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媽媽,姐姐想要我頭上的白緞帶,我和她之間因此……有些小矛盾。”


    聽到小女兒的回答,薇奧拉有些苦惱,她知道自己不能用這樣的借口支開瑞曼了。


    至於為什麽要把小女兒支開?


    其實,她丈夫雖然也是獵人,但是對於獵人,她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除了她的丈夫加斯科因,還有他的朋友亨利克外,其他的獵人都顯得冰冷無情,嗜血殘暴。


    他們能夠麵不改色殺掉隻是有些頭痛的居民。


    因此,出於對其他獵人的排斥心理,她並不想將自己的女兒暴露在外,但瑞曼一直很擔心她的父親,所以才聽到動靜一起來看看。


    今天是個奇怪的日子,加斯科因傍晚之前就離開了家。


    雖然昨天晚上他的情況讓她有些擔心,但她看到加斯科因的眼神總是忍不住答應他的請求。


    他就是這樣,一個富有責任心的男人。


    “讓你見笑了,獵人先生。”


    薇奧拉歎了一口氣,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這時候,瑞曼摟住了母親的腰,將頭靠在了母親的身上。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母親。


    “沒關係,如果我願意幫你們尋找加斯科因神父,你們願意前往尤瑟夫卡診所嗎?”


    鮑爾溫想要透過漆黑的簾子看清楚小女孩的模樣,但簾布很厚,完全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小女孩聞言,鬆開了母親,然後走近了窗戶。


    ,而薇奧拉則是低著頭,沒有阻止。


    小女孩用顫抖而稚嫩的語調,詢問道:


    “獵人先生,你真的願意幫我找爸爸嗎?爸爸今天很早就離開了家,我們都很擔心他……我,我很害怕,街道那麽多野獸……”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不知不覺帶上了哭腔:“你能幫幫我們嗎?我們會在這裏乖乖地等你們回來……對吧,媽媽?”


    小女孩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看得出來,她極其害怕失去自己的爸爸,但她始終壓抑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瑞曼……”薇奧拉盯著,用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看著她倔強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


    “善良的獵人先生,謝謝你的幫助,正如瑞曼所說的,我們會待在這裏等待你們的好消息。”


    鮑爾溫再次強調道:“請一定要在家等我們,不能擅自離開。”


    在遊戲裏,無論是薇奧拉,還是小女孩瑞曼,都是因為擅自離開屋子,才遭遇到了不測。


    “獵人先生,請稍等。”小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歡快起來,連忙說道。


    隨後鮑爾溫就聽到了,小女孩發出的急促腳步聲。


    薇奧拉還沒來得及問,自己的小女兒就已經跑遠了,歎了一口氣:


    “瑞曼她很擔心自己的父親,謝謝你,獵人先生。我能看出,她很高興。”


    “舉手之勞。”


    鮑爾溫也沒有離開,站在窗前等著瑞曼。


    沒過多久,瑞曼就回來了。


    薇奧拉驚訝地看著自己女兒手中的東西,想要從女兒手中接過那個熟悉盒子。


    “媽媽,請讓我自己來,我一個人可以的。”


    瑞曼拒絕了自己母親的幫助,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雙手用力,有些吃力地拉開窗戶。


    “我要將它交給獵人先生,它一定能幫得上忙,爸爸需要它。”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聽起來歡喜雀躍。


    話音落下,鮑爾溫就看見眼前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了一條約莫有成人手掌那麽長的空隙。


    一隻白皙而瘦小的手掌將一個什麽東西推到了窗台上,隨後便急匆匆地縮了回去,同時窗戶也重新關上。


    “獵人先生,這個是給你的……爸爸說過,窗戶不能隨便打開,所以……”


    “是的,加斯科因臨走前說過,不要輕易打開窗戶,瑞曼一向聽他的話。”


    薇奧拉連忙替自己的女兒解釋道,她不想因此與鮑爾溫產生誤會。


    她們的確相信鮑爾溫,但這一動作,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不用抱歉,你們做的沒錯。這是……八音盒?”鮑爾溫無所謂地笑道。


    他拿起八音盒仔細觀察起來,昏暗的燈光對他的視力沒有任何影響。


    八音盒的造型非常樸素,上麵也沒有什麽特別華麗的雕塑或者裝飾,從外麵看就隻是一個普通的盒子而已,隻有正麵和盒子的蓋頂上有著一些銀製的花紋。


    他小心地將蓋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貼在盒蓋內側的紙片,以及裝在盒子之中的金屬零件。


    “獵人先生,這八音盒……是我與加斯科因的定情信物。”


    薇奧拉臉上浮現追憶的神色,然後看向一旁小心翼翼、害怕被責怪拿了八音盒的小女兒。


    她的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以前瑞曼還小的時候,她不想讓兩個女兒碰八音盒,就是怕她們弄壞了,隻是沒想到她們長大了,也還牢牢地記著這句話。


    薇奧拉轉過頭來,突然說道:“瑞曼,你去找你姐姐,讓她不要再偷偷跑出去冒險了。”


    “媽媽……你,你知道?”


