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這些當警察的都不知道什麽叫溫柔嗎?千尋忽然覺得那個叫何自忠的男人其實還挺可愛的,隻是自從她被關到這個小屋子裏,自始至終都沒見他露過麵,因此,老樹咖啡的見麵,讓她疑惑重重,捉摸不透那人的心思,也不知秦嶺的案子現在還歸不歸他管。


    接班的警察已經轉換了審問的思路,變成了從天使酒店下手,比如惡意收購皇冠。


    千尋感覺挺好笑的,“你們要有證據證明這些,盡管去查天使的財務好了。”


    秦嶺被害現在倒變成了其次,真正的凶手是誰不去抓,如何地讓紀君陽和天使垮掉倒成了重中之重。


    人心呐!


    不知道秦嶺在天上看著他的父母和伯父,會不會覺得難過。


    她雖然不喜歡那個死去的男人,可是忽然起了同情心。


    當林風走進審訊室時,沉悶壓抑的空氣裏像是注入了一絲清涼的氣息,讓她渾沌的腦子刹那間清明了不少。


    千尋疲憊地笑了下,她很想說,學長,你終於來了。可是張嘴,卻是啞然,嘴皮幹澀得像是裂掉。


    有人來給她鬆銬,站起來的時候,因為四肢麻木,腦袋一暈,差點往前跌到。


    林風眼疾手快地摟住她,才避免了她與地板的親密接觸,見她臉色不好,不禁問到,“你怎麽樣?”


    “我沒事。”千尋擺了擺手,權當活動關節,然後她就看著他,欲言又止地。


    林風知她心思,扶著她往外走的時候,在耳邊低語了一句,“放心,紀總沒事。”


    她那顆懸著的心才稍稍地落了地。


    楚傑仁走到程雄風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無不歎息地道,“老同學,平時見你總是一副精明樣,可這次,真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實在不應該啊。”


    程雄風彼時還不太明白話中之語,直到下午一個驚炸性的新聞爆出來,他才後知後覺,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蟬也能變成黃雀。


    千尋拿回自己的手機,一上車就迫不及待地問林風,“紀君陽現在在哪兒?”


    林風看著她焦急的臉色,不禁揶揄道,“你之前不是不認他的嗎?現在幹嗎急成這個樣子。”


    女人呐,是不是都有點口是心非,就比如,他家裏那個,還蠻可愛的。


    千尋白了他一眼,那都是何年何月的事了,還提,崩了一晚的神經,就不能讓她踏踏實實地鬆下來嗎?


    “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了,他們說逮補令都下來了,他現在在哪啊,是不是被抓起來了,為什麽要抓他啊。”


    馬路上川流不息,林風沉穩地掌握著方向盤,冷冷地笑了一聲,“逮補令是有那麽一張,不過,抓的人嘛,為什麽非得是紀總?”


    千尋一愣,“那又是誰?”


    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害她擔驚受怕了一整天。


    “這個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林風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那紀君陽呢?他是不是真的上飛機了?”


    “是啊,回來了,這不正帶你去見他嘛。”林風瞧著她蒼白的臉色笑道,“看你急成這樣,我說你當時怎麽狠得下心拒不承認是紀總要找的女人呢。”


    “學長”千尋尷尬地,真是的,幹嗎又提,扁了扁嘴,微微一歎,“你以為我想那樣啊。”


    那不是不得已嗎?誰不想跟自己深愛的人走一輩子呢。


    “理解,這些年你也挺不容易的。”女人的世界,雖然沒有男人那麽波瀾壯闊,可也是經得起風風雨雨的,林風覺得,也隻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那癡情的boss,“紀總這幾年找你也找得辛苦,既然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那就好好珍惜,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再放棄。”


    “都已經被逮一個現形了,想跑也跑不掉了,再跑,估計要被他打斷腿了,然後再拿根鐵鏈鎖著。”千尋自我調侃道,此刻心如飛,隻想催身下的四個輪子能像火箭一樣地開,可又怕林風笑話了去。


    這輩子,就是這麽一個人了,認定了,心跑不了,人還能去哪裏呢。


    中途林風的手機響,千尋正在閉目養神,她想見到紀君陽的時候,自己的精神得看上去好一點。


    “高總,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千尋已經安全領出來了。”


    那邊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子裏隱隱約約能聽得到,“要我相信溫丫頭是殺人凶手,還不如叫我叫我相信2012真是世界末日。”


    林風又笑著跟那邊聊了幾句才掛電話。


    千尋緩緩睜開眼皮,“老高總?”


