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威教她:“記住,利用你手邊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作為武器。比如一支筆可以用它戳瞎對方的眼睛,鑰匙可以劃破脖子,高跟鞋可以踩穿對方的腳背。”


    “我包裏有防狼噴霧和電擊槍。”


    “很好,放在隨時夠得著的地方,別掏半天掏不出來,在地下停車場之類隱蔽的地方,或者電梯這種封閉空間,把這些東西提前捏在手裏。”


    林佑威教她如何在對方抓住她的時候掙脫。


    “對,可以用牙咬,踩腳,踢蛋蛋……”


    路漫漫忍不住大笑:“我還以為你要教我擒拿手和如來神掌呢。”


    林佑威叉著腰說:“你要練真功夫?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現在我們隻能搞點速成的,保住你的小命。”


    他演示,從後麵抱住路漫漫,看她怎麽掙脫,她用手肘猛擊,用牙咬。


    “用點力!”


    路漫漫發狠咬一口,林佑威牙縫裏抽氣,高聲讚美:“很好,夠痛!一般歹徒這時候就會鬆手了,你可以用你的電擊槍或者噴霧對付他。”


    林佑威教她,注意所在環境裏的各種物品,椅子,酒瓶,餐刀這些都可以當做防身武器。


    路漫漫正在用心聽的時候,林佑威突然毫無預兆地撲上去,把她壓倒在地毯上,他們跌成一團,路漫漫嚇得不輕,小宇宙爆發,用頭去撞林佑威的鼻子,抬起膝蓋用力頂撞下麵。林佑威眼疾手快,雖然躲閃,但還是不免中招,他慘叫一聲。


    路漫漫又想笑又抱歉。


    “痛不痛?”她問?


    林佑威鼻子流血,捂住下麵,喘著氣說:“還可以,沒想到你很有點勁,腿相當有力氣。”


    “我以前練國標舞的。”


    “很好,我低估你了。再來!”


    路漫漫來了勁兒,和林佑威在這狹小的房間裏對抗起來。林佑威拿出真本事,路漫漫很難近身,反而被他逮住好幾次,把她在地毯上拖行,扯她的頭發。路漫漫在尖叫慌亂中,漸漸抓到竅門,她的反擊越來越快,越來越有效。當林佑威第三次被踢到蛋蛋的時候,大喊暫停。


    路漫漫得意地笑,躺在地上喘氣,一邊問:“我踢得重嗎?會不會讓你斷子絕孫?”


    林佑威坐在地毯上,笑說:“你以為我傻啊?早做好防護工作,否則還不痛得滿地打滾。”


    路漫漫笑得直揉胸口,林佑威看這個美麗的女孩這樣爽朗地大笑,一時看呆。


    “我說你怎麽那麽硬呢……好像踢到鐵板。”


    這下輪到林佑威臉紅。


    他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路漫漫還躺在地毯上,亮晶晶的一雙美目含笑看著他,輕啟朱唇:“這屬於刺探隱私吧,林警官?”


    林佑威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路漫漫跟他鬥嘴:“我又沒說你是哪個意思,你怎麽知道我是那個意思?”


    越著急嘴越笨,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林佑威舉手投降,路漫漫在地上笑得打滾。


    “好啦好啦,我不鬧了,認真回答你,我現在沒有交男朋友。”


    林佑威做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繃起臉說:“路小姐,我不是有什麽花花腸子,是嚴肅地跟你說我的猜想,根據警察辦案的經驗,潑硫酸這種事,十有八九都是感情糾紛,而且大多都是女人幹的。你認真想想,最近你有沒有牽涉到什麽桃色事件裏?比如……跟你老板之間?我看他很緊張你。”


    路漫漫趕緊說:“我跟老板純粹是上司下屬關係,當然,也有私交,但是絕對沒有男女之事,而且他是單身未婚,不存在我介入他人感情。”


    “那就奇怪……我覺得你被跟蹤和潑硫酸,似乎和你調查露娜之死沒有什麽關係。露娜的死,我們警方九成把握,認定是司徒雄所為,但他失蹤,導致這件事成為懸案。如果說有人怕你查出什麽而想阻止你,那潑硫酸這種手段也太輕微,應該直接殺掉你比較快。”


    路漫漫背上寒毛直豎,第一次感到害怕。林佑威說:“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司徒雄失蹤已經快六年,我覺得他可能已經死亡,一個人很難完全抹殺他存在於世上的一切痕跡,尤其是一個有家室有事業的大富豪。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早就死了,隻是找不到屍首。”


