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雲染,重要嗎?”


    霍青抬眸,緊皺著眉宇,將自己眼底的濕意逼回,聲音微顫問著沈良辰:“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


    聞言,沈良辰不禁緊皺了黛眉,眸光沉浮,變了幾變!


    是雲染!


    雲染啊!


    她隻道蕭湛如何知道她臉上的疤痕有假,原來是雲染出賣了她!


    心知那家夥,應該是一直以為,她打算留在魏國皇宮裏,跟蕭湛好好過日子,這才想要賣蕭湛一個好!


    這個混蛋!


    霍青見沈良辰如此反應,不禁悻悻一笑!


    想著蕭湛那為沈良辰夜不能寐的日日夜夜,再想到他方才傷心離去的背影,再想到事到如今,沈良辰竟然還在因為雲染出賣她的事情而耿耿於懷……他不由驀地拔高了音量:“皇後娘娘,是不是雲染告密,現在重要嗎?”


    陳良弓見狀,不禁怒聲喝道:“霍青,你太放肆了!”


    “霍青從來不放肆,今天便是放肆一回又如何?”


    霍青側目,睨了陳良弓一眼,又眼底絲毫無懼的,苦笑著回頭看向沈良辰:“皇後娘娘,霍青方才的話,還沒有說完!”


    沈良辰見他如此,便知他對自己,十分的不滿!


    不過回想到蕭湛方才離去的身影,站在霍青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她又覺得霍青做的沒錯!


    是以,此刻,她迎著霍青的視線,涼涼出聲:“你接著說,最好一次能把對本宮的不滿悉數說完!”


    “霍青對皇後娘娘,沒有多少不滿!”霍青接了沈良辰的話頭,語氣微頓了頓,繼續苦笑著說道:“霍青隻是覺得,皇後娘娘應該知道……皇上他今日故意拿董淑妃喜歡臘梅為借口設宴,不過是想要見一見您,讓您再吃一些醋,也好讓您認清楚自己的心,早些原諒他……皇後娘娘!皇上他為了您,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尊嚴,一退再退,您為何就不能為了皇上,退上那麽一步呢?”


    語落,霍青雙手撐地,匍匐下身,朝著沈良辰深深一拜,而後如風一般,起身離去!


    怔怔的,看著霍青離去,沈良辰終是身形一顫,握著簪子的手,緩緩鬆開,整個人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公主!”


    陳良弓見沈良辰跌坐在地,麵色微變,作勢便要上前。


    “陳叔你別過來,本宮想要好好靜一靜!”不曾去看陳良弓一眼,沈良辰低垂著眉眼,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一般,神情寂然,讓人看著心疼。


    方才,霍青之言,句句鏗鏘,如一把重錘,一錘錘敲打在沈良辰的心頭!


    她之所以表現的那般冷淡,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此刻,霍青已去,偌大的寢殿裏,隻剩下自己人了,她也就不用再繼續撐著了!


    想起霍青為蕭湛抱的那些不平,她的心不由一抽一抽的,那種牽扯的痛,令她緊皺了眉頭,卻仍覺難以忍受!


    眼淚,也不停的,順著眼角滑落!


    神色頹然的,任由那晶瑩的淚水,滴在手背上,再滾落地,她凝著那淚澤之中,倒影的自己,卻又忽然笑了起來!


    霍青剛才問她,蕭湛為了她,一退再退,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尊嚴,她為何不能為了皇上,退上那麽一步?


    可是,她真的沒有退過嗎?


    不!


    她退過!


    可是他得寸進尺!


    她沒有給過他機會嗎?


    她不止一次的給過!


    是他都錯過了!


    可是現在,為什麽受委屈的,成了他,錯的,卻成了她?


    ……


    慈寧宮中,宋太後得了碎心的消息之後,當即變了臉色,馬不停蹄的便從慈寧宮趕到了坤寧宮!


    她老人家一進坤寧宮,所見便是那一地狼藉,


    不過,宋太後抵達坤寧宮的時候,坤寧宮寢殿裏,隻剩下一片狼藉,還有那手握著簪子,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沈良辰!


    見此情形,宋太後麵色遽變!


    心想這丫頭,莫不是魔症了,她顧不得身邊的秋葉,連忙上前,在沈良辰身前蹲下身來,然後試探著伸出手來,撫上沈良辰握著簪子的那隻手。


    因為宋太後的觸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沈良辰,身形驀地顫了一顫!


    怔怔抬首,神色木然的,對上宋太後那雙美麗而關切的眸子,沈良辰眨了眨眼,任由眼底的濕意化作淚水,嘴角卻是微翹著,聲音哽咽道:“太後……我好累,好累……您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


    聞她此言,宋太後心頭不禁微微一疼!


    “好孩子,不哭!不要哭!你把哀家的心頭哭碎了!”顫抖著手,撫上沈良辰的臉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宋太後緊蹙著眉頭,作勢便要扶著她起身:“你先起來,容哀家親自去見過皇上!”


    “不——”


    沈良辰伸手扶住宋太後的手,用力搖了搖頭:“您先答應我,明天便帶我離開這裏!”


