勺有一個小的痕跡,說因為他做過腦部手術,才導致他以前那個演講才能盡失。以前咱們經常說奧巴馬雄辯嘛,但是最近奧巴馬在美國的演講都必須靠提詞器,如果沒有提詞器就演講不了。


    郎鹹平:坦白地講,以前奧巴馬沒有那麽多工作。他在競選的時候是專職競選的,跟我們做節目一樣。


    胡慎之:他那時候可以背。


    王牧笛:最近忙了是吧。


    郎鹹平:現在忙了。他每天要忙18個小時,哪有時間背稿子?沒有辦法,就隻能用提詞器了。我跟你講,能夠看提詞器進行演講已經不容易了,懂我的意思吧。


    王牧笛:這讓我想起當年奧巴馬的卓越口才。當時美國的那些政治記者問的問題都很刁的,同樣的問題曾經問過克林頓,也問過奧巴馬。比如他們問的,總統,你穿什麽內褲?


    克林頓就一本正經地回答說,四角內褲。但是奧巴馬的回答是,我不論穿哪種內褲,都穿得很好看。可見,奧巴馬當時的口才是了得的,但是現在奧巴馬的口才已經被很多美國人質疑了。


    郎鹹平:不是,我跟你講為什麽。真正的問題是,目前奧巴馬已經不是政治明星了,媒體對他不感興趣了,也不再關注他,就知道經常挖苦他,這才是讓奧巴馬最鬱悶的。


    胡慎之:所以說,奧巴馬可能也是有苦難辯,因為輿論他也沒辦法造出來。


    郎鹹平:其實也不完全是。坦白地講,是因為這兩年奧巴馬所做的事情對老百姓來講,實惠是不大的。因為很多政策的效果需要時間才能顯現出來。


    胡慎之:但是對將來影響很大。


    郎鹹平:對。但是一兩年之內是看不出來的。沒有實惠的結果,老百姓就鬱悶、不滿,媒體代表的其實就是老百姓的心態,所以媒體自然也就跟奧巴馬疏遠了,就這麽簡單。


    疏遠的結果就是你沒有辦法透過媒體來傳達你想傳達的意見,沒有辦法跟老百姓解釋你的醫改製度,還有你的金融改革。


    胡慎之:就是把你和老百姓隔開了。


    郎鹹平:就是說你講你的,媒體不太報道你講的,就是不在乎你,你能有什麽辦法?所以他比較鬱悶。


    王牧笛:這種落寞通過一個事件就能夠看出來。前不久奧巴馬不是提前從國外訪問回來嗎,竟然進不了白宮,因為事先沒有通知辦事人員。他在門口落寞的身影被媒體拍了個正著,媒體評論說,即使是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男人,也不是所有的大門都對他敞開。透過美國媒體的評論,可以看出奧巴馬現在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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