    路漫漫垂下頭去,歎息說:“有時候我覺得很累,很想放棄,這是一條死胡同。”


    “哎,誰說不是呢。可是,做警察的已經百毒不侵,不會特別狂喜,也不會特別沮喪,盡人事,聽天命。你也不要太急於求成,有些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慢慢來吧。”


    路漫漫躺在地毯上,抬手遮住眼睛,林佑威看見她眼角有淚滑下,知道她在哭,不去打擾,隻坐在地上看她。


    路漫漫靜靜哭了一會兒,擦幹眼淚,翻身坐起,好像沒事人一樣。


    “林警官,謝謝你寶貴的時間。今天我們都累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好,你每天跑跑步,加強體力,有空就來找我練幾招,防患於未然。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遇到壞人的。”林佑威絮絮叨叨叮囑,路漫漫點頭如搗蒜,感激他的好意。


    路漫漫周一去上班,趁喝咖啡的間隙,問李兆駿:“有部車牌號為898911的黑色卡宴,你有沒有印象?”


    李兆駿想一想說:“沒在公司附近見過,怎麽?”


    “這部車曾經跟蹤我好幾次,林警官懷疑跟蹤和我被潑硫酸那件事,是同一個人幹的。”


    “林警官沒查到車主嗎?”


    “車子屬於一家叫陽光文化傳媒的美資公司,可我和這家公司毫無瓜葛。”


    路漫漫看見李兆駿的臉色一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但他馬上轉頭掩飾過去,咳嗽兩聲說:“確實奇怪,你出入都要小心,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路漫漫捕捉到了那一絲驚訝,牢記在心。林佑威的話讓她開竅,她被跟蹤可能根本和查案毫無瓜葛,隻是私人恩怨而已,她有什麽原因招人恨,不外乎是因為男女之情,所以,要麽是司徒修遠身邊的人做的,要麽就是和李兆駿有關。她不傻,當然知道李兆駿對她有好感。


    下午五點,李兆駿破天荒準時下班,走得很急,路漫漫馬上拎起包,抓起外套就跟下去。李兆駿的車尾燈消失在出口,路漫漫忙加速跟上。他那輛銀灰色沃爾沃車型大,比較顯眼,路漫漫小心翼翼地保持車距。下班時間有些擁堵,她不怕跟丟。


    開了半個多小時,李兆駿的車在一家藝廊門口停下,路漫漫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猛然想起,這不是當年司徒修遠說為她買下的藝廊嗎?要捧她做畫家?


    她把車停在街對麵,從車裏往對麵觀察。她看見李兆駿下車後就在停車場東張西望,然後,他朝一輛車走去,路漫漫看清了,那是一輛黑色卡宴。她心跳加快,真的應驗林佑威的話——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耐心等候,李兆駿進去時間不長就出來,開車離去。她這才把車繞到前麵路口掉個頭,停到藝廊門口。她推開藝廊的門,看見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內堂,各式各樣的藝術品琳琅滿目。工作人員正在接待其他客人,對她微笑致意,她並不著急,閑閑地在油畫區轉一圈,她沒找到當年掛在這裏的那些油畫——司徒修遠曾把她的作品陳列在藝廊的櫥窗,說,這是我為你而打造的。


    當然,路漫漫並沒有那麽自負,認為自己的畫值得被常年陳列在顯眼處推介。她並不是一個非常高明的畫家,純屬業餘愛好。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前來招呼她。


    “這位小姐,有什麽能為您服務的嗎?”


    “我想見一見你們老板,有事請教。”路漫漫很有禮貌地說。


    工作人員很爽快,馬上說:“我為您通報,請問您貴姓?是否有預約?”


    “我沒有預約,我姓路,叫路漫漫。”


    路漫漫等了兩分鍾,工作人員已經出來,客氣地引她進入辦公室。站起來迎接她的,是那位高傲的名媛小姐,夏夢。這個永遠梳著齊耳短發,一年四季穿旗袍的女人,見一次就印象深刻,絕不會忘記。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切線索都串聯起來,路漫漫恍然大悟,找對了人。


    夏夢臉上波瀾不驚,請路漫漫上座,讓秘書送上香茗。她暗自打量路漫漫,她穿著白衫黑褲,紅色平底芭蕾式軟底鞋,拎一個簡潔到沒有任何裝飾的紅色羊皮包。路漫漫的品味一向不錯,加上年輕貌美,隨便穿什麽都令人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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