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那三個中原人是來見你的?”乞顏-孛兒隻斤氏領地核心區域,一個巨大無比的帳篷內,身高更甚布和的身軀如鐵般的漢子坐在一張黃金座椅上,甕聲甕氣地說道。


    他是尼魯溫諸部當之無愧的第一勇士,鐵王子——乞顏阿骨打!


    在北蠻,最珍貴的王被稱為天可汗,而大可汗不出,其他諸王隻能稱王子。


    尼魯溫諸部有兩位王子,一位就是鐵王子,另外一位就是北蠻第一智者,狐王子——孛兒隻斤馬奇。


    在柳新雪笙編製的江湖百大高手榜裏,北蠻一共上榜十五人,鐵王子和克烈部的大王子——克烈以旗,共享北蠻第一的寶座。因為兩人都是實打實的宗師境!


    在正陽,宗師境少得可憐,已知確切的隻有東廠提督米雨鬆一人以及魔道魁首,邪門之主——魔尊。當然後者幾十年前就是宗師境了,如今是什麽境界,無人知曉,或許他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吧。


    話說回來,北蠻人確實在修行上有著特殊的天賦,四大部落,確切的宗師境一共有三位,除了鐵王子和大王子外,還有就是那建立第四部落的血王子——胡烈哈赤蘇日勒和克。


    正陽民間傳言,狐王子是一個有著狐狸般麵容的妖異男子。因為狐王子年近七十,對於正陽來說,他是現存曆史最悠久的北蠻王子,而他北蠻第一智囊的名頭也讓他在民間流傳最廣。


    但其實狐王子是一個身材魁梧,在鐵王子麵前也隻是低了兩個頭,在普通人麵前,絕對算得上高大。


    狐王子雖然年近七十,但一頭長發烏黑,眼眸是與一般北蠻人不同的淡金色,也可以說是很純粹的橙黃色。


    因為這雙異瞳,狐王子在還沒有展現出如妖般的智謀前,就獲得了狐王子的稱號。


    狐王子走到帳篷外,鐵王子緩步跟了上來,狐王子道:“如果我沒猜錯,殺人者應該是獨孤山莊莊主,獨孤師道!”


    鐵王子眸子一亮,獨孤師道對他來說是前輩了,當初獨孤師道單槍匹馬闖北蠻,不知挑戰並且殺死了多少北蠻高手,當時的鐵王子還是個少年,沒有資格見證那一切。


    雖然現在的他並不把獨孤師道看在眼裏,但前輩嘛,就是拿來挑戰並且殺死的!


    “阿骨打,這一次你不用出麵,讓岱森達日陪我就好了。”狐王子沉聲說道。


    “為什麽!”鐵王子有些不滿。


    “因為正陽這顆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來者正是讓這太陽加快隕落的,你的脾氣不受控製,萬一壞了此事,你對得起先祖麽!”


    “是真的麽!”鐵王子有些驚喜道。


    在尼魯溫諸部,鐵王子隻需要擁有最強戰力即可,所有的一切謀劃,都由狐王子負責。鐵王子正是因為能夠心無旁騖地修煉,因此才在四十多歲的年紀晉升宗師,可以說是百年來晉升宗師最快的人了。


    “當然是真的,且等著吧,等我給你帶回好消息!”狐王子笑著看向日落的方向,黃昏的落日是那樣紅,就像是火焰最後的燃燒,雖然鮮豔,但也隻是最後的綻放。


    日落之後,孫隴帶著兩個老人見到了北蠻第一智者。


    孫隴看著對方魁梧健壯的身材,再一次對於傳言不可信這條鐵律加深了印象。


    這哪是什麽智謀如妖,仙風道骨,傳言說的和妖人似得,但真人明明是一個健美先生,而且還是不喜歡穿衣服的健美先生。


    因為夏季的關係,狐王子上半身就穿了一件小背心,當然這是北蠻的名族服飾,很多北蠻人都是這麽穿的。


    而狐王子碩大的胸肌和八塊腹肌,以及古銅色的皮膚都令孫隴眼饞。


    再一看身邊兩位仙氣繚繞的老先生,一樣是老年人,這就是生活態度造成的巨大的差異啊!


