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不盡的愁腸百轉,道不完的入骨相思。】


    鬱霆烜最後也沒有明確表態,是否願意響應陸軍部鹿希甄軍需官的號召,加入軍資籌備當中。每一次開戰,都意味著大批的銀錢、人命還有時間被踐踏,換來的或許是勝利也可能是失敗。


    晏潤林此刻應該已經安全抵達了天津衛,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麽呢?鹿希甄從賢義樓出來,抬頭看了看晃到了半天邊的太陽,心裏默默想道。


    “夫人,咱們現在回公館還是……”


    “去陸軍部吧,我擔負的職責始終是要做起來的,不能一直隻拿薪水不幹實事。”鹿希甄對宋銓交代道,微微一彎腰就鑽進了晏潤林的座駕,門剛一關上,護兵們就左右兩邊扒上了車門,還是宋銓親自開車。


    賢義樓二樓天字號包廂的窗戶,被人推開,鬱霆烜居高臨下的看著鹿希甄被晏潤林保護的跟鐵桶一樣,沒有一個空隙可以插入的離開。陰鷙的臉色伴隨著轟然而下的春雨,隱沒在了漸漸彌漫開來的雨簾之中。


    “早跟你說了,鹿希甄並非池中之物,你是不可能控製住她的。”鹿昭邁著小步子從門口走了進來,遮擋不住的幸災樂禍,覺得鬱霆烜是熱臉貼了鹿希甄的冷屁股。


    鬱霆烜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關上窗戶轉過身去,看著鹿昭,“你怎麽來了?”走到桌前,翹著二郎腿,抓了一把花生米一個一個往嘴裏丟。


    鹿希甄恍若在自家似得,坐到了鬱霆烜旁邊的凳子上,身體柔軟的跟沒有骨頭似得,靠在鬱霆烜的身上,塗著豆蔻的手挑起鬱霆烜的下巴,故作打擊地諷刺他說道:“你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她已經是晏潤林的女人了,不幹淨的女人你還要?”


    “怎麽?這麽說的好像你是幹淨的?”鬱霆烜垂下眼掃了一眼狐狸一樣妖媚的鹿昭,不屑一笑。


    鹿昭聽了這話臉色倏地一變,從鬱霆烜的懷裏出來坐直身子,“你什麽意思鬱霆烜?你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我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可是清清白白的,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我強求你跟我在一起了麽?”鬱霆烜不屑一顧,似乎覺得曾經碰過眼前這個女人都是一件讓人忍無可忍的事情。


    “你要想繼續留在這裏,就留下吧,我還有事情要忙。”鬱霆烜起身就要離開,鹿昭卻似瘋了一樣起身,拽住鬱霆烜的胳膊,不依不饒的追問,“你把話說清楚!我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你,我恨不得把我的心都掏給你,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難道我還比不上那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啪……


    鹿昭捂著自己的臉,淚眼婆娑的難以置信的盯著鬱霆烜,“你打我?為了那個賤女人打我?”


    “鹿昭,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說鹿希甄的壞話。不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她都是我的未婚妻。你們是沒有可比性的,你在我眼裏跟她相比,你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鬱霆烜指著鹿昭惡狠狠的警告,邊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帕子,滿是厭惡的擦了擦碰到了鹿昭的手指。


    上乘的絲綢帕子用完了就被鬱霆烜嫌棄的扔到了地上,抬腳就走了。哪還管身後哭成淚人,臉頰紅腫的鹿昭。


    “夫人,你沒事吧……”小丫頭看見鬱霆烜的身影從樓梯拐彎處消失之後,才顫巍巍的走進了包廂。


    “小朵,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鹿昭捂著自己的臉,無力地靠在牆上,愣愣的問小丫頭。


    小朵驚恐地瞪大眼睛連忙搖頭,“夫人,你很好。隻是你從來都不願意表達出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其實小朵明白你的心。”小丫頭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鹿昭,一字一句的說道。


    像是被什麽觸動了內心深處一直小心翼翼包裹了厚重的繭,絲絲縷縷的就要破開了,鹿昭崩潰的抱住小朵,哭的稀裏嘩啦。這些年所有的真心付出,在那個男人的眼裏就是一團恨不得踩在腳底下的垃圾。


    淚眼朦朧的看著那塊帕子,男人的腳印留在上麵,皺巴巴的帕子就好像她千瘡百孔的心。可是洗一洗,晾曬之後好像又可以繼續用了。為什麽活的這麽卑微,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寧願付出生命,寧願被他罵,寧願不如鹿希甄。


    起碼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啊,他想要的鹿希甄可什麽都不是,人家高攀了晏潤林。高高在上的軍長,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你鬱霆烜除了為數不多的錢和用不盡的驕傲自尊,你還剩下什麽?


