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一半,我就被噩夢嚇醒了,夢見了林青怡那張可怕的臉,在夢中不停地重複著華山上掐我時的那段畫麵,不停說讓我幫她去取一件東西,至於那件東西是什麽,我不知道。


    醒來的時候一身冷汗,黏糊糊的,特別難受。看了下手機,才剛過12點,午夜的氣溫一下子冷了很多,一層被子有點薄,但也沒辦法,大晚上的也不好意思麻煩護士,隻好強忍著。


    外麵的風有點大,吹得窗簾‘呼啦呼啦’的響,本來就夠驚悚的醫院,一下子更加鬼泣森然。


    我窩在被子裏,心口打起了突突,不停地催促自己趕緊睡,睡著了就不會想太多。


    “小楚……小楚……救我……”


    耳邊忽然想起一陣悲戚的聲音,空蕩蕩的房間內尤其清晰。


    在醫院裏,沒有人會叫我小楚,護士一般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


    我忍著疼痛蜷縮著身子,假裝睡覺,不敢理會。


    腦子又想起了爺爺的另一個故事,說午夜十分,如果不確定是誰在叫你,千萬不要隨便的答應,因為有些鬼很狡猾,它會假裝是你的親朋好友,如果你一答應,你的魂就被勾走。


    “小楚……救我……嗚嗚嗚……”淒涼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我躲在被窩裏手腳不住的發抖。難道是林青怡的鬼魂找過來了?


    我跟她無冤無仇,為何要纏著我不放,我不就是當時情急之下砸爛了你的腦袋嘛!至於這樣跟著我麽。


    我咬緊自己的嘴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呼吸聲也盡量壓低。


    “小楚,你不肯幫我嗎?我死得那麽慘……”她每說一個字,尾音都拉得特別長,聽起來都特別的刺耳,特別的嚇人。


    我不敢回應她,更加不敢掀開被子去看看是什麽情況,我害怕看到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鬼臉。


    人對未知的事都充滿了幻想,充滿的恐懼,腦子會不受控製的想象出各種可怕的場景。


    “小楚……我好冷……”


    我嘴唇哆哆嗦嗦的開始念著爺爺當年教我的大悲咒,聲音不大,足以讓自己聽清,關鍵是有些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隻記得開頭結尾那幾句。


    果然起了不少的效果,聲音總算安靜了下來。


    我慶幸的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哪裏抽風了,竟然拉開了被子,偷偷的往外麵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得我瞳孔睜得發酸,大氣都不敢出。


    大家應該都明白,玻璃窗是可以照出人的大概輪廓來的。


    一個穿著林青怡衣服的女人,她披散著頭發,身上的登山服也是血跡斑斑的。她對著玻璃窗,偶爾的歪頭看,偶爾的用蒼白無血的手撩撩頭發。


    人即使死了,也忘不了臭美的毛病。


    我心髒一緊,連氣都不敢喘。在我看來,玻璃窗上根本就沒有倒映出她的樣子。


    聽說鬼照鏡子是照不出人樣的。


    我打算眼不見為淨,隻要不要看見鬼,躲被子躲到天亮我也願意。


    頭剛一縮進被子裏,才鬆了口氣。


    一個冰冷刺骨的東西摸上了我的小腿,慢慢的往上移動。


    我倒吸一口冷氣,手腳僵硬著不敢動,死死的瞪著腳的方向,腦子裏一片空白。


    “小楚,你說我漂亮嗎?小楚……”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出現在我的雙腿一間,它鋒利的指甲死死的壓在我的大腿上,使我動彈不得。


    這一瞬間,時間似乎都停了下來,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水。


    林青怡,是她,躺在殯儀館的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她裂開嘴朝我陰森的笑,嘴角直直的裂到了耳朵根,嘴裏的黑血不停地滴在我的腿上。


    啊……


    我神經承受不住這樣驚悚駭人的場景,嘴裏慘叫一聲。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用力的抬起腿就是一腳踹向她那已經爛了一半的腦袋,她被我一踹,直直的踹了出去。


    我翻身就是一滾,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口,爬起來就往外跑,嘴裏不停地喊著救命。


    我一瘸一拐的逃出病房,走廊裏沒有一個人,所有病人都在熟睡中,無論我怎麽叫喚也沒有人醒過來。


    這一切都透著一股詭異。


    我拖著殘腿走向護士間,還有幾步遠的距離,走廊上的白熾燈像接觸不良似的,一閃一滅的跳動中。


    我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扭頭看向身後,也不知她有沒有追過來。


    燈光閃爍,身後沒有林青怡的半點鬼影,我剛要鬆口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耳邊寒氣逼人。


    “你是在找我嗎?小楚……”她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我隻感覺耳朵一麻,幾乎給凍住。