    “聖宗孫隴?就是正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行者吧。”狐王子的正陽官話話說的十分地道,根本聽不出這是出自一位北蠻人之口。


    但孫隴卻用純正的北蠻語回道:“這一次我不是以聖宗弟子的身份來的。”


    狐王子繼續用正陽官話回道:“這不是問題的關鍵,你是否要解釋一下,我北蠻七位勇士命喪爾等之手!”


    獨孤師道閉目養神,似乎對二人這樣奇怪的對話毫不在意,翟玄鏡卻在那品味著北蠻特有的馬奶酒,嘴裏一直發出嘖嘖的聲音。


    “這位是?”狐王子的目光被嘖嘖聲吸引,順勢問道。


    孫隴依舊用北蠻語回道:“這位是我的長輩,陪我一同前來。關於你們北蠻的那些戰士,既然他們先對我們出手了,那就別怪我們反擊,這都是人之常情不是麽!”


    孫隴此話一出,站立在狐王子身後的幾個北蠻漢子頓時露出怒色,其中一個眼角有大片傷疤的漢子更是往前一步,一股駭人的壓迫感席卷而來。


    翟玄鏡放下裝有馬奶酒的杯子,鼻間冷哼一聲。在孫隴另一側的獨孤師道依舊閉目養神,但他的雙手從抱胸的姿勢換成了雙手自然放在膝蓋兩側。


    兩股不比那傷疤漢子弱的威勢逆轉了過去,那傷疤漢子虎目一瞪,身子驟然收緊,背部微微弓起,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豹子。


    孫隴和狐王子對此宛如未覺,狐王子繼續道:“傷我北蠻人,是要用血來償還的!”


    這一次,他用的是北蠻語。


    孫隴依舊是北蠻語回道:“這個稍後再說,狐王子身為北蠻第一智者,應該對於北蠻的未來發展有著自己的看法,如果我這次帶來了可以讓北蠻快速發展,突破正陽這個掣肘的方案,狐王子是否有興趣聽一聽?”


    狐王子臉上神色不變,他微微頷首,示意孫隴繼續說下去。


    孫隴身側的兩位老者以及狐王子背後的傷疤漢子依舊劍拔弩張,可兩位老人麵色如常,而那傷疤漢子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身子也在顫抖。


    孫隴麵色如常,笑著說道:“北蠻之所以困苦,之所以分為四個部落,在我的理解中,隻有一個原因!”


    狐王子微笑看著孫隴,麵上適時地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孫隴道:“生產資料!也就是資源!”


    狐王子眼裏閃爍起微光。


    孫隴繼續道:“正陽為何國祚延綿四百餘年,期間就算是北蠻成功南下,也不過占據正陽北方,不過數十年,北蠻又被驅逐出去。”


    聽到驅逐二字,狐王子眼裏露出寒光。


    孫隴毫不在意地繼續道:“說白了,正陽和北蠻最大的區別就是資源,也就是我說的生產資料。所謂生產資料,其實就是一切的民生物資,包括糧食,水源和其他農作物。正陽地大物博,不同的區域生產不同的東西,這些物資集合在一起就是生產資料。


    當生產資料足夠,正陽的人口就會穩步上升。而且各個區域之間的物產不同,造成了不同風土人情的同時,也讓不同地區的人團結在一起,因為隻有團結在一起,大家才能共同發展!


    而北蠻不同,北蠻的物資匱乏,沒有有特點的區域,大部分區域的物資都是相同的。加上北蠻草原的氣候遠比正陽國土上的要惡劣,每到冬季,北蠻草原的生產資料可能會被天災所害。


    而北蠻即使能夠短暫南下成功,奪得一片土地,但別忘了正陽的各個區域其實是一個整體。它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外人搶走一塊區域,讓原屬於它們的完美的大餅缺上一角。因此北蠻如果想要南下成功,恕我直言,別說一百年,就算給你一千年都沒用。


    雙方的人口基數,物資等等本就差距很大,就算你們憑借強大的武力暫時成功,但一旦你們武力下降到一定程度,馬上就會再一次被趕走!”


    狐王子似乎是聽到了一種很新穎的說法,因此聽得很認真,渾然不覺身後的傷疤男子臉色慘白,似乎就要撐不住了。


    反倒是孫隴發現了這一點,示意兩位前輩放手,翟玄鏡和獨孤師道同時收回自己的‘勢’,對麵那個傷疤漢子頓時跌落在地。


    旁邊的人立馬將其扶起,口中一邊說道:“哈利魯,你沒事吧?”


