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左格的行為是可以被預見的。


    其實細想就會明白這並不奇怪,在赫爾左格的身上,所謂的貴族風度永遠都壓不住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貪婪。


    他雖然已經很老了,卻對這個繁華的世界充滿了貪念。


    一個貪戀權勢的人往往也會貪戀美色,隻不過為了更大的目標他能忍。


    如今他已不用偽裝了,再也無人能阻止他,那些被深深壓抑的貪婪都暴露出來。


    這個永遠穿著巫女服的女孩是他親手製造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慢長大,發育成熟,像是誘人的水果一樣,卻被別人摘走了。


    而那人還是他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大的敵人。


    他怎能不屈辱?


    他怎能不憤怒?


    而如今他即將登上王座,這個紅發的女孩將被獻祭給這場偉大的進化,他決定不放過最後一個享受她青春美貌的機會。


    貪婪的人對於一切都是貪婪的,尤其是貪婪的小人。


    然而女孩的行為卻是讓人猝不及防的。


    原本應該在沉睡中的女孩不知何時醒過來,瞪著一雙眼睛,臉上的表情也不複往日嫻靜模樣。


    不對,這雙眼睛,這種表現……


    麵前的女孩根本就不是繪梨衣!


    赫爾左格反應過來,但為時已晚,女孩素白的手直接***了他的胸口,撕裂了他的心髒。


    「吔屎啦你!」


    女孩的嘴裏爆出這輩子都沒有說過的髒話,麵目猙獰如同惡鬼。


    天知道路明非經曆了什麽。


    先是在某個幕後黑手的操作之下,扮成女人生活,而且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一舉一動都要迎合角色。


    這對於路明非來說其實並不難。


    畢竟繪梨衣和他曾經的人物定位有極大的重合。


    曾經的他孤僻愛打遊戲,而繪梨衣沒法說話也愛打遊戲。


    所以他隻要做好自己,這個角色其實還蠻容易的。


    最大的問題就是屈辱。


    穿女裝的屈辱。


    不過這個也還好。


    巫女服還有和服都很舒適,穿起來很寬鬆,除了偶爾有穿堂風以外沒有什麽不好的,穿久了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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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劃大抵是完美的,但是在顧北的操作下,這個計劃多出來的一點小瑕疵。


    誰又能想到不知不覺之間,計劃的核心已經被悄無聲息的替換掉了。


    而現在,伴隨著路明非的蘇醒,故事走向了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


    「可惡!你!你是誰!」


    赫爾左格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世界上他是真的被撕心裂肺了,但是邪惡科學家早就料到可能有這麽一天,所以給自己做了一些小改造。


    如今他的身體內部有五個腦子七個心髒,要是長的再年輕點的話就可以去隔壁片場客串一下鬼王了。


    一般人要是這種身體構造怕不是早就爆漿嗝屁了,但是赫爾左格依靠著從源家三兄妹身上抽取的皇血,硬生生支撐起了這副身體。


    周圍荷槍實彈的鬼全部調轉槍口瞄準了赫爾左格麵前的女孩,赫爾左格也掏出槍對準女孩的腦袋,然而當他剛做出動作,身體卻不自覺地定格住了。


    巨大的風聲從平台的中心襲來,巨大的聲音甚至壓製住了搶手們拉動槍栓的聲音。


    那可怕的風聲中,似乎有某個東西在呼吸!


    什麽東西的呼吸竟可以造成風嘯般的聲音?


    是平台上苟活下來的失控死侍?


