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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太子麵色蒼白的被人從房梁上放下來,太子妃睜大眼睛,死死的捂住了嘴唇。


    她昨夜在書房裏分明聽到四皇子已經答應了太子的要求,而太子也將他手中的勢力給了四皇子,怎麽太子一夜之間就懸梁自盡了?


    按照太子的性子,這事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啊!


    太子妃忍不住往太子的屍身上看過去,蒼白的麵無血色的臉,舌頭因脖頸被勒而伸出嘴唇外麵長長的吊著,看上去更像是索命的厲鬼,而脖頸上頭的那一圈勒痕發著紫青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她頓時生出一身的冷汗。


    不,太子絕不可能會是自盡!


    可她又沒有別的證據,她立刻想到了太子一死,隻怕她這個太子妃也沒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她麵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上,臉上蒼白的甚至比床上躺著的太子屍首的顏色還要慘白幾分。


    ……


    嬋衣起了個大早,許是昨日夢中夢到前世的舊情,叫她十分的珍惜與楚少淵一同相處的時光。


    看著楚少淵大汗淋漓的從外頭晨練回來,她笑吟吟的用巾子替他擦汗,趕他去盥洗室洗漱。


    大廚房早早的準備好了早膳,嬋衣估算著時間差不多,吩咐丫鬟將早膳都端到桌上。


    楚少淵一身清爽的從盥洗室出來,輕捏她的臉頰,後又攬過來湊頭一吻。


    “晚晚今天不必等我回來用晚膳了,今天晚上我有別的安排。”


    嬋衣惱的打他一下,“不正經!趕緊用膳,今天我要回一趟娘家,看看二哥的婚事還有什麽要籌備的,及早的籌備妥當了,免得到時候丟三落四的鬧笑話。”


    實際上她是因為之前匆忙趕回來,而一直沒有去跟謝氏說明內情,所以才會想著回去一趟,也好叫謝氏放心。


    楚少淵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準備的三四樣早食一掃而盡。


    嬋衣一邊給他擦著嘴角,一邊淨了手將他的蟒袍替他穿在身上,係好衣帶,收拾妥當了,才笑著道:“早去早回,晚上我準備宵夜給你。”


    楚少淵笑著點頭,看了她好幾眼才抬腳走出去。


    嬋衣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喊了他一聲:“意舒!”


    楚少淵回頭,目中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清早的太陽堪堪打在他的側臉上,讓他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嬋衣愣了愣,忽的便想到了昨夜做的那個夢,在夢裏,他的冷淡,以及他說的話。


    ——“你以為老四是什麽好東西?他連太子都能反咬一口,更何況其他人,你以為太子是怎麽死的?我告訴你,全都是老四的手筆!”


    前一世的她從來不會信他的話,總覺得他是鬼話連篇,可這一世,看到楚少淵這樣的艱難,以及他說對她的情誼,她忽然覺得,前一世定然是她誤解了他。


    想來也是,那樣驕傲的安親王,如何會對她這樣一個深宅婦人說謊話呢?


    看著楚少淵疑惑的神情,嬋衣連忙走上前去,抬眼看著楚少淵,低聲道:“我總覺得四皇子他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意舒,你要小心呐!”


    她一邊替他整理衣飾,一邊輕聲對他耳語。


    楚少淵隻覺得這幾日的她有些膩人,叫他又喜歡,又想欺負,臉上的笑容越深,聲音便更加溫柔。


    “晚晚放心便是,他如今已成了個廢人,不會威脅到我什麽的,你安心在家等著我回來。”


    嬋衣看進他毫不遮掩對四皇子的不屑之情的眼底,笑著點了點頭。


    ……


    文帝昨夜審問了黃義正半宿,早晨起來的時候,頭還有些疼。


    趙元德拿了提神茶進來,給文帝,見文帝一臉的疲色,忍不住溫聲勸:“皇上還是要多愛惜身子才是,您如今不比當年了!”


    也隻有趙元德這樣長久的跟著他的老人才有資格說這樣的一句話。


    文帝笑著搖搖頭:“如今在朕身邊,也隻有你敢對朕說這話了。”


    趙元德一想,可不是麽,當年敢說這話的人也隻有一個宸貴妃,而宸貴妃卻是皇上心口的一顆朱砂痣,提起來就要讓人撕心裂肺的疼,即便是想到,皇上也會鬱結於心,悶悶不樂許久。


    這麽多年,即便是宸貴妃所出的三皇子,皇上都因為各種緣由不敢太過親近,直接放到宮外散養了那麽多年,直到最後藏不住了才派人接回了宮中,若是宸貴妃還在的話,隻怕皇上如今也不會這樣的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


    他在心中歎息一聲,但到底是沒敢接這樣的話,而是笑著道:“奴才不過是仗著臉皮厚,才鬥膽說這麽幾句的,皇上是明君聖主,要千秋萬世的治理天下,您自然得養好了身子了。”


    文帝笑了,什麽千秋萬世,明君聖主的,他隻希望他死之後不會被後人罵的太過便是好的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提神茶端起來,一口氣喝完,剛要拿了折子來批,就聽見宮外有腳步聲傳進來。


    文帝皺了眉。


    趙元德忙出去看,也不知道是哪個新入宮不長眼的狗奴才,在這個地方撒野。


    可抬頭一看卻愣住了。


    淑妃被攙扶著站在殿外,一見到趙元德,眼睛裏頭立即泛出水光來。


    “趙公公,還請您通傳皇上一聲,太子殿下他……駕薨了!”


