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在想什麽呢?”小晴端起一杯茶,望向她的背影。


    “晴兒,我問你一些事,希望你如實回答我。”寧暮道。


    “是。”小晴應道。


    “先擱桌上吧,晴兒,去把門掩上。”寧暮吩咐道。


    咦?娘娘這是要做什麽?小晴將手中的茶放到桌上,帶著一臉的疑惑,緩步走向門口,按照寧暮的吩咐,將殿門輕掩,隻放了一道細光進來。


    “娘娘,還有什麽吩咐嗎?”小晴很快又走到了寧暮的身後,垂手站立在原地。


    寧暮轉身,走近她的身前,靜靜地望著她,然後挽起她的一雙手,溫言道:“晴兒,你自捫心而問,我待你如何?”


    小晴認真地道:“娘娘您宅心仁厚,待我就像親人一樣。您的好,晴兒會一輩子都記在心裏。”


    小晴是個聰明的丫頭,腦子動得也快。她見寧暮突然對自己這般親切作態,猜是有什麽事要靠自己幫忙。當下也隻是如實回答,把該說的說給她聽了。


    寧暮的眼睛,就像一道光芒,照進小晴的眼睛,仿佛要照亮她身上所有黑暗的地方,她想知道,這個丫頭是否有什麽秘密瞞著自己。但此刻小晴臉上的表情,卻讓她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心,一下子軟化了。


    她有些心軟不定了。


    兩顆晶瑩的淚珠,不知何時,悄悄地掛在了小晴撲紅的臉蛋上。


    寧暮笑了笑,斂去臉上的肅色,露出一抹微笑,問道:“晴兒,你怎生哭了。”


    小晴咚地一聲,突然跪地叩頭道:“娘娘,晴兒知道您一直記掛著許大夫下獄之事,您心裏有什麽事,就直接問晴兒吧。您若懷疑是晴兒將那信動了什麽手腳的話,晴兒想給自己喊冤。”


    寧暮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此事,倒覺得有些驚訝。


    寧暮微微一笑,俯身去將小晴從冰涼的地上扶起,說道:“先起來。”


    小晴眼裏淚光閃爍不止,輕斂哭腔,說道:“娘娘,您有什麽話就直接問吧。可不要這樣折煞奴婢了。”


    寧暮道:“晴兒,許淮生許大夫下獄一事,我覺得甚是蹊蹺,所以才想要從你這知道點什麽線索。現下皇上忙於其他政務,雖然對此事並沒有過問,但寧妃娘娘那邊,一定不會放過此事,她不會就此罷休,等過些時候,待其他事解決了,此事怕是遲早也要向皇上提起的,到時也會對我進行降罪。”


    寧暮說到此處,頓了頓聲,道:“晴兒,我不怕被降罪,隻是怕無辜的人受此牽連,而白白丟了性命。許大夫與我清清白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蒙受不白之冤。你,可願意幫我嗎?”


    小晴剛剛被她扶起,聽到她這麽說,旋即又咚地跪下,抬頭看著她,動容道:“晴兒願意幫娘娘。就算……就算豁出了這條小命,也要幫娘娘救出許大夫。”


    寧暮又將她扶起,眼露感激,說道:“許大夫醫術神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雖不是太醫院的人,但醫術決計不會遜於太醫院的那些師傅們,如果真因為此事而無辜死去,不管對皇上還是大宣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再說,昔日皇上的耳疾,也一直都是許大夫給幫忙醫治的,有許大夫在,皇上就不用日夜遭受耳疾的痛苦了。晴兒,你說說,許大夫值不值得救?”


    “嗯,值得。”小晴點點頭,轉瞬憂愁道:“可是,娘娘,許大夫是被寧妃娘娘下的天牢,聽說被打入天牢的人,幾乎犯的都是死罪啊。寧妃娘娘的命令,誰敢違抗呀。除非皇上下令放了許大夫,否則娘娘想要救出許大夫,可是比登天還難。何況,她還有個做丞相的父親在背後撐腰呢,估計就算是皇上出麵,她也不能輕易放人呢。”


    寧暮道:“嗯,你分析的有些道理。且讓我好好想想,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可以救出許大夫。”


    寧暮的心中雖有了主意,但她仍舊在小晴麵前緩步走著,一副沉思的樣子,她所謂的主意大概就是劫獄,隻是她知道,若非迫不得已,此計萬不能作為完全之策來用。


    她問小晴道:“晴兒,我們想救出許大夫,還是必須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晴兒,你好好回想,那日我交給你的那封信,讓你拿著去找許大夫,去往藥廬的途中,你可曾遇到過什麽人沒有。”


    小晴在腦中搜索了一遍,搖了搖頭。


    “奇怪了,那日我讓你交給許大夫的那封信裏,從未提起什麽荒湖邊約定見麵之事。”寧暮皺眉道。


    “娘娘,您的意思是說,您寫的那封信,信的內容被人換過了嗎?”小晴瞪著大眼問道。


    寧暮沉思道:“信一定有問題。如果不是在送去的途中被人掉了包,許大夫又怎麽會遭人陷害。”


    “萬一是許大夫自己保管信時,不小心讓壞人乘機做了手腳呢?”小晴瞪著大眼道。


    “對啊!”寧暮被小晴一語驚醒,大喜道:“晴兒,你這麽說,倒是點醒了我。信在被送去的途中不可能出什麽問題,最終卻出了問題,也就是說,一定在許大夫看信之前,出了問題。晴兒,你真是太聰明啦。”


    小晴撓撓頭,驚訝道:“娘娘,晴兒還是沒懂。”


    寧暮笑道:“晴兒,你想想看,無論怎麽說,問題就是出在信上,對不對?”


