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天,姚氏院子裏哭聲不斷,讓張謙很是煩惱。冬兒也甚是無奈,誰讓張謙這幾年聽多了她的異端說法,過於尊重孩子們的意見,導致現在的張謙不忍心對姚氏和幾個孩子采取強迫手段。


    需要處理的還有客居在張家的芊芊。


    芊芊在官差抄家時給張家下過絆子,這時旁觀著全家整理行裝,遣散仆從,卻沒人來通知她的去向,不由得心裏著急。聽若雲說,張謙會帶若雲離開。若雲如果走了,她怎麽辦?


    芊芊心裏焦急萬分,廉伯和黃嬤嬤來了。


    自從芊芊在朝廷官員麵前告發張家,她就被張家漠視了。再沒有人給她說說家裏的事情,也沒人問詢她的日常。就連每天的飯食,都是廚房上派人,把食盒送到院門口,多話都沒一句,放下東西就走了。她和她的小丫頭連出門的機會和理由都沒有。


    這樣的漠視,讓一向善用心機的芊芊極為惶恐。甚至在心裏懷疑,若是沒有若雲,她和這個小丫頭死在院子裏,都不會有人知道。


    如今,六爺已經決定離京,卻一直沒人對她的去向做出安排,讓芊芊的心裏更加沒底。


    這時見到廉伯,簡直就是出現了救星,她終於可以見到一個能聽她說話的人了。


    芊芊在窗子上看到廉伯和黃嬤嬤走進院子,連忙穿鞋下地,奔出屋子,一下子就跪在廉伯麵前,扯著廉伯的褲腳哭道:“廉伯,您終於來了,奴婢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生怕六爺和廉伯您就這麽走了,扔下奴婢一個人。”


    廉伯抖了抖褲腿,沉聲說道:“你這是幹什麽?趕快起來,有話進屋裏說。”


    服侍芊芊的丫頭見廉伯麵色冷厲,忙著上前攙扶芊芊。


    芊芊哭的滿臉的鼻涕眼淚,卻不肯放開手,隻抽噎著問道:“廉伯可是來通知我啟程的?我想跟著六爺、跟在若雲身邊。”


    廉伯皺眉說道:“芊芊,你還懂不懂一點兒規矩?哪個女子像這樣在人家家裏做客?”


    芊芊驚愕的抬頭,看向廉伯:“廉伯,您知道的、我不是做客,我有若雲,若雲是六爺的女兒,張家的大小姐。”


    服侍芊芊的丫頭一邊低聲勸說,一邊掰開芊芊的手掌,廉伯才得以挪開他的褲腳,繞過芊芊,邁步進門。


    跟著廉伯的黃嬤嬤上前,溫聲勸她:“芊姑姑起來吧,六爺安排我和廉主事過來安頓芊姑姑的事情。咱們有話進屋裏說。”說著,示意身後跟著的一個丫頭上前扶起芊芊。


    兩個丫頭硬是把芊芊扶起來,黃嬤嬤下巴點一下房間,說道:“進去說話吧。”


    幾人進到房裏,廉伯已經沉著臉,坐在外間下手一個凳子上。


    芊芊有點無所適從,黃嬤嬤托著她的手臂,把她安頓在主位上坐下,黃嬤嬤自己則站在她身側。


    廉伯沉著臉說道:“現在府裏的情況不好,芊芊你也是知道的。抄家當日,你所說的話,和你的用心,咱們就不多說了。我現在和你說的是,看在你是大小姐生母的份上,六爺不計較你陷害張家的險惡用心,還對你的將來做了安頓。”


    芊芊臉色一白,眼神迫切的看著廉伯。六爺不計較她,是不是會帶著她一起離開?


    廉伯從袖子裏抽出幾張身契,遞給黃嬤嬤身邊的小丫頭,“這是你和伺候你的丫頭的身契,另外還給你安排了一個婆子,這幾張身契你收好。六爺在你的家鄉購置了田產,地契也在這裏麵,這些田產足夠你嫁人或者維持生計,你父母也還建在,也算有依靠。有田產傍身,你好好找個人家嫁了,安安穩穩過日子去吧。外麵已經備好了車馬,車上的東西也一應俱全,六爺已經安排了人,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會去。”芊芊立即站起,想要衝向廉伯的時候,被黃嬤嬤和丫頭拉住。


    芊芊掙紮著哭道:“廉伯,若雲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舍不得離開若雲。廉伯您幫我求求六爺,留下我伺候若雲,我什麽都不要,隻要能看到若雲就好。您幫奴婢求求六爺,我給府裏做下人,做粗使的媳婦、婆子,隻求能讓我伺候若雲。”


    廉伯歎了口氣,說道:“你夥同六奶奶謀害楊姨娘,六爺都沒想著把你怎樣,仍然留你在府上,還讓若雲跟著你。可是,你太讓人失望了,竟然在六爺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想把六爺和全府上下人等置於險地。是夫人和我看錯了你,你這樣歹毒的心思,我們不敢和你處在一個府上。”


    “奴婢錯了,錯了。求六爺和廉伯饒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芊芊掙紮著離開座椅,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的苦求。


    “唉。”廉伯起身,“官府來抄家的時候,已經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抄走了,你也沒什麽東西需要收拾。為了大小姐的將來,趁著她沒回來,你這就啟程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走吧……”


    ………


    張謙沉默著,把府裏下人和路程上的事情全部安頓妥當,第三天傍晚,他把黃嬤嬤和廉伯都找來,再次來到姚氏的萱馨園。


    張謙在外間的廳堂坐定,讓徐嬤嬤找姚氏、張承誌和若水過來。


    姚氏和若水看到張謙來到,很是吃驚。若水甚至極為驚恐,扯著姚氏的衣袖,直往姚氏身後躲。張承誌對於明日出發的父親的到來,則有很不好的預感。


    姚氏在廳堂的主位坐下,把若水攔在自己身後。


    麵對哭腫了眼睛的若水,張謙表現的很淡漠:“我想了兩天,若水也不小了,已經是懂事的年紀。既然她實在不願意和我離開,總不好讓她以後過傷心日子。我今天就是來問問她,是不是真的不願意離開京城?”


    張謙溫和的對著姚氏身後的若水說道:“若水出來吧,父親不會強迫你離開娘親,隻是問你兩句話。”


    若水躲躲閃閃的半掩在姚氏身後,露出半張臉,怯怯的看著張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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