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的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為什麽隔了這麽長一段時間我還會問起這個問題,他的眉頭很快就迷茫的皺了起來,捉著我的肩膀一邊搖著一邊撒嬌的說:“沒有,真的沒有,我都說了江媛希是挑撥你的你為什麽不信?”


    他看起來委屈極了,按照我以往的習慣,遇上這麽個傲嬌小王子的時候我應該去哄的,但是我沒有,我隻是重複了剛才的問題,問道:“你確定,真的沒有利用我?不騙我?”


    “沒有騙你,要是不信我給你發誓好不好?”他緊皺著眉頭看起來十分的無奈,我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對上了他的眼,平靜的說:“好,既然你說沒有,我就不問這個問題了,現在你可以從我身上起來了嗎?”


    他似乎聽不懂我語氣裏的排斥,也不知道什麽叫做見好就收,他捧著我的臉頰,不停的親著我的唇,邊親邊說:“陸舒你別這樣,你活躍起來好不好?你不要這樣子看我好不好?你不要這樣子看著我,我很慌的,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目光。”


    我很想笑,我也很想說,我要用怎樣的目光看你呢?含情脈脈,亦或者羞澀深情不悔?不,我做不到,我笑不出來。


    我的心情變得很平靜,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靜得就是一潭死水。“把領帶解開了,放了我吧!”


    他抵著我的額頭,四目相對,他放低了語氣哀求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回家好不好?隻要你答應我回家,我就給你解開好嗎?”


    向來趾高氣揚的傅瑾陌居然也會低聲下氣,或許我也應該見好就收的,可那又怎麽樣呢?


    我靜靜地與他目光相對,看著他的表演,直至他有些局促的率先收回了目光,他好似犯了錯的小孩一樣,訕笑著帶著討好幫我解開了領帶。


    長時間的捆綁讓我的雙手已經麻木,此刻一鬆開便無力地垂落在兩邊,他任勞任怨的給我揉著,過了好一陣子我的手才重新有了知覺。


    車廂裏靜得可怕,我們的呼吸漸漸綿長,我打開了車窗,冬日刺骨的夜風吹了進來,我攏緊了身上的衣服。適才的混亂就像颶風般消弭無形,他的喘息貼著我的麵頰熱熱的,而我局促的別過了頭,躲開了他。


    他的手掌輕輕的伸到我的腰際,小心翼翼的整理我因為剛剛的混亂而散亂的衣服,我隻覺得腰間一癢宛如碰到了一條眼鏡毒蛇,我劈手打落他的手,狂跳的心髒在胸腔裏慢慢發酵著怨恨,神經質地喊:“你別碰我!”


    他怔了怔,沉默的微微挪了挪拉開了我們之間的間隙,他稍微呆愣的表情,我奮力地推開他的身體,撈起被他扔在地麵的衣物迅速地穿上,飛快的拉開車門朝外麵跑去。


    我也不知道能逃去哪裏,但我知道此刻我需要靜一靜,我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裏,再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傅瑾陌從後麵扣住了我的手腕,蠻橫的擋住了我的去路,語氣帶著點焦急地追問:“你要去那裏?”


    “我要去死,你要去嗎?”我揚起了頭逼視著他,不再畏懼他,就算他生氣了,最多就是啪我,反正我已經夠賤了,頂多就是破罐子破摔,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覺得我們還是靜一靜吧,真的,現在想起來,你父母說的那些話真的對,不是所有的相愛都適合白頭偕老,愛情這個東西呢,就跟水中月鏡中花一樣,我以為我們足夠相愛,其實我們之間的那一點經曆對於廣袤宇宙來說隻是小小的一點塵埃,我們之間矛盾那麽多,就算你真的沒有利用我,可是你也沒有尊重我,這是事實。我倆現在這樣像泡友一樣待在一起,還沒有正式在一起生活,就麻煩這麽多,更何況你還不會娶我,我不敢想象不久的以後,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嚴重,學識、年齡、家庭背景、思想觀念,還有尊重與脾氣,等等,都會是我們彼此之間的阻礙,到那個時候,你想過還要怎麽辦嗎?”


    我站在那裏,月光將我孤獨的身影拉得老長,我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將積壓在我心中,一點一點的長久攢起來的矛盾,氣都不喘一口的吐出來,我不知道他會氣成什麽樣,我隻知道我自己,爽極了。


    傅瑾陌睜大了眼睛,眼珠向外凸起,仿佛從來見過這樣的我似的,死死地盯著我,過了好久,他才不確定地反問:“陸舒,你他媽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傅瑾陌,就算我跟你睡過,可我離過婚能有你這樣的伴侶我不虧,你睡過我你也不虧,你現在還看中我的青春美貌不計較這些我嫁過人,可以以後呢,你能保證你不會突然的想起來我從前那段婚姻,然後拿出恩客對小姐的態度來,用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態度來上我嗎?嗬,太可笑了,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個高度的,你從骨子裏根本就沒瞧不上我,你就像養一隻寵物,一隻能逗你陪你滾的寵物,我累了,你他媽要招誰就招誰去吧!”


