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淚驚心就守在門外,屋內隻留了綠芙銀穀,所以門湊然被推開,宜兒三人都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來人之後,宜兒才佯嗔道:“你這人懂不懂禮儀,進門前先敲門不知道啊?”


    來人自然便是薑宥,想來也隻有這位爺濺淚驚心才不敢阻攔。


    薑宥也不答話,上前直接從宜兒手裏接過茶杯,一口飲了,才道:“爺正有些渴呢,你到懂爺。”


    宜兒皺了皺眉,又看了看綠芙銀穀兩個丫頭,臉微微紅了紅,道:“世子爺不是有軍務正事要忙麽?怎麽這會到有空上茶樓偷閑了?”


    薑宥盯著宜兒看了兩眼,道:“爺正要問你呢,開鋪子這樣的事為何不和爺說?”


    宜兒嘟了嘴,小聲道:“不就一間鋪子嘛,難不成這也要報備?那也太霸道了吧!”


    薑宥道:“你嘰裏咕嚕在說爺什麽壞話呢?爺問你,你又是向爺要人,又是偷偷摸摸的開了這麽一間亂七八糟的鋪子,你究竟想幹什麽?”


    宜兒四下看了一眼,將綠芙銀穀都打發了出去,才道:“我不是早跟你說了麽,我想靠著自己的努力站在你的身邊,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後,我想和你一起去麵對,不管是好的壞的,高興的或是傷心的,所有的一切,我都想和你一起去麵對。薑宥,我再說一遍,是所有的一切,不是隻要那些好的,幸福的,你聽明白了麽?”


    薑宥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不過眼底的那絲柔意還是被宜兒捕捉到了,宜兒便又道:“我知道,我就算再努力,可能都幫不上你什麽,可是我想,至少,我不能成為你的負累和弱點,要不然,你叫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守在你的身邊呢?”


    薑宥道:“可是,爺不想你為了這些傷神受累。爺在乎你,在爺的心裏,你比爺的性命還重要,難道你信不過爺,不相信爺會護得了你?”


    宜兒伸了手,抓住薑宥的手搖了搖,道:“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我隻是想為你,想為我們的以後盡自己的一點努力而已。薑宥,我不想坐享其成,縱使我做的這些事情微不足道,但隻有我去努力,去做了,我才能更加真實,切切實實的在我的生命中感受到你的存在。”


    薑宥順著宜兒的手輕輕一拉,便將宜兒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帶進了他的懷裏,他歎了口氣,道:“爺雖然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麽,但你如此堅持,爺又怎會舍得說不呢?但你要答應爺,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那兩個丫鬟更要時刻帶在身邊,要是人不夠,爺再……”


    宜兒笑著道:“我又不是去打仗,要那麽多人幹什麽?我的世子爺你放心好了,我這麽聰明,別的不好說,明哲保身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聰明?哼,爺咋沒看出來?”


    二人在茶樓上說著話,下麵的秦風文具店前麵也是人潮如織,熱鬧了起來,甚至還有人驚叫了起來。


    卻是婁大讓人在店門前掛了十副草聖張伯高的臨絮帖,其中真跡隻有一副,其餘九副皆為名家臨摹而成,婁大聲稱若有人能從中辯出張伯高的真跡,便以掛出來的十副字帖相贈。


    這不禁在圍觀的人群中炸開了鍋,要知道,張伯高的真跡固然價值連城,另外的九副卻全是名家臨摹,其中任意的一副也是價值不菲,事前沒人能想到這家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文具古玩鋪子,出手竟會如此闊契!


    事實上不僅是圍觀的人群,就連樓上的宜兒和薑宥都被嚇了一跳。之前宜兒的確給了婁大五千兩銀票,可是這前期的投入,都是實打實的花銷,就算還能有結餘,可是怕也拿不下這這十副名家字帖了,而且如此大的手筆,想來婁大就是再能耐,似乎也應該事前知會她這個幕後東家一聲才對。


    到是一旁的薑宥砸了砸嘴道:“這個人你是從哪裏找出來的?到有幾分膽魄氣度。”


    宜兒呀然,道:“你不覺得這是十足的敗家散財麽?”


    薑宥難得的笑了笑,道:“東西被人贏走才是敗家,可若是沒人能拿走這些東西,那就是人才了。”


    宜兒更加費解了,道:“難道他找來的這些字帖,真的就那般的完美,足以以假亂真了?”


    薑宥瞥了宜兒一眼,道:“剛是誰還誇她自個聰明來著?臨摹的東西即便再過逼真,那也是贗品,常人分辨不出來,真正的行家卻盡是火眼金睛,哪裏有區分不出來的道理?”


    “那……”


    薑宥伸手在宜兒頭上輕敲了一下,道:“笨,字帖本身想不出辦法,就不會從別的地方想法麽?比如說,要是這時候發生一些字帖之外的事情呢?”