    林風點頭,“昨天他也帶了律師來保你,差點還跟局長指鼻子瞪眼了。”


    千尋笑道,“那我豈不是錯過了精彩。”


    “我現在是知道你為什麽不肯回恒都了,你這人,不是哪錢多往哪去,而是認人,而高總有那種讓人死心塌地跟著他的特質。”


    這不,恒都的好幾名主管在去年的時候不就陸續跳到了天使嗎?


    跨行業的跳槽,可得有勇氣,如果不是老板讓人覺得特別信任,誰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再說薪水福利上,紀氏收購恒都後,可比之前提高了不少,boss從不虧待下屬和公司員工,可他們還是堅持離開。


    而身邊這個女人,隻要她樂意回恒都,boss就是把整個恒都送給她,他也不覺得奇怪。


    他是一路看著boss這些年來的堅持,哪怕彼時希望渺茫,也從未放放棄過尋找,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得償所願。他最清楚不過boss的想法,其實是很想千尋能回到他的羽翼下工作,可是千尋終究是個有自己的想法的女人。


    車子停下的時候,千尋朝周圍一看,不禁一愣,這裏可不是醫院嗎,不禁問道,“他受傷了嗎?”


    她能想到的是,他在避開那些人的追捕時不慎受了傷,一時間腦子卻沒有轉過彎來,如果要躲避警察,怎麽還可能光明正大地住到醫院裏來。


    果真人的腦子在情商麵前,總會變得弱智。


    “309病房,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得和楚律師去處理,就不送你上去了。”揮了揮手,林風鑽回了車裏,透過車窗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然後揚長而去。


    千尋心中忐忑,電梯總是走走停停,一直不得下來,她很快就失去了耐性,轉身跑到了樓梯口。雖然一身疲憊,可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口氣就跑了上去。


    因為跑得急,忙著看病房號,一不小心就與從某個房間裏剛走出來的端著藥盤子的小護士相撞,差點撞翻了那些瓶瓶盒盒。匆忙之中說了聲對不起,看準309就闖了進去。


    卻是,一愕。


    病房裏,這是什麽狀況?


    半躺在病床上抹著眼淚的是母親,坐在病床邊握著妻子手安慰的是父親,雙手插腰凶神惡煞的是海芋,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的是艾維,而那個她擔心了一晚上的主角此刻正跪在病床前。


    千尋衝進病房的腳步停滯在門口,驚擾了正在緩緩坦白著舊日時光裏的秘密的男人,低沉的聲音裏言無不盡,包括那一年黑暗又充滿光明的相處,紀氏的動蕩,溫父車禍的由來,肖雅楠和紀母給她的傷害,她離開的無奈和委屈,他對她的虧欠,還有這些年來兜兜轉轉的尋找,以及和她在一起的決心。


    看著這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安然無恙,舍下一身唯我獨尊的傲氣,跪在父母麵前坦白著一切,千尋的眼眸一熱,也忘了這二十多個小時裏的擔驚受怕,迅速地奔了過去,一同跪在病床前,“爸,媽,對不起!”


    雖然她總覺得知道得越少,對他們越好,也就越安全,可到底是瞞了這麽多年啊,讓他們的心上長了一個結。


    溫母掛著淚從病床上下來,撲到她的身上,就是一頓猛抽,“你這死孩子,你是不是準備要瞞我們一輩子啊。”


    千尋跪在那裏,任由母親打著,她知道自己這些年讓父母操了太多的心。母親打得其實不疼,一點都不疼,她是窩著手心打的,並沒有真正打疼她。


    都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溫母哪舍得真的重手打她啊。


    溫母哭著說,“要不是這次出事,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瞞下去,我們是你的父母啊,有什麽事好商量,你就不能跟我們掏個心窩子嗎?你一個人受著,你肩膀硬是吧。”


    愛到極致,滿滿地全是心疼。


    那些繼續抽打在她身上的巴掌被紀君陽穩穩當當地擋了下來,“阿姨,別打她,要打,就打我,是我對不起千尋,對不起你們。”


    他舍不得她疼,而最該打的人,是他。


    他擋在她的前麵,那一巴掌就硬生生地甩到了他的臉上。


    溫母紅著眼眶看著紀君陽,這個俊朗不凡的男人的眼眸裏是不容置疑的堅定。這個讓她的女兒委屈並且辛苦了五年的男人,如今活生生地跪在她的麵前。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她曾經想過如果這個男人出現,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欺騙了他們的女兒還敢出現?可他這麽一跪,讓她多年來積聚的怨氣忽然沒了發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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