    “想想吧,反正我是已經想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想趁著我們感情還沒有壞得更徹底的時候好聚好散,還是想就這樣繼續糾纏著,羞辱我,拿我身邊的人打壓我,非要逼我以後想起你來的時候想不到你的好,想起你的時候全是恨,如果想了幾天你還是願意讓我恨你,那我,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認命。”


    我從來沒覺得那麽痛快淋漓過,將自己的心底話都說出來,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屁,他想怎樣就找個願意怎樣陪他瘋的女人吧!


    我邁著恍惚而零碎的步伐向前走,他也不再攔著我,我沿著馬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就在我以為,他真的生氣了放棄我了,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擺脫掉他開始新的生活的時候,他卻突然的,在我的身後嚎叫出聲。


    “陸舒,你真的離得開我嗎?”簡短的語言,在我的耳邊回蕩,傳入了我的大腦裏。


    我回過頭,他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兩泓結冰的水,我握緊了雙手,讓自己保持冷靜,不想再和他糾纏不清了。


    他卻筆直的站在原地,帶著不容侵犯的王者風範,他對我笑了,那種帶著勢在必得的微笑,看得我發毛。


    我注視著他,緩緩的搖頭:“不,沒有誰離不開誰。”


    傅瑾陌猛地往後退了兩步,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直盯著我,好似我們從來不曾相愛過,也不曾相識過,我們隻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他像是真的嚇到了似的,黑著臉一步步朝著我走近,他忽然單膝跪下,他伸手抱住了我,抱得我很緊,強大的力度都勒得我的脊背發疼,他把頭埋進我的脖頸處,重重的親吻著我:“如果我願意跟你結婚呢,如果我明天天一亮就跟你去領證,陸舒,別離開我,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你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休想離開我。”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的脆弱,可動作又那麽的強硬,使勁的揉著我,讓我疼,讓我難受,我哈哈地大笑出聲:“傅瑾陌,你真賤,你不是很驕傲嗎?你不是很自以為是嗎?哈哈哈,我不喜歡你也不愛你,我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為了跟梁錦凡,現在你沒有利用價值了,我拒絕,拒絕嫁給你。”


    他黑著臉看了我一眼,那樣深深的一眼,像是要把我剮了似的。


    “陸舒,算你狠!”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退了回去上車離開。


    他走以後,我一個人蹲在馬路邊,我覺得很悲哀,為我自己,也為傅瑾陌,我不知道之前還甜蜜得不得了,好好的我們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我們開始相互傷害,還是相互折磨,好似對方疼了,自己才會好受,其實何嚐不是在傷害自己,心也在流淌著鮮血。


    所以所幸,這一切應該是結束了吧!


    而我卻沒想到,說是結束,卻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再見傅瑾陌是在醫院裏,我是病人,而他來探望我。


    而在不久前,我剛遭遇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足以要我死的車禍。


    從帝都回來我還是決定辭職,就去公司找胡嘉銘銷假,沒想他卻哀求我,要求我至少等過完年底等明年年初招到合適的人再走,我沒有拒絕,畢竟胡嘉銘對我還算不薄,沒必要真的要趕盡殺絕的不給麵子。


    同意繼續上班了之後我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出差,那天我陪胡嘉銘去跑一個客戶,客戶的公司在新開發區那邊有點偏,回來的我先走,胡嘉銘臨時還有事去了另一個地點,我們走的是盤山公路,一路上外麵曲徑幽幽,我出神的望著窗外的景色,倒也舒爽。


    然而突然瘋狗一樣來了一輛車把我們給撞了一下,坐在後座安全帶都沒有的我,差點撞翻到前麵去了。


    司機趕緊很緊張的問我有沒有事,我說沒事,司機是個暴脾氣,當下就拉開車門跟撞我們的那輛車開罵了。


    我坐在車後座,將車窗降下來遙遙看著,不知怎麽的,當我看到撞我們的那個司機手裏提著的大瓶子的時候,我懵了。


    強烈的第六感讓我心頭一震,我拉下車門就往下麵跑,不知跑了多久,我忽然聽到轟的爆炸聲,我被熱浪衝著撲到了地麵上。我顫抖著回頭一看,我分明的看見了那輛車,我剛剛才坐過了的那輛車,化成了一片火海。


    我懵了!


    待我反應過來之後,我爬起來便沒命的沿著山路往下跑,我無比慶幸白天出門的時候想著要跑遠路我穿的是平底鞋。


    我跑著跑著,忽然被絆倒了一下巨大的衝力讓我摔到地上,我清楚的感覺到膝蓋摔破了,很多細小的沙子嵌進了我的肉裏麵。


    我聽到了身後的呼聲,我知道那兩人肯定是追上來了,這時候我終於確定人家是衝我來的,我知道不能給人抓到,要是抓到的話,我就沒命了。


    我顫抖著兩次試圖爬起來都摔了下去,眼看著身後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就在此時,我看到了迎麵過來的閃亮,我再也顧不上自己有多狼狽了,拖著傷腿不管不顧的向車的方向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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