    我不敢回頭去看,踉蹌的往回跑。


    體力跟不上,沒走兩步,腳下一滑,狠狠地摔在地上,肩膀上的傷口直接蹦來開,繃帶已經被鮮血給染紅。


    我咬緊牙關,不停地後退,眼前的林青怡披散著雜亂的頭發,腳不著地的朝著我飄來,嘴裏不停地‘咯咯咯咯’直笑,笑得我毛骨悚然的。


    “青、青怡……是你嗎?我們無冤無仇,你有什麽心願可以托夢告訴我的,你看我,現在自身都難保,你再這麽一嚇唬我,我就算是有能力也幫不到你了。”我哆哆嗦嗦的一邊往後挪動,一邊說著話。


    想著興許我能感動她什麽的。


    “你能幫我取件東西,跟我走。”她速度極快的飄到我跟前,幹枯鋒利的手直直的捉向我受傷的肩膀,也不管我疼得臉色發青,拖著我就往樓下走。


    她倒好,直接用飄的,我卻被拖著走,無論我怎麽抗議,怎麽求她,都不理會我。


    “青怡,你到底是怎麽死的?到底要我取什麽東西?你什麽都不說,你讓我怎麽幫你?”我幾乎歇斯裏地的大叫,用力的取掰她捉著肩膀的手,她再不鬆手,我就要疼暈過去了。


    都說鬼是沒有人情味的,這話真的沒有錯,她生前是那麽的可怕善良,如今卻六親不認,還虐待我。


    “怎麽死的?對,我是怎麽死的?”她動作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抬手就是將我用力一甩,頭發根根都豎了起來。


    一雙泛白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我的方向,嗜血般的尖叫起來。


    我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爬都爬不起來。心裏卻不停地咒罵爺爺,說什麽辟邪的珠子,一點屁用的沒有,我都要被弄死了。


    看到林青怡的突變,心下一驚,我真是捅了馬蜂窩的節奏,不多說廢話的話,我頂多就是不知道被拖到哪裏去,而現在被我激怒的林青怡,隨時都會弄死我的趕腳。


    “你問我怎麽死的,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她瘋狂的衝到我麵前,死死的捉住我的肩膀,鋒利的指甲深深的紮進我的皮膚,那種感覺,估計容嬤嬤用針紮紫薇時都沒那麽狠吧。


    我疼得直抽氣,渾身肌肉都麻木起來,疼得都快沒感覺了。


    “青怡,你放手,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我咬著嘴唇,目光死死的瞪著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被砸爛的半邊腦袋,有些白森森的骨頭都露了出來。


    這麽近的距離,我都能看到她皮膚上麵被屍蟲鑽過的無數的,密密麻麻,如同蜂窩似的小孔。


    我強忍著惡心,瞪著她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珠子。


    “就是你,就是因為你……”她手上的力道不減隻增,隻覺得骨頭都要被她捏碎了。


    嘴唇都被我咬破了,一股腥味湧進我的嘴裏,本就覺得惡心,如今那股腥味讓我更加惡心。這不,一個沒忍著,一口噴了出去。


    眼前的林青怡自然是被噴了一臉,她嗷嗷殘叫的躲得遠遠的。


    我心裏不由的好笑,你特麽都是一個鬼了,比我吐的東西更惡心,不就吐你臉上嘛,至於這麽鬼叫麽。


    看到她嗷嗷亂竄的鬼叫,我神經病似的樂了一聲。


    都快被鬼殺死了,還能笑出聲的,估計也就隻有我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的笑聲還是吐出去的東西,更加的惹怒了她。


    衝上來就是死命的掐我的脖子。


    她的臉比剛剛的血肉模糊更加的惡心了,像被硫酸腐蝕過似的,一塊一塊的膿水,還冒著絲絲白氣。


    “你居然敢用血吐我,我要殺了你,要你陪葬。”她瘋狂的大叫,吐了我一臉的黑血濃水,那惡心勁就別提了。


    我被掐得直翻白眼,她說了什麽根本就聽不清,由於缺氧的原因,肺都要炸開來。


    “你是鬼,她死後也是鬼,你覺得她會放過你嗎?”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遠處悠然傳來,如一股冷水直灌入我腦中。


    聲音有點熟悉,發漲的腦子卻想不起是誰。


    林青怡的動作一頓,掐我脖子的手也沒在用力,隻是依舊掐著不放。


    “是你,我認得你。”林青怡哀怨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顫音,顯然,這個人她不僅認識還很害怕他。


    我努力的睜眼去看清那個人,卻因為腦子缺氧,連視線都模糊起來,隻能看到幾步以外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


    “你很快就不認得我了。”男人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冰冷得如六月裏的寒霜。


    林青怡掐著我脖子的手不停的發抖,最後緩緩的鬆開。


    獲得解放的脖子,空氣一下如開閘的洪水衝進來,渾身疼痛感洶湧而來,腦子一緩,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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