    哈利魯?哈利路亞?


    孫隴在心中自嗨一句,嘴角不可抑製地揚了起來,落在狐王子的眼裏,卻是孫隴狂妄自大。


    孫隴收斂笑意,狐王子卻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來幹嗎,我北蠻注定隻能偏居一隅,萬世受這種苦了!”


    孫隴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若你們能夠改變自己的想法,不把正陽當成如你北蠻一樣的牧場,而是以漢人的方式進行管理,你們當然可以在中原的廣袤地界上一直長存下去。”


    狐王子揶揄道:“所以你是準備當內奸,幫助北蠻打下正陽?”


    這句話他是用正陽官話說的,此話一出,翟玄鏡和獨孤師道同時看向孫隴。


    孫隴依舊麵色不變地道:“狐王子不用再試探我了,我直接和你說了吧,靠北蠻拿下正陽是不可能的!”


    狐王子看著孫隴,卻不在說話了,孫隴明白,對方的耐心到了極限,雖然堂堂北蠻第一智者,耐心肯定是極好的,此時這種樣子,不過是演技罷了,但孫隴依舊清晰的知道,如果自己不趕緊把正題拋出來,對方可能就要摔杯為號,三百刀斧手魚貫而出了。


    於是孫隴加快了些許的語速,用北蠻語說了一番話,狐王子先是微笑不語,漸漸地,他的神色凝重起來。


    主要是孫隴再說,狐王子期間插了幾句,而隨著談話的進行,狐王子的臉上出現過疑慮,欣喜,狐疑,困惑,憤怒,轉而又平和等等情緒。


    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翟玄鏡深深地看了一眼孫隴,這個老四,他越發看不懂了。


    而獨孤師道光棍得很,他這次出來是以個人名義,他幫助孫隴也是他的個人行為,與洛神山莊無關,這也是為何他會不告而別。


    因此獨孤師道對於孫隴和這個北蠻人說了什麽並不在意,若不是因為孫隴答應了他一個要求,獨孤師道是待不下去。


    足足一刻鍾後,孫隴和狐王子之間的談話才暫時告一段落。


    “我不信任你!”狐王子沉默了許久後,方才說出這句話,他凝重地看著孫隴。


    孫隴哈哈一笑道:“無妨,如果有一天,狐王子看到了我說的這種趨勢,希望您這位智者能夠同我合作!否則,錯過了這個機會,北蠻永遠都不可能離開這困苦囚籠,甚至可能會有滅族之禍!”


    這話一出,不僅是狐王子身後的北蠻戰士,就連狐王子也臉色一垮。


    你這是想死啊小老弟!


    敢在狐王子發怒前,孫隴收攏笑意,指了指身邊的獨孤師道,後者適時地睜開眼,這一次孫隴用正陽官話說道:“現在我們來談最初的問題,我們殺了你們幾個北蠻人,現在我給你們機會,找回這個場子,但機會隻有一次,想清楚了!”


    狐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獨孤師道,然後對後麵的北蠻戰士說了幾句話。


    獨孤師道皺眉,問孫隴道:“他們在說什麽?”


    孫隴笑著回道:“前輩稍待,這位前輩在和北蠻戰士們說,給他們一個挑戰您的機會,但是這個機會不是阿貓阿狗能得的,必須是頂尖的高手!”


    獨孤師道半信半疑地聽著,當他看到那個傷疤漢子走出帳篷,似乎在外麵吼了幾句,這才信多過疑。


    孫隴開口:“這是去喊人了,這個叫哈利魯的是這位前輩的貼身護衛。”


    獨孤師道看了一眼狐王子,微微頷首,給了個評語:“實力還行,和你不相上下了。”


    孫隴一張笑臉頓時垮了一半:“前輩能不把我賣了麽?”


    獨孤師道冷哼一聲:“你和這個北蠻子聊了一刻鍾,我一句都聽不懂,誰知道你在背後編排了我...們什麽!”


    翟玄鏡在一旁點頭。


    孫隴苦笑道:“冤枉啊,小子哪敢編排兩位!”