    薇奧拉點了點頭,點了點瑞曼的額頭:


    “去找她吧,你們難道不是好姐妹嗎?怎麽會因為一點小摩擦破壞你們的友誼?你可不是一次兩次替她打掩護了。好啦,小瑞曼,我不會責怪你的,快去吧。”


    鮑爾溫站在窗邊,知道薇奧拉這是在支開瑞曼。


    顯然,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並不適合自己的女兒瑞曼知道。


    確定小女兒離開後,薇奧拉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有時候,加斯科因會頭痛,還會變得很凶狠,就像是不認識我們一樣。我知道,他隱瞞了一些事情,他不想我們擔心。所以他總是離開家,選擇加入獵殺,就是不希望我們看到他的樣子擔心。


    但他錯了,隨著他的頭痛加劇,他離開家的時間越來越長,我越來越擔心他……善良的獵人先生,你手中的八音盒能夠喚醒他的理智,隻要他聽到八音盒的聲音,他就會醒過來。請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會跟隨你前往尤瑟夫卡診所。”


    薇奧拉的聲音雖然溫柔,可鮑爾溫卻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滿滿的無力。


    想來神父早就被獸疫感染了,隻是憑著一股意誌力和信念在苦苦支撐著。


    而加斯科因的妻子恐怕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她之所以沒有說出來,大概也是因為不忍心將這麽殘酷的事實告訴自己的女兒們。


    不過,她很清楚,一旦被感染,後果會有多嚴重。


    她最後的那一番話,潛台詞是,如果不能將神父帶回來,鮑爾溫可以殺死失去理智的神父,她也不會責怪他。


    “我知道了。”


    鮑爾溫在心裏默默歎息,隻能希望他找到神父的時候,神父還沒有失去理智。


    然後,他從儲存空間裏拿出兩盞熏香放在窗台上。


    雖然野獸來這裏的可能性要小一些,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我在窗台上放了兩盞熏香,等我走了,你們就可以用它們來驅趕野獸,待在家裏,等待我們的歸來。”


    說完,鮑爾溫轉身離開了。


    “好心的獵人先生,祝你好運!”薇奧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遠離加斯科因神父的家後,鮑爾溫輕輕地扭了一下八音盒的發條。


    清脆悅耳而獨特的旋律頓時響起。


    “果然還是這奇怪的調子。”


    他並不是很喜歡這曲調,在玩遊戲的時候就不是很喜歡。


    它隻有短短兩段,變化堪稱單調,但是卻仿佛有著某種“魔性”,讓人忍不住一次次地去播放它。


    這個曲調是在遊戲中攻略某個古神boss的響起的音樂,它同樣能讓一個名叫梅高的古神子嗣笑起來。


    這個細節……細思極恐。


    亞楠,曾經被亞楠女王所統治,而梅高就是亞楠女王所生下的孩子,它的地位自然不低,或許,這首曲子就是為梅高寫的搖籃曲?


    “誰知道呢?遊戲裏的細節太多,且被刻意碎片化地展現出來,這不就是引導玩家拚湊自己的遊戲理解嗎?”


    鮑爾溫聳了聳肩,他對這些並沒有興趣,更不想替月神砍其他的古神。


    誰在乎這是不是梅高的搖籃曲?梅高是哪個古神的孩子也不重要。


    “接下來,就往歐頓小教堂的方向走嗎?”


    他抬頭便看到了遠處的大橋圍欄,以及斜上方教會鎮中高聳的鍾樓。


    隨後,他朝著旁邊走了兩步,順著一截屍體朝下方望去。


    “恩?”


    在下麵的是一具大塊頭的屍體,與之前那具在橋上被劃破喉嚨而死的家夥不同,這具魁梧的屍體幾乎被分成了兩截,那頗為壯實的身體的腰部,有著一道無比血腥的缺口。


    一刀,致命。


    顯然,這是某個人用長柄武器,猛力揮砍所造成的。


    “會是加斯科因神父嗎?”