    淑妃這一句話分了好幾段來說,堯是趙元德這樣身經百戰在內宮沉浮多年的老人,也架不住覺得晴天一個霹靂往腦門兒上打了下來,直將他怔愣了半刻,這才反應過來,手腳幾乎都不是自己的一般,忙慌慌的進了乾元殿中。


    “皇上……太子殿下他,他駕薨了!”趙元德顫著聲說了這話,就見文帝臉色唰的變了。


    “你說什麽?”


    文帝手中還披著奏折,聽見趙元德的話,手中的奏折都幾乎掉在桌上。


    “皇上,太子殿下……”


    文帝哪裏還顧得上聽他再重複一遍,起身就往東宮的方向趕過去。


    ……


    東宮此刻一片肅靜,連風裏都有一股子肅殺之氣。


    文帝隻看了帳幕之中已經絕了氣息的太子一眼,就再看不下去。


    到底是自個兒的兒子,即便是恨極了他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這樣圈禁他,不叫他再霍亂朝廷罷了。


    如今這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情形,實在是叫文帝心口一滯,悲慟之情鬱結在胸口,半晌換不過來。


    “昨天晚上都是誰在身邊伺候太子的?把人都給朕傳過來,朕要親自審問!”


    文帝這番話倒是給了太子妃一個警醒,她連忙道:“父王,昨天太子殿下與四皇子殿下挑燈夜讀,是婉柔跟婉儀伺候的,原本我想送些點心給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不許人靠近書房。”


    太子妃這話一出,就察覺到淑妃射向她的目光之中帶著狠厲跟刻毒。


    淑妃剛想說話,就被文帝製止,“朕現在不想聽這些廢話!”


    文帝又看了眼太子妃,隻覺得她整個人瑟瑟發抖,猶如深秋在樹上將落未落的樹葉一般。


    也不知心中是覺得她可憐還是覺得太子可氣了。


    兩個宮人立即被文帝傳喚,而燕雲衛卻隻帶了婉儀一人進來。


    魏峰道:“回稟皇上,婉柔觸柱自盡了,婉儀原也要懸梁自盡,被奴才發覺立即救了下來!”


    文帝看著婉儀脖頸上頭的鮮紅勒痕,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為何要自盡?昨夜是你伺候太子的?老四過來與太子都說了些什麽?竟然能讓太子下了這樣的狠心對他自個兒!”


    婉儀傷了脖頸,哀哀的搖頭,看了眼淑妃,又看了眼太子妃,眼淚順著眼眶而下,像是兩條小河。


    “奴婢不知,昨夜四皇子離開之後,奴婢便被太子殿下支開了,太子殿下隻說有人要殺他,他不許任何人靠近書房,奴婢又不能拒絕太子殿下的吩咐,隻好在外頭守著,誰知道……”


    文帝一點兒也不信她的這番說辭,冷冰冰的指著她對趙元德道:“拉出去打,直到她肯說為止!”


    太子是什麽性子,怕是除了文帝再沒有人能夠知道的更加清楚明白了,太子還小的時候,文帝也不是沒有對這個兒子報以寄托,可越大他越不成事,文帝才會這樣的失望。


    但說太子會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自盡,他是絕不能相信的。


    燕雲衛將人拉了出去,就在東宮的院落中,板子劈裏啪啦的打了下來,直將人打的皮開肉綻。


    東宮之中氣氛十分的低沉,淑妃在一旁抹著眼淚,輕聲道:“太子殿下這個孩子怎麽就這麽傻,竟然走了這一步路,也是怪臣妾沒有幫莊妃妹妹打理好六宮,沒有及時發覺太子殿下的這些異常。”


    莊妃剛進了東宮,就聽見淑妃說這話,心中陡然一沉,淑妃真是不遺餘力的在打壓她。


    她沉默著走到文帝麵前,臉色有些難看。


    文帝淡淡的看了淑妃一眼,沒有理會這些後妃之間的爭風吃醋。


    婉儀被打的暈了過去,又被潑了水,直到承受不住了,才鬆了口,對燕雲衛說:“奴婢說了,奴婢說了!”


    燕雲衛連忙將人拉到文帝麵前,將婉儀架著,跪在文帝麵前。


    婉儀看著文帝臉上的冷清,低下了頭,語氣顫顫巍巍的道:“奴婢是受了三皇子的吩咐,給太子殿下灌了蒙汗藥之後,與婉柔兩人一同將太子殿下勒死了,然後嫁禍給四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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