    “這……”


    宋太後深凝著淚痕斑駁的沈良辰,心中滿是遲疑。


    她知道,自家兒子對沈良辰是動了真心的,如何能不聲不響的,就帶著沈良辰離開?


    她喜歡這個兒媳婦不假,但是中間總歸隔著兒子啊!


    見宋太後如此遲疑,沈良辰淒然一笑:“太後,在吳國的時候,我王伯父於我和皇上之間,胳膊肘可是沒有少外拐的,這次您也為了我,把胳膊肘往外拐一次吧!”


    宋太後聞言,不禁微張了嘴,臉色稍顯尷尬!


    “我跟皇上……如果再起衝突,隻怕會兩敗俱傷!”沈良辰如是語氣幽幽的說著,然後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緊握的手掌。


    隨著她的動作,她手裏的簪子,便掉落在了地上!


    那叮的一聲脆響,使得宋太後心頭微顫!


    深深的,凝視著沈良辰的淚眼,她到底點了點頭:“命人收拾東西吧,哀家明日帶你去別院長住!”


    語落,她緊抿著紅唇,動作輕柔的拍了拍沈良辰的手背,然後朝著秋葉伸出手來。


    “太後!”


    秋葉會意,連忙上前扶著宋太後起身,眼底滿是詢問。


    “好生照顧你家主子”


    宋太後微微側目,對碎心如是叮囑一聲,而後扶著秋葉,穩步向外:“去乾德宮!”


    ……


    彼時,乾德宮中。


    蕭湛自回宮之後,便命人準備了酒菜。


    不過,那菜都是擺設,他自始至終一直都在飲酒,根本就不曾吃口一口菜!


    初時,他那酒,一盞接著一盞,是用酒盞喝的。


    但是後來,似是覺得酒盞喝著實在不盡興,他直接執了酒壺,不停的往自己嘴裏灌酒!


    見狀,霍青和富貴皆都心急如焚!


    此刻,他們勸,卻又都不敢勸!


    因為,他們深諳自家主子的脾氣,知道一個不好,酒沒勸了,他們自己倒吃了瓜落!


    就這樣,一壺,兩壺,眼看著蕭湛拿起了第三壺酒,霍青終是忍不住,猛地一咬牙,然後張口出了聲:“皇上,您不能再喝了!”


    聞聲,剛剛提起酒壺的蕭湛,隻是斜睇了霍青一眼,便自顧自的江酒壺送到了嘴巴!


    仰頭,又喝了一大口,他悻悻揚眉,將口中辛辣滋味咽下,苦笑著說道:“這酒,是不是摻了水?朕怎麽怎麽喝,都不醉呢?”


    “皇上!”


    富貴聞言,膝蓋一軟,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皇上明鑒,這酒水都是上好的宮藏,您就是借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摻水啊!”


    蕭湛見富貴嚇的體若篩糠的樣子,不禁嗤笑了聲,卻是笑意未達眼底,冰冷無情道:“聒噪!滾出去!”


    “奴才遵旨!”


    富貴如今,人老成精,見事情不妙,正準備退出去,卻不料殿外忽然傳來唱報之聲:“太後娘娘駕到——”


    聞聲,富貴身子一僵!


    蕭湛則緊皺了下眉宇,從桌案後站起身來,卻不料因起身太猛,酒意上湧,頭暈目眩之際,身子微微晃了晃!


    “皇上小心!”


    霍青一個閃身,伸手將蕭湛扶住。


    彼時,宋太後已然帶著秋葉進入大殿!


    蕭湛抬眸,見宋太後眉頭緊蹙,麵色不鬱,隨即不著痕跡的擋了霍青的手,然後繞過桌案,恭身朝著宋太後行禮:“兒臣參見母後!”


    “皇帝免禮!”


    宋太後的視線,從蕭湛身後的桌案上一掃而過,再見他雙目微醺的樣子,不禁心下微疼,目色又陰沉了幾分:“皇帝這是做什麽?借酒消愁?”


    “母後都看見了,不是嗎?”


    蕭湛在宋太後麵前,從來都是感情內斂的,今日也不知是喝多了酒的緣故,還是情傷的太重的原因,說話倒是隨意了些:“可惜兒臣喝了這麽多,始終未醉,真應了那句借酒消愁……愁更愁!”


    “皇帝……”


    宋太後聽了蕭湛的話,眉頭蹙的更緊了幾分,微微啟唇,想要訓斥他兩句,那到了嘴邊的話,卻無論如何都出不了口,她無奈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終是輕聲說道:“你何必如此好強?”


    蕭湛心中哂然一笑,卻是皮笑肉不笑的,冷冷對宋太後說道:“母後,兒臣不懂您在說什麽!”


    見他如此模樣,宋太後不禁心中一陣犯堵!


    緊咬著牙關,看了蕭湛許久,知道他始終跟自己隔著心,她終是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不再看蕭湛一眼,扶著秋葉轉身向外走去:“你懂也好,不懂也罷!哀家這趟過來,是要告訴你,哀家明日一早,便會帶著你的廢後,離開皇宮,前往皇家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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