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廳的人隨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抬頭望去,隻見護欄之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娃娃,雙腿懸空地晃動著,手裏玩著一個彈弓,沒人任何地安全措施,也沒個大人守護著。


    肖雅楠總算知道了在她身上製造疼痛的肇事者,氣得她整張臉都綠了,她沒想到自己敗在溫千尋那個賤人手裏,如今又被這個小賤人給戲弄。


    “這是誰家的孩子。”


    “應該就是紀總的女兒吧。”


    大人們的心肝都被嚇得跳出來,卻又驚詫於小女孩的勇敢,還有那種小小年紀就散發出來的鎮定揚聲。


    千尋也是拔著嗓尖兒,這白無邪到底怎麽回事,說帶著孩子在上頭看好戲,卻是放任著孩子做這麽危險的動作,自己人不知在哪個角落。


    安安拿著彈弓一邊朝肖秋堂瞄準,一邊用奶聲奶氣的嗲嗲聲嘻嘻笑道,“爸叭,這位大爺好像得了老年癡呆症哦,你說要不要給他來個腦袋開竅呢,把爺爺的健忘症給治一下呢。”


    肖秋堂的臉色很難看,肖雅楠更是氣得手指著她對千尋冷笑道,“溫千尋,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沒半點修養。”


    “修養?”千尋淡淡地笑道,“我倒想請肖小姐告訴我們母女倆,什麽叫修養?”


    “媽咪,你又不是不知道,雅楠阿姨的修養很高深的啦,那是我們倆學一輩子也學不來的。”安安將彈弓一收,掰著手指頭數起來,“比方說,綁架啦,威脅啦,造假啦,欺騙啦,製造車禍啦,偷換親子鑒定結果啦,挑撥是非啦……”


    議論聲紛紛而起,這些事,他們亦有所耳聞,現在被一個小女娃子用這樣嘲諷的口氣說出來,多少餘有一些震驚,隱隱地都覺得今晚將有大事發生。


    “你……”肖雅楠氣得滿臉通紅,她真想衝上樓去甩這臭丫頭幾個耳光,溫千尋到底生了個什麽怪物,嘴巴子那麽流利。


    肖秋堂給女兒使了個眼色,陪著笑對千尋道,“溫小姐,小女年輕不懂事,做過一些傷害的錯事,在這裏,我向你賠罪,還請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


    千尋一陣惡心,這一家人,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了,不給肖秋堂封個影帝簡直就是對他的汙辱。


    紀君陽亦是一陣嫌惡,但他麵上表情依舊,淡淡的笑意中總是帶著冷漠疏離的刀子,“肖叔,若說年輕,我妻子比您女兒還小上兩歲,她對我妻子所做過的事我都一筆一筆記著,而您,對我父親,對我紀家做過的事情,我也已經一件一件地了如指掌。既然話已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跟您拐彎抹角,先請您和在場的各位來聽一段錄音如何?”


    肖秋堂強自的鎮定,在紀君陽的逼迫下節節敗退,額上隱隱地冒出冷汗。


    遙遠的聲音,在紀君陽的響指微揚間,仿佛從地獄裏傳出來。


    “顧先生,多少錢不是問題,隻能買到紀君陽的命,就算是天價我也出。”


    “肖先生,外人都覺得你對紀君陽一直照顧有加,視其為乘龍快婿,現在卻要他的命,如果說是因為他在婚禮上拋棄了你的女兒這個理由,雖然說得過去,可是還是有點牽強。”


    “實話也不妨跟你說,紀君陽這小子掌握了我一些致命的秘密,留他不得。現在他羽翼壯大,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留下是個禍患。”


    “致命的秘密?”是思考的停頓,“難道說,六年前,紀家的災難,是肖先生所為?”


    “顧先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旁的,還是少打聽為妙。”


    “哈哈哈,理解理解。”


    錄音在這裏嘎然而止,很短,但透露的信息足以叫眾人風雲色變,那肖先生的聲音,赫然是麵前的肖秋堂。


    “肖秋堂,這可是真的?當年紀??當真是你謀害的?他可是你的結義兄弟,你怎麽下得了手。”


    “你這狼子野心的小人,枉我把你當朋友,原來一直看錯了你。”


    “你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責難聲紛紛而來,這些人,都是素日與紀家有些交情的人,此刻聽到這樣的錄音,簡直就是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世界,原以為的一場兒女情事鬧劇沒想到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肖雅楠揪著紀君陽的衣襟替父辯解,“現在的口技演員那麽多,隨便找一個都可以模仿。君陽哥,你捫心自問,紀伯伯過世之後,我爸對你怎麽樣,他視你為親生兒子啊,甚至有心把肖家的公司也都交給你來打理。他若真有心害紀伯伯,企圖紀氏,六年前他完全可以把你殺了,把紀氏收在自己的囊中,但他沒有這麽做,你為什麽要相信這麽一段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錄音。”


    “哎!”安安又在頭頂上長長地歎氣,“白叔叔,你說,我們要不要給邪楠阿姨封個奧斯卡影後呢?”