    翟玄鏡冷哼一聲,突然轉頭看向帳外,獨孤師道也是同樣的神情。


    狐王子微微一笑,用正陽官話道:“正好我們有戰士想要挑戰洛神山莊的洛神槍,還請幾位挪步吧。”


    獨孤師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狐王子,率先起身。


    幾人除了帳篷,隻見外麵已經圍了許多北蠻戰士,個個身材魁梧,高大,其中眾星拱月般的圍著一人,這人的體型較其他北蠻人還小一些,但也非常壯碩,一頭短發,赤裸上身,雙臂奇長,如同猿猴。


    他皮膚黝黑,眼神就像鷹隼一般銳利,最有特色的是他雙瞳異色。


    孫隴暗自心想,這北蠻人血統定然不純,什麽異瞳,雙色瞳都有,膚色也有偏白的,偏黑的。


    “我叫岱森達日,那位四嘀咕前輩!”這人的正陽話說得不太標準。


    聞言獨孤師道往前兩步,整個人如仙人,負手而立,在北蠻子麵前,他的形象管理做得非常到位。


    孫隴在心底給獨孤師道打call,但同時也不免擔心起來。


    岱森達日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從小師弟那本江湖百大高手榜上看到的,這岱森達日北蠻排名第十一,是絕對的巔峰強者。


    而北蠻人在同階層次的戰力是略高於正陽的,而且這人年富力強,而獨孤前輩,畢竟是老年人了,不知道北蠻人尊老的傳統在這個時候還有沒有用。


    “既是切磋,在我們天草原,切磋不分勝負,隻分生死!”岱森達日這話一出,獨孤師道的氣勢猛地一變。


    之前還是仙人之姿,現在則是戰神,戰意滔天,殺意滿盈!


    所有人給兩人空出地方來,這個時候孫隴才看到岱森達日的背後插著八柄短斧,這種斧子是北蠻特有的短柄斧,可以用來劈砍也可用來投擲。


    反觀獨孤師道,他背負雙手,身上衣袍翩翩,卻沒有武器在手。


    “師伯,獨孤前輩的槍呢?”孫隴有些擔憂問道。


    翟玄鏡嗬嗬笑了一聲:“等著看便是了。”


    對戰雙方都是大成境巔峰,岱森達日的名字在北蠻語中的意思是殲敵,聽說這是他自己改的名字,從這個名字裏就能看出,此人的性格。


    呼!


    場內突然有風嘯傳出,大部分觀戰的人都沒有看清情況,孫隴目光死死地盯著岱森達日,下一秒他猛地轉頭,扭向獨孤師道的方向。


    獨孤師道和岱森達日之間原本有著二十幾米的距離,但就在那一秒鍾左右的時間裏,岱森達日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了獨孤師道的身前,手中也不知何時握住了兩柄短斧。


    一下劈,一橫削,斧頭破空,傳出尖銳刺耳的嗡鳴聲。


    獨孤師道退了一步,兩道斧光便擊空了,但岱森達日已經放開握著斧頭的雙手,反手向身後,又抽出了兩柄短斧,而此時獨孤師道突然猛地超前突進,手中出現一根短棍,短棍如奔雷般點出去,岱森達日雙手化作殘影。


    叮!


    岱森達日的身體向後退去,雙腳在地麵上犁出兩條深深的痕跡,在他胸前,兩柄短斧交叉,擋住了短棍。


    短棍在獨孤師道的手中似乎能隨意伸縮,此時已經有足足八尺長短,孫隴敏銳地發現獨孤師道握住棍身的那隻手心,有寒芒透出。


    這不是棍,這是槍!


    能夠隨意伸縮的槍,這是什麽武器?


    岱森達日獰笑一聲,又從身後抽出兩柄短斧,而這幾柄短斧之間竟然還用牛筋鏈接,岱森達日手腕一翻,之前飛出去沒有拾回來的兩柄短斧頓時飛了回來。


    六柄短斧在天上翻飛,幾乎是漫天斧影,而這些斧頭上全部蘊含著極為強烈的內力護持,巨大的嗡嗡聲在空中響起。


    獨孤師道表情冷漠,看不出現在的心情,手中長槍抖了個槍花,率先搶攻。


    岱森達日手臂一伸,同時有三柄短斧飛向獨孤師道,其中貼地的一柄短斧在地麵掃過,光是起蘊含的氣機就直接將地麵犁出一尺深的溝槽!


    站在岱森達日背後方向的孫隴更是看到了前者的後背上,空無一物,剩下兩柄短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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