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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這句話叫文帝臉色大變。


    “你說什麽?”


    婉儀如今已經是出入多入氣少了,再見著文帝這番模樣,也不覺得十分恐怖,心中反倒有淡淡的開懷,終於可以從這個死氣沉沉的宮裏出去了!


    她垂著頭,嘴角抿著一抹惡意的笑,“…收買奴婢的人……”先頭的聲音還有些暗沉,越到最後,語氣便越是控製不住的高揚起來,聲音高亢,“是三皇子!是三皇子讓奴婢跟婉柔殺了太子殿下,說事成之後會將奴婢接到安親王府!”


    太子妃忍不住張大了嘴,便連一旁的莊妃都一臉的詫異。


    這怎麽可能!


    且不說這樣的事一敗露了,近身伺候的幾個奴才肯定是活不成的,即便是活得下去,也不會有人將她們要出宮去的,畢竟先前伺候的主子突然暴斃而亡,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而且很容易就會讓人懷疑到自個兒的頭上,所以若當真是三皇子所為,那他會做出這樣的承諾委實是有些哄人的。


    關鍵的是婉柔跟婉儀這樣的宮人在宮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又在東宮當差,怎麽可能會識不破這樣的謊言?


    莊妃皺著眉頭,看了眼婉儀,從她站立的地方隻能看到婉儀垂著頭,看不到她的神色,隻好又轉過頭來看著文帝,一雙眼睛當中藏著淡淡的憂心。


    “好一張利嘴!看來不打死你,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了!”文帝冷笑一聲,手一抬便要燕雲衛拉人下去。


    淑妃卻攔了下來,臉上明顯的哀痛之色,叫人看了便心生憐惜:“皇上,您竟如此偏心?三皇子跟四皇子都是您的兒子,您怎能厚此薄彼?難道非要將婉儀屈打成招您才滿意?”


    文帝淡淡的看了眼淑妃,素來沒什麽溫度的臉上此時湧動著冰冷的寒意。


    這事情實在太過明顯,栽贓陷害的手段也一點兒不高明,且太子到底還沒有被廢,即便是被禁足在東宮,也還是一國儲君,不論是老三還是老四,這樣用別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難道也是他這個做父親教的不成?


    文帝將淑妃伸過來拽自個兒衣袖的手一撤,眼中的冷光幾乎要將淑妃凝固在那裏。


    “你說朕偏心,朕想來也是,這麽多年以來,朕一直將這些兒子們留在身邊,還親自請了全大燕最好的文武騎射師傅教養他們,可偏偏他們哪一個都不懂事,也更不聽話,竟然做出這樣兄弟相殘骨肉相爭的事情來,朕現在還沒死呢!就用這般下作的手段來對付自個兒的親兄弟,朕往後還如何重用他們?”


    文帝將衣袖一摔,眼神淩厲的掃了淑妃一眼,再不看她,而是吩咐燕雲衛:“這賤婢滿口胡言,拉出去杖斃了吧,省得髒了祖宗留下的皇城!”


    魏峰點頭,將婉儀拉了出去。


    文帝再也沒有心思留在東宮之中看這些後宮雜事,鐵青著一張臉回了乾元殿。


    ……


    正是早朝時分,一殿的大臣等著文帝上早朝。


    其中四皇子淡然的站在原地,不時抬眼看幾眼窗子外頭的天景,隻覺得今天真是風清日和,陽光明麗的很。


    他掃了一眼楚少淵,嘴角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笑容之中少見的含了一股子嘲諷之意。


    楚少淵懶得理會四皇子,這麽長的時間接觸下來,他早知道四皇子麵甜心苦,又陰又毒。


    隻不過,楚少淵覺得有些奇怪,先前父王明明已經讓老四麵壁思過了,竟然這麽快又將人給解禁了?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才會這樣的?還有,今天早朝的時辰已經超過兩刻鍾了,可父王還沒有出現。


    平日裏哪怕是半刻鍾都不可能遲的父王,今天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他心中有些不安,抬頭對上四皇子楚少涵的臉,那股子不安便越發的大,眉頭也皺了起來。


    而楚少淵這種不安的心情沒有維持太久,便被另外一種焦躁替代了。


    文帝在遲了兩刻鍾之後,緩緩步入了乾元殿的大殿之中,清冷的眼睛落到了楚少淵的身上,眼神裏有一股子肅殺之氣,在對上楚少淵那雙清亮的眼睛時,驀地一盛,叫楚少淵莫名極了。


    一旁的楚少涵看著,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來,他早猜到了父王的反應。


    無論是誰,在一大早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都不可能和顏悅色,而這脾氣自然也就落到了罪魁禍首的身上。


    他忍不住得意洋洋,看你老三還如何巧言令色!