    定睛仔細觀察,這傷口根本就不平滑,與其說是被劈砍出來的,倒不如說是用相當暴力的手法直接“劈入”,然後活活“撕開”的。


    鮑爾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可比一下子斬成兩截還要痛苦啊,這樣想來,我還算仁慈的。”


    這整整一道傷口雖然粗獷,但卻是幹淨利落,下手狠辣,顯然是經驗豐富的獵人所造成的。


    “這切口,看起來像是能夠控製住斧柄長度的獵人斧造成的。”


    他果斷地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顯然,這應該就是加斯科因神父做的。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沒走多遠,他就看見了數隻已經完全被砍得不成樣子的屍體。


    這都是一些巨大的黑色烏鴉,隻不過是野豬一樣,它們的體型很異常。


    原本一般隻有十幾厘米的烏鴉,如今已經變成了比獵犬還要大上一圈的怪物,從它們翅膀末梢的磨損程度,不難判斷出,它們已經失去了飛行能力。


    隻能靠著匍匐在地麵,出其不意攻擊路人。


    看來,神父不打算給自己的家人留下半點隱患,這些巨型烏鴉也沒逃過他的獵殺,哪怕它們都藏在隱蔽的角落裏。


    “這麽說,那兩隻野獸就是神父一家的鄰居?這也是神父沒有意料到的吧……相比於遊戲,這個世界好像有了一點點變化,在遊戲中沒有怪物襲擊他們的家才對。”


    鮑爾溫放下手,環顧四周,開始回憶前往歐頓小教堂的路。


    無論如何都需要穿過下水道。


    他馬上就選定了接下來的路線,前方不遠處的金屬梯子,那下麵是一條規模巨大的下水道。


    在舊亞楠被大火燒毀之後,新的亞楠城就在建築結構上做了一些新的調整與改變。


    在城市的下方,修建了一條規模巨大的下水道。


    他沒有學過建築學,更沒有學過城市規劃,自然不清楚這樣的用意。


    但他知道,一般人是不會願意靠近下水道的,裏麵充斥著可怕的臭氣,還有那些藏匿在下水道的事物,都讓人敬而遠之。


    而且隨著瘟疫的惡化,無法處理的屍體也越來越多,這些數目驚人、無人願意認領的屍體,最終都被拋棄到了城市最底層的排水通道中。


    這種處理方式是如此地簡單粗暴,就連那些被認為沒有任何治療價值的患者,都會被扔進下水道裏。


    運氣不好,他們可能會被下水道的怪物撕成碎片。


    幸運的是,它被規劃在相對封閉的位置,,需要通過一條狹長的鐵梯才能到達,裏麵的東西也跑不出來。


    鮑爾溫順著梯子往下,抽出鋼劍,踏著冰冷的汙水,沿著水渠,來到了水道的底部。


    這條下水道沒有之前遭遇的那樣昏暗,在他的上方有著一些光源,那都是一些懸掛在建築物橫梁上的提燈,距離很遠,光線非常黯淡。


    突然間,他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在十多米外響起。


    就像是什麽東西在水中慢慢地走著一樣,但那並不是腳步聲。


    太輕了!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走,那麽就一定會讓水濺起,並且製造出比較明顯的水花或響動。


    即使是身為“下水道屠夫”、經驗豐富的他也不例外。


    鮑爾溫順著方向看過去,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在水中,十多個黑色的身影正趴在水中,它們不斷地抬起自己的手掌,扒著地麵帶動自己的身體前進。


    它們高揚著自己的上半身,仿佛根本沒有腿的存在,隻能靠著這樣的方式前進。


    好一個身殘誌堅。


    從外形上來看,這些“人”的腦袋都仿佛被某種力量拉長了一樣,相當地怪異。


    他對這種怪物有些印象,但具體叫什麽,也不記得了。


    玩遊戲的時候,他也很少記住怪物的名字。


    “嗚——嗚——”


    它們不斷發出像嚎哭一般的聲音,一邊輕拍著水麵,一點一點地挪動著,靠近著鮑爾溫的方向。


    隻是速度無比緩慢。


    鮑爾溫的眼睛眯了起來,既然這些怪物的頭上沒有倒三角,那就代表著它們是默認的綠色倒三角。


    對他而言,不是威脅。


    這些像液體一樣的家夥很執著,它們雖然行動緩慢,卻絲毫不停。


    這一次,他觀察得更細致了。


    當它們抬起手臂的時候,鮑爾溫才發現,這隻手臂比紅衣巫婆還要長、還要誇張。


    它們的皮膚則沾染著大量的黑色汙垢,依稀有一些獸化毛發的存在,但大多數都已經脫落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隻有上半身……它們沒有下半身。


    至於為什麽它們會被從腰部斷開,他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切口處滿是粘稠的黑色液體。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人形怪物,隻有人類才能變成這樣。


    它們顯然是被遺棄在這裏的獸化患者,他能從它們的身上聞到獸化血液那獨特的氣味。


    這是何等頑強的生命力?


    既然它們不是威脅,也沒有主動發起攻擊,鮑爾溫選擇沿著下水道的牆壁繞了過去。


    他還不至於為了那麽點魔力,就殺死這些沒什麽攻擊欲望的怪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獵魔人世界的魔劍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你學習了嗎今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你學習了嗎今天並收藏獵魔人世界的魔劍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