    赫爾左格緩緩地抬起頭,他不敢抬得太快,怕驚動了什麽。


    黑暗中,源稚生已經無聲地坐了起來,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


    隨著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井底的黑暗被他的童光照亮,他的眼底仿佛流淌著熔岩。


    他仰望天空又俯瞰腳下,再掃視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麵如冰封,而又君臨天下。


    這是王的蘇醒,第一件事就是看這萬年後的世界是否還依舊。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那個本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神或者聖骸重新動了起來。


    它脫離了那具身體,變成了一塊眼睛一般的血肉,在血水中爬行數米,來到了動彈不得的源稚生身邊,從他的耳朵裏鑽了進去。


    源稚生並非是完美的宿主,無論是繪梨衣還是源稚女都遠比他要合適得多,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作為「神」的它也別無選擇。


    而且更重要的是,源稚生是有皇血的。


    這是鑰匙。


    相比於剛才那個臨時的寄生體,源稚生顯然有成為容器的資格。


    於是它借著源稚生的身體蘇醒過來,發出了王的怒吼。


    所有人都在他的威壓下都不由得戰栗,他們停下了動作,井底隻剩風雨聲。


    風雨中源稚生悠長地呼吸著,全世界似乎都在他的呼吸聲中舒張。


    「偉大的……偉大的神啊!」赫爾左格激動得渾身顫抖,路明非早就找機會遠離了他,赫爾左格跌跌撞撞地奔向源稚生。


    「源稚生」震怒了,向著赫爾左格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孝,狂風充斥在整個13號儲水井。


    可赫爾左格在狂風中掏出了梆子。


    他兩隻手動作著,似乎想將其敲響。


    然後,岩漿再次照亮了日本的黑夜。


    從熊本的阿蘇山到千島的硫黃山,已經平息的火山再度噴發,從天空中看下去,日本各地的火山帶是明亮的,像是大地深處湧出了金色的血液。


    而火山噴發的轟鳴似乎也成為了某種信號。


    「動手!」


    號令從幾個陰暗的位置同時發出。


    最先發生異變的位置依舊是平台的中心。


    源稚生站起身來,他的頭發瞬間變得慘白,然後迸發出無數的銀白色絲線,密密麻麻充滿了整片空間。


    這些


    銀絲像是有生命一樣,自動尋找著周圍活著的東西。


    所有接觸到銀色絲線的生命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包裹起來。


    這銀絲極為堅韌,腐蝕性也極強,哪怕是能夠破開龍鱗的煉金武器對它也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會被熔出一個缺口,所有人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一個銀白的繭。


    這就是龍類的孵化方式。


    把周圍區域的生機都吸幹,在很短的時間裏達到成熟。


    這等暴虐的掠食方式,不愧為食物鏈最末端的獵食者。


    緊接著的變動來自於上方。


    穿著戲服的少年揮動這櫻紅色的長刀從天而降,同方才源稚生的出場方式一摸一樣。


    不同的是,前一次的源稚生是鋪擊下來的神鷹,而這一次他是被獵鷹瞄準的獵物!


    銀白絲線隨風飛飄動,迎向了少年的刀。


    少年不閃不避,從腰後拔出了另外一把刀。


    無論是猛鬼眾還是蛇歧八家都知道,天照命源稚生是一名劍道高手,獲得過很多流派的免許皆傳,一手天二一流搭配蛇歧八家家傳的兩把刀,可謂是戰無不勝。


    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源稚女也是雙刀流!


    這個秘密,哪怕是在對抗顧北的時候他都沒有暴露出來!


    而他此刻拔出來的刀,正是之前源稚生交給夜叉使用的名劍——童子切安綱!


    他前往這裏的途中,碰上了蛇歧八家的狩獵隊,然後從夜叉手裏搶到了這把刀。


    當然,夜叉沒死。


    現在他可是洗白狀態,殺了夜叉豈不是又要和自己親愛的哥哥反目成仇?