    可不久之後,楚少涵也笑不起來了。


    因為文帝直接讓趙元德頒了一道聖旨,這道聖旨直接終結了兩人在雲浮城的生活。


    文帝聖旨上大意是:“既然老三這麽能耐,朕知道川貴那個地方民風淳樸,便將川貴作為封地賜給你吧,一個月內從朕的毓秀園收拾妥當搬到川貴去!老四也不必洋洋得意,朕讓你去福建,你給朕半路上跑回來,朕也不想再看見你在眼跟前晃悠的心煩了,你成婚之後就給朕滾到江南去吧,往後沒有朕的吩咐,你們倆就都在外頭,不用回雲浮了!”


    雖說兩個皇子都被封了王爵,都不是儲君,也都應該在自己的封地,但沒有哪個王爺的封地會在川貴那樣偏僻的不毛之地吧!


    川貴那個地方可向來不開化,與其說民風淳樸,倒不如說是民風彪悍,這才剛剛平定川貴的叛亂不久,就要將三皇子扔到那個不毛之地,這不是變相的說三皇子並沒有那麽得皇帝的心麽?


    整個朝堂之上一下子就炸開了。


    許多老臣都上了折子希望皇帝收回成命,而顯然他們都並不知道今早太子已經薨了,還當做是文帝給太子在鋪路。


    而另外一些決定追隨三皇子的臣子,都悔不當初,到底還是做選擇做的早了些!


    如今後悔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


    楚少淵不知道文帝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決定,他抬頭看了眼同樣怔愣在原地的楚少涵一眼。


    不必想也知道肯定是楚少涵搞的鬼了。


    他忽然笑了,雖然不知道背後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楚少涵肯定是以為父王不會遷怒到他自個兒的頭上,才會這樣囂張,這樣張揚的對這自己笑得這般得意。


    而現在,禍事安在了自家的腦門兒上,他真想問楚少涵一聲,這滋味好不好受?


    文帝沒有理會大臣們的上書,他向來就是個剛愎自用,說一不二的帝王,這幾年行事作風就越發的明顯了。


    他將滿滿一殿的大臣們的反對聲都壓了下去,開始正常的早朝。


    下了朝之後,楚少淵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去了雲華宮,白姑姑一直守著雲華宮,自然知道宮中所發生的事情。


    聽見白姑姑說的太子駕薨的事,楚少淵眸子一縮。


    老四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這樣栽贓陷害,果真是好極了!


    他狠狠的想,父王這樣急著分開他們,不就是想要保全老四一條狗命麽!


    很好,他會讓老四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楚少淵帶著滿身的怒氣徑直從宮中出來,騎馬去了工部。


    工部的大小事務如今都已經開始運行的十分有序了,楚少淵過來,也不過是想要安排一下他離開雲浮之後的事務,工部是不可能丟給別人管的,這一點楚少淵心知肚明。


    他站在門外看著朱璧在賬庫之中忙忙碌碌,像是在交接事務。


    耳邊是工部官吏們小聲的談話聲:“朱大人真是仔細,不知您去吏部是做什麽職位?”


    朱璧淡淡一笑:“能做什麽便做什麽,總歸有用到璧的地方,便是當真不及,璧也可代抄文書。”


    有些官吏聽他此言,忍不住出聲稱讚他:“到底是朱家的公子,這般的胸懷天下心思坦蕩,今天可不許早早的回家,定要請朱大人小酌一杯才行!”


    朱璧連連推辭,可終究推辭不過眾官吏的熱情,這才應允下來。


    但他身上的那股子書卷氣,到底還是有些不合時宜。


    楚少淵看到這裏,忍不住眉頭一挑,他不在的時候,留朱璧這樣迂腐的人在工部好處還是要大於壞處的。


    他走了進來,看了眼他們手中交接的賬務,冷聲道:“這是在做什麽?”


    官吏們一看到楚少淵進來,連忙給他行禮作揖,向他說明情況。


    楚少淵擺了擺手,看向朱璧:“先前是因朱大人不按規矩行事,本王才會有將朱大人調走的打算,如今想來朱大人應當察覺到自己的過失,這樣吧,本王便再給你一個機會,往後還望朱大人不要辜負本王的良苦用心!”


    朱璧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向楚少淵,怎麽會這樣輕易就留了他下來?


    之前分明還怒不可揭,如今竟然會這般的好說話?


    楚少淵卻已不看他,轉而去了工部尚書那裏。


    工部尚書如今提了原先的侍郎趙光耀,趙光耀見到楚少淵,自然知道楚少淵為何來找他。


    他笑著道:“王爺請放心,工部的事務臣都安排好了。”


    趙光耀是個聰明人,這一點楚少淵十分清楚,而且趙光耀的提升也是靠著他才能有今天這個尚書的位置,所以楚少淵對於工部反倒是不那麽擔憂。


    他點了點頭,一切安排好之後,才騎馬從工部衙門後門出了香澤大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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