    果然,很快,宜兒就明白薑宥嘴中那所謂字帖以外的事情是什麽事了。


    掛出來的十副字帖尚沒有人上前品鑒甄別,就見兩個人排開了眾人,走了出來,一名須發紅麵的老者笑嗬嗬的道:“婁老弟,你的鋪子開張也不讓人過來通知我一聲,我們多年的情分,縱使之前有些誤會,那也是過去的事了,難不成婁老弟你,還記恨起老哥哥我來了?”


    這人一開口,人群中便有人認出來了,當下低喝出聲:“這不是大順錢莊的仇大掌櫃麽?”


    又有人應聲響應:“是啊,那仇大掌櫃身後那人看見了麽?那就是大順錢莊如今的二掌櫃蒲良。”


    “這麽年輕,就能做大順錢莊的二掌櫃了?”


    “這有什麽稀奇的,聽說這二掌櫃娶了個好媳婦,這不,人家水漲船高,年紀輕輕的就做了大錢莊的二掌櫃了。那仇大掌櫃都是六十好幾的人了,還能幹得了幾年,到時候大掌櫃的位置還不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我呸,什麽好媳婦,不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一奴婢丫頭麽?”


    “你懂個屁?連州雲家放出來的丫頭,那可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大家小姐還精貴。再說了,大順錢莊是誰開的?那可是雲家的產業,這蒲良巴上了雲家的一個丫頭,就爬上了這個位置,就是這個理。”


    ……婁大看著仇大掌櫃和蒲良,臉上神色不變,隻抱了抱拳,道:“小店不過是小打小鬧,上不得台麵,大掌櫃賞臉親自過來,到令小店蓬蓽生輝,婁大不勝感激。”


    仇大掌櫃嗬嗬一笑,道:“好說好說,婁老弟你的鋪子開業,我這做哥哥的就是再忙也得過來捧捧場啊。”


    蒲良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道:“婁大哥,小弟以前承蒙你多加照顧,銘感於心。以前小弟沒什麽用,也談不上什麽報答,後來受東家賞識,升了這二掌櫃,正想報答婁大哥你,卻聽說你吃了官司,下了大獄。婁大哥是什麽時候出來的?也不著人來通知小弟一聲,再怎麽說,當年婁大哥可教了小弟不少東西,可謂是小弟的良師益友啊。”


    婁大看了蒲良一眼,幽幽道:“二掌櫃是什麽身份,婁大又是什麽身份?這良師談不上,益友麽?嘿嘿,二掌櫃這樣的朋友,我婁大還真不敢結交。”


    蒲良臉色微微一變,道:“婁大哥可真是手段通神啊,從大獄裏放出來才多久,竟然這麽快就能東山再起,又起了一間鋪子,小弟當真是佩服之至啊。”


    蒲良幾次有意提到大獄,果見人群中就有人低聲議論開了。仇大掌櫃對當年的事情自是清楚,心底歎了一口氣,正準備打個圓場,就見數名官差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領頭一個滿臉橫肉,一臉凶相,一對三角小眼閃著幽藍的凶光盯著婁大看了幾眼,大聲道:“婁永法?這件秦風文具鋪子當真是你開的?”


    婁大見了此人,臉色終是變了變,躬了躬身子,道:“小民見過郭推官。”


    這郭推官全名郭勝,是京兆府下設的西城片官,婁大當年鋃鐺入獄,這人便是主審官,後來在獄中更是遭了此人的多次刁難,可以說,婁大的罪名會被坐實,判刑入獄,全和此人脫不開幹係。


    郭勝裂開大嘴喝道:“本官問你,這文具鋪子是不是你開的?”


    婁大心頭雖恨,麵上卻是不顯,畢恭畢敬的道:“這鋪子是東家的,小民不過是過來幫工而已。”


    “你東家是誰?”


    婁大正色道:“沒得東家首肯,小民實不敢說出東家名諱,還望推官大人見諒。”


    郭勝冷哼了一聲,道:“本官身為朝廷命官,有責任和義務提醒你家東家一聲,讓他看清楚他請的人可有案底前科,可有不良記錄,也避免到時候你家東家所托非人,白白損失了財物。所以,你還是讓你家東家出來讓本官見上一麵的好。”


    婁大眼中冷色一閃而過,道:“小店一應手續文書俱全,京兆府衙門也備了案,留了底。推官大人要見鄙東家,不知是公事還是私事,若是公事,不消大人親自上門,隻需出示衙門的傳票,鄙東家自會上京兆府西城衙門報到,不過若是私事,那就對不住大人了,鄙東家平日事多,加上身份特殊,並不怎麽會見外人的,推官大人若確實有事,小民可代大人去傳個話,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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