    所以他隻是把夜叉那一隊打暈過去了。


    為了防止這幫昏迷的家夥不小心碰上狩,他還細心地把他們關進了一個地下水道的臨時維修室。


    他可真是太有愛心了。


    至於為什麽要搶童子切……


    一來是以備不時之需,隻有一把櫻刀用不了雙刀流,拿不出他的最強狀態,這樣的話估計很難對付已經融合了聖骸的源稚生。


    二來……


    其實當初源稚生就是用童子切「殺」了他,現在他想把這一刀捅回來。


    就用這一把刀。


    身體內的源稚女可能不會同意,但是風間琉璃的心眼可不會管這麽多。


    他已經感覺到,距離自己徹底和源稚女融合已經用不了多久了,在那之前,好歹把仇報了吧。


    這次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了。


    銀白色的發絲對上蛇歧八家的千年傳承,結果不言而喻,即便細小如發,也被從中間劈成兩半!


    但這還沒完!


    源稚生身上突然冒出火光,將他整個人覆蓋。


    下一秒,火光中走出了白得耀眼的影子。


    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他是那麽美麗又猙獰的生物。


    虯結的肌肉和暴突的筋節無不告訴人們這具不可思議的身體中蘊含著何等力量,而皮膚表麵剔透的鱗片在火光中呈現出動人的金紅色,好像披著金紅色的錦緞。


    他背後的皮膚裂開,細長的骨骼張開,帶著鮮血的翼第一次舒展開來。


    他因為這次展翅而鮮血淋漓,但背後的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愈合,之後凶蠻的背肌隆起。


    那張被外骨骼包圍的臉上已經不能笑也不能悲傷了,源稚生用猙獰的黃金童和從天而降的源稚女對視,隨著呼吸他的喉嚨裏發出風吼聲。


    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並沒有使用言靈和天生來的利爪,而是重新拾起了地上的蜘蛛切,還有像是枯骨一樣的天叢雲。


    天二一流的起勢始終刻在他的骨子裏,即便內外已經變成了其他的生命,卻也依舊十分順暢地擺出了起手式。


    然後,刀光閃過。


    其他人並不知道這次對刀的結果,所有人都感覺身上的壓力一鬆,那平台中央碰撞在一起的兩人,居然消失了!


    赫爾左格抵達平台中央,卻撲了一個空。


    他暴跳起來,然而無濟於事。


    他辛辛苦苦準備這麽多年,如今無論是聖骸還是容器,又或者是轉移力量的煉金矩陣,或者更換體內血液儀器。


    他明明準備好了一切!


    但是現在,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他什麽都沒得到!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憤怒起來,端起步槍肆無忌憚地向著周圍掃射。


    原本在源稚生的手底下逃過一劫的鬼們再次減員,然後四散而逃。


    但是……逃的了嗎?


    巨大的轟鳴聲從天而降,那是一架黑色的直升機,機艙門敞開,全副武裝的神官們跟隨在蛇歧八家的五位家主的身後躍出機艙。


    這是蛇歧八家與猛鬼眾之間的宿命。


    他們是日本的掌控者,是極道中的極道,是暴力中的暴力。


    幾千年來,他們相互殺戮卻又共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如今,這場千年的宿命即將迎來終結。


    蛇歧八家的大家長和猛鬼眾的龍王已經於命運中開始了廝殺,接下來,他們也會前仆後繼。


    整個13號儲水井已經淪為戰場。


    而在井壁高處的陰影裏,有人在大喊臥槽。


    「臥槽!他莽上去了!兄弟們怎麽辦?要不要救一下?」


    「臥槽!這老東西真夠陰的,都到最後關頭了居然還是替身?!」


    「臥槽!聖骸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臥槽!那不是顧北他老婆嗎!?這是怎麽回事?」


    「臥槽!這老東西有夠變態啊!話說我們就這麽看著回去不會被顧北揍一頓吧?」


    「臥槽!這女的才是究極老六啊,悄無聲息完成背刺!這不會是顧北計劃好的吧?」


    「臥槽!活了活了活了,那玩意活了!」


    「臥槽!怎麽又跳下來一個!?」


    「臥槽!打起來了!」


    「臥槽!他們人呢!?」


    「臥槽!怎麽又跳下來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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