    小晴道:“對呀,可是到底是哪出為了呀,娘娘。”


    寧暮眼波轉動,仿佛像是自己看到了一線生機,說道:“那日當你按照我的吩咐,將信送到許大夫手裏之後,或許許大夫並沒有馬上將信拆開來看,而是耽擱了一會才看到信的內容。”


    小晴麵露喜色,恍然大悟,說道:“我懂啦!一定是有人乘著許大夫忙其他事的功夫,將信做了手腳。”


    寧暮笑道:“晴兒,隻要有了這個線索,要救出許大夫,可就有希望了。”


    小晴點點頭,又愁眉苦臉道:“可是娘娘,咱們隻憑著在這裏分析,該怎麽去查清事情的真相。晴兒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好的辦法。現下許大夫人又被關在天牢裏,那日我將信交於他之後,在藥廬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呢。”


    小晴所愁苦的事正是寧暮最擔心的問題。


    此事若想清查得徹底,勢必要從許淮生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心裏盤算著,興許就在今夜,還得冒一次險。


    她向著小晴笑了笑,心想晴兒這丫頭的心思果真與其他丫頭不一樣,有時甚至比自己都來得好使。今日若不是她在一旁時不時地參進幾句,自己怎會這麽快想到信是在許淮生接到之後才出了問題的。


    她看著小晴,想到方刻之前,自己還對她有所懷疑,也不禁心感愧疚。


    也許自己不該把懷疑的目光投擲到她一個端水倒茶的小丫頭身上,懷疑晴兒的忠心,更是不該了。


    她心裏想著下一步的計劃,走到窗前,望著殿外院裏的梅花枝,感受涼風的吹襲,過了一會,麵容才漸漸平靜下來。


    此刻帝京的天空,就像是一塊被灼洗幹淨的蔚藍粗布,彌漫著回暖的氣息。


    寧暮信步走在皇宮中,小晴跟在她的身後,帶著她四處觀光。


    入宮也有好長日子了,宮裏的一些景物、樓閣、屋宇、奇花異草等,自己倒是還未完全看過一遍。


    換上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白靴的寧暮,罩著一件大紅羽紗麵白狐皮的鶴氅,在小晴的陪同下,出現在了禦花園內。


    剛步入禦花園,便瞧見一倩影從對麵的雅廊中,迎麵走來。


    “那不是寧妃娘娘嗎?她怎麽也來了。”小晴眼尖,馬上便認出了廊中走來的兩人,是寧妃與她身邊的丫鬟鍾雲。


    寧暮微微一笑,倒沒怎麽意外,目光拋向湖中,一雙纖手仍舊向著湖中央撒著魚食,她對小晴說道:“想是寧妃娘娘也聽說了,禦花園的梅花開得正好,也是來賞花的吧。”


    “咦?今天賞花的美人還真不少呀。”


    小晴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寧暮停下了手中的活,隻見禦花園的另一個走廊裏,也走來了三個人來。


    “梅妃娘娘,那是雲妃娘娘和她從雪國帶來的丫鬟。”小晴低聲提醒道。


    寧暮微微一笑,又向湖中撒起魚食來,湖中的魚兒在吃了她所喂的魚食之後,遊得越來越輕盈,把她惹得開心地笑了:“晴兒,你瞧,這些魚兒,倒挺活潑的。”


    小晴笑道:“那是它們知道,這是娘娘您在它們送吃的,高興了,自然就活蹦亂跳起來啦。您瞧它們吃得多開心呢。”


    寧暮知她是在逗自己開心,也笑了笑。


    不多時,由雲書、雲棋陪同的蕭雲已經踏過長廊,來到了寧暮的身後。


    也許是互相之間不常照麵的緣故,見到蕭雲的寧暮,對眼前這個來自雪國的公主竟有些生疏。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寧暮忙停下手中的活兒,微笑道:“蕭姑娘,可也是來賞花的嗎?”


    比起“雲妃”這個稱呼,蕭雲確實更喜歡寧暮的這一聲“蕭姑娘”,一向冰冷的她,見到親和的寧暮後,卻笑了,她向寧暮點點頭,這一點頭之中,更多的是姐妹久別重逢後的心情。


    雲書的眼中也掠過一絲笑意,悄悄對蕭雲道:“想不到梅妃娘娘也在這裏。”


    也許是這些日子蕭雲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對宮中的人與事都不怎麽在意的緣故,當曾經與自己促膝歡談的寧暮站在她的麵前,蕭雲竟也顯得有些茫然了,如今的這個寧暮,似乎更自己有了一些距離,看著她站在自己的麵前對著自己微笑,蕭雲突然感到有些不真實,也不知是為什麽,但就是這樣的感覺,讓她心中隨即生起一絲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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