    鬱霆烜,醒醒吧,你跟我一樣都是可憐人,愛的人不喜歡自己,卻不在乎眼前珍貴的人。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比那個鹿希甄更好,更愛你。


    鹿希甄到陸軍部的時候,春雨已然瓢潑之勢,扒車門的幾個護兵兄弟已經成了落湯雞,宋銓讓他們去換衣服,自己則是親自陪著鹿希甄到了軍需處。


    陸軍部的軍需處可不止鹿希甄一個軍需官,不過各番號部隊都有屬於自己的軍需官,鹿希甄是晏潤林欽點的,負責的當然是晏潤林的嫡係部隊。這一次晏潤林還親上前線,鹿希甄就更加是不敢怠慢了。


    “鹿軍需官,您怎麽來了?”軍需處平日裏沒有什麽人在,大多跟著各部隊輾轉各地,或訓練演戲,或上陣殺敵去了。今兒倒是奇了,三三兩兩的坐在各自的辦公區域,看見鹿希甄進來,紛紛起身打招呼。


    鹿希甄點頭笑了笑,“自是來處理公務的。”


    宋銓門神似得往鹿希甄的辦公桌旁一杵,其他想來攀攀交情,打打熱鬧套近乎的軍需官也就各自散了。如今整個陸軍部最大的事情,就是天津衛戰役。軍長帶著易團長上了前線,得到消息在外放養的各個部隊不是原地待命就是集結隊伍往北平聚攏。就等著晏潤林一聲令下,剿滅了羅國祥部,吞了整個山東都有可能。


    所有部隊全部上陣的話,所需的物資數量龐大可想而知,軍需處的所有軍需官都跟驚弓之鳥似得,神經繃得跟弓箭上的弦似得。鹿希甄拿著文件一個字一個字的掃過,想起晏潤林說的話,果真是守業更比創業難。


    當初打仗走天下的時候,兄弟們都是有口飯吃,有地兒住有活兒幹就可以了。都是抱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念想,後來日子久了,就都是各有各的想法。溫飽已經不足以滿足他們內心的欲望,更多的想要權利,要軍隊,要槍杆子。


    晏潤林這一仗若是成了,就會在已有的功勳上再添一筆,那樣覬覦北平城這塊肥肉的小人們就會偃旗息鼓一陣,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分量。可若是失敗了,結果就回事雪上加霜。


    晏潤林一定會成功,她也不允許他失敗。


    當前最主要的就是募集物資,最快的送到前線去,北平城這麽多名門商戶,個個富得流油。鹿希甄從小在這個圈子裏長大,其中的門門道道她也懂得不少,兜裏的錢都要露出來了,每次上門讓他們貢獻的時候,又是一個個哭窮,說什麽世道艱難養家糊口不容易真的沒有閑錢雲雲。


    沒有大家何來小家呢?國破了家還能存著?這些利欲熏心的商戶們,心心念念的都是等著實在這裏待不下去了,就把口袋裏的錢往國外送,拖家帶口的往安全的地方避難去。掏錢給這些當兵的,打打殺殺的,也做不了有用的事兒,瞎耽誤功夫。


    想到這裏,鹿希甄就頭疼的快要炸開,不管多麽艱難總是要去試一試的,那批寶藏不能這麽快的拿出來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鹿希甄打算徹底貫徹‘擒賊先擒王’的政策,先去商會會長李仲雄家拜訪。


    隻要李仲雄幫忙說話,或許前方的阻礙就不會那麽難了。抬頭看看窗外連成線的雨簾,想到鬱霆烜和鹿昭糾纏不清的關係,實在是……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來不及整理。


    “宋銓。”鹿希甄將文件裝進了檔案袋裏,整理好了辦公桌之後起身喊道。


    門神宋銓啪嗒一個轉身,軍靴磕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了不大不小清脆十足的動靜,其他軍需官紛紛側目轉過頭來看。


    “夫人,有什麽吩咐?”


    鹿希甄:“……在陸軍部你還是叫我鹿軍需官吧。”


    宋銓虎了吧唧,笑了笑:“是夫人……呃不是,鹿軍需官,有什麽吩咐?”


    “回去吧。”鹿希甄無可奈何,看了宋銓一眼,率先抬腳離開。宋銓巴巴地跟上,亦步亦趨。等著倆人的腳步聲遠了,一直噤若寒蟬的其他軍需官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嘰嘰喳喳的說的都是,這都喊上夫人了。宋銓是誰?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晏軍長貼身不離的護兵總頭,看看宋銓都叫夫人了,擺明了這不就是軍長默許的結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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