    白無邪的聲音從某個隱蔽的角落裏回應,“你見過獎杯長什麽模樣嗎?”


    “電視裏見過。”


    “回頭用橡皮泥給她捏個,再辦個頒獎晚會也不錯。”


    安安拍手,“好啊好啊!咱們還可以給肖爺爺頒個影帝獎。”


    一襲話,把肖家人氣得那一個叫抓狂,卻又不能發作,他們甚至都沒有發現那個說話的男人藏身何處。


    紀君陽對女兒的方向投過一記讚賞的目光,微微一笑,“錄音確實可以做假,但它是真的。不知道肖叔有沒有一個孿生兄弟?”


    肖秋堂微微一愣,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什麽意思。”


    紀君陽淡淡說,“沒什麽意思,就是想請您和大家欣賞幾段小小的視頻,如果您有這麽一個孿生兄弟的話,我做晚輩的,也好給您找出來認個親什麽的。”


    宴廳的燈光,忽然黯淡下來,緊接著一束強烈的燈光打在雪白的牆麵上,投影儀的影象在牆上晃動起來。


    肖秋堂的身影赫然其中,鬼鬼祟祟地在書房裏翻找什麽,最後在書架的暗屜裏找到兩枚章子,露出奸詐的笑容,對著隨著攜帶的一份文件連戳了幾個章,那文件的封麵上赫然印著紀氏股權買賣合同幾個大字。


    畫麵定格在這裏,紀夫人的私章和紀氏的公章清晰可見。


    燈光又亮堂起來,紀君陽逼視著肖秋堂,“肖叔,麻煩您解釋一下,我紀家的股份,什麽時候輪到您來當家作主了?”


    喬森在一旁道,“肖先生,我想你做夢也沒有想到,steward就是紀先生吧,我忘了告訴你,steward在我們英國人的文化裏,有守護者的意思,steward就是紀氏的守護者,任你機關算盡,也隻是白費力氣一場。用你們中國人的一句話來講,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肖秋堂身形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怎麽可能。”


    原來這一切,都是紀君陽挖好的坑,就等著他往裏麵跳,果然還是小瞧了他,那些所謂的隻要女人不要江山原來不過是個煙霧彈。


    白無邪的聲音又如幽靈般地飄蕩在空氣裏,“你們說,這世界上,有人會無聊到自己對自己的公司買來賣去?肖老狐狸,我勸你,還是乖乖認罪,我們手上掌握你的罪證足以讓你死個十回八回。”


    “你是誰?”姓白的,隻怕就是那個人。


    白無邪嗤聲一笑,“我?就是你心裏想的那個人,何必明知故問。”


    “白無邪。”像是為了確認心裏最後的一絲疑慮,肖秋堂將他的名字叫出來,“你們果然已經結盟。”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白無邪這個名字,於他們並不陌生,甚至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是他們不敢輕易去惹的一個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就像現在,想見一見他,他卻藏在暗處,對於場中的一切卻又盡收眼底。


    白無邪笑道,“我這手機上,剛剛又收到了一段新的視頻,挺有意思的,要不,請大家繼續欣賞一下?”


    隻見燈光驟然又暗,投影儀對準的地方,切換到了醫院的病房,身穿白大袿的醫生戴著白口罩查房進來,在紀夫人的病房前站了一小會,回頭又望了緊閉的門口,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注滿了藥劑的針管,對準正為紀夫人輸液的點滴管紮了進去,迅速地將藥水注了進去。


    如果這人就此離去,或許很難查到他是誰,偏偏成功地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把口罩給拉了下來,露出肖秋堂的那張臉,勾出一個陰險的笑容,俯下身,對著紀夫人的耳機輕聲道了一聲“大嫂,你可以安息了”,這才滿意地離開。


    這接二連三有憑有據的事實強烈地衝擊著每個人的認知,肖秋堂一家趁著暗色燈光裏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牆上,悄然退到了大廳的門邊上,想趁機遁逃。


    須不知,這一切,盡在監控中。


    “肖秋堂,你以為,進了這張門,你還能輕鬆地走出去?”邪氣的聲音猶如鬼魅一般在肖家人的頭頂敲響了喪鍾。


    不過是一步之遙,卻離生門是那麽地遠。


    有人站出來,義正辭嚴地,“肖秋堂,你走就是心虛,這些事,你是不是應該給紀家一個交代。”


    “枉我平時還對你那麽尊重,你竟然是這種喪心病狂的人。”


    “原來一切都隻是假象,這才是真正麵目的你,算我們看錯了人。”


    對於這些或真心,或落井下石,或用意不明的討伐聲,紀君陽均是一笑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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