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鍾聲在夜色中回蕩。


    鮑爾溫抬起頭,看了看圓月高懸的夜空。


    他正順著尤瑟夫卡指引的道路前進著。


    到了夜晚之後,這被他們一行人清理過的街道,又再一次出現了一堆發呆的亞楠人。


    他們似乎還保持著些許神誌,或許是出於本能,他們無意識地聚集在一堆篝火前,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仿佛隻是聚眾發呆。


    但如果有敵人出現在他們眼前,這些人立刻就會不顧一切地衝上來。


    因此,在魔力不足,不能隨便釋放魔法ad情況下,貿然衝出去,打擾亞楠人的“聚會”,顯然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鮑爾溫蹲在牆角等待了片刻,大概也就是鍾聲響起幾分鍾後,這些聚集起來的亞楠人就分散開來,各自返回到自己所“巡邏”的街道。


    此時“篝火大會”的現場也隻剩下數個亞楠人。


    雖然數量仍然不少,但絕對比之前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來得好。


    鮑爾溫抓住機會,直接衝了出去。


    想要前往小女孩的家,必然要冒著各種危險穿過街道,這就意味著,正麵衝突是無可避免的。


    湛藍色的光芒突現,身形一閃,鮑爾溫突兀地出現在他們的身後,猛地抽出長劍。


    一道猩紅的弧線劃過夜空,那名亞楠人布滿獸化毛發的頭顱滾落在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


    獸化人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一道紅光從他的屍體射出,沒入鮑爾溫的身體。


    “吼!”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這個時候,其他的亞楠人才反應過來。


    鮑爾溫直接向後一躍,眼神銳利,手中削鐵如泥的鋼劍,散發著駭人的高溫,劍身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迅疾地劃破空氣。


    轉眼之間,便削斷了前麵回過頭來,伸出的手臂。


    沒有任何停頓,巫師右手一鬆,然後快速反手握住劍柄,血紅色的長劍帶著呼嘯的風聲,落到了一人的脖頸。


    下一瞬間,血光四濺。


    連續擊殺了兩個敵人,鮑爾溫並沒有戀戰,在沒有魔法的情況下,他必須小心謹慎。


    絕不能陷入亞楠人的包圍圈。


    他轉身朝著一邊的樓梯衝去,那裏原本應該有兩個亞楠人,但鍾聲一響,他們就離開了。


    於是那就成了隻有一小截樓梯作為通道的小平台。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知道,獸化後的亞楠人雖然保留些許理智,但依舊還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盡管知道槍口指著他們的頭顱,他們還是爭先恐後、毫無畏懼地爬上鐵梯。


    一槍一個,利用樓梯可以輕鬆刷取血之回響,恢複魔力。


    含糊不清的吼叫和密集的腳步聲在街道上此起彼伏。


    顯然,鮑爾溫的行動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此時,這些發瘋的亞楠人,正迅速地衝向樓梯的方向。


    鮑爾溫居高臨下,神色平靜,左手握住沉重的短柄火槍,對準正在靠近的亞楠人。


    就在第一名亞楠人還差幾階就能爬上來的刹那,一顆銀色的水銀子彈帶著巨大的轟鳴聲,直奔敵人的頭顱而去。


    嗤!噗!


    下一秒,射進腦袋的水銀子彈碎片,奪去了亞楠人的生命,這具頭顱四分五裂的屍體無力地向後倒去。


    死之前,他甚至還想要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腦袋。


    這是想要堵住腦袋上的洞嗎?


    “很好,有請下一位嘉賓。”


    或許覺得這樣還不過癮,他站在平台上,右手甩了甩鋼劍,發出一聲輕吟。


    右手猛然一揮。


    左手按下扳機。


    目標直指距離平台最近的兩人。


    金屬利刃輕而易舉地撕開了獸化患者的皮毛和血肉,粘稠的血液伴隨著水銀子彈擊碎頭顱的清脆聲響,綻放出一朵朵鮮紅的花朵。


    緊接著,又是同樣的動作。


    一位又一位。


    血花噴濺。


    血之蓮華。


    清理完鐵梯上的“攀登者”,鮑爾溫將槍口對準了下方沒有選擇爬上來的亞楠人,扣動扳機,水銀子彈快速射出。


    這一次,他失手了。


    那名原來站在樓梯下方的亞楠人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將一塊粗糙的木板高舉過頭,竟擋住了水銀子彈。


    “哦?”鮑爾溫有些驚訝,眯著眼睛,直接跳了下去。


    他還真沒想到,遊戲中能夠擋住子彈的、防禦力不科學的爛木板,在現實中還真能發揮這樣的作用。


    亞楠人已經頂著盾牌,朝鮑爾溫無頭無腦地衝來,至於那些地上的同胞,被他無情地踩了過去。


    巫師看住時機,對著衝來的亞楠人就是一腳,自下而上直接踹在了一個最要命的位置,手中長劍閃電般揮出,狠狠地砸在了那塊簡陋的木板上。


    他隻是想看看,這塊木板的防禦力是不是真的那麽誇張。


    在瞬息之間,那被用來作為盾牌的木板被光滑地切割成兩半,切口處火光閃爍,火焰隨之蔓延開來。


    而鋼劍餘勢不減,落到了這個人的腦袋。


    鋒利的劍刃切開頭骨,劃過那張滿是毛發的臉,劃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壑。


    伴隨著奔跑的腳步聲,刺耳的慘叫聲在耳邊回蕩。


    鮑爾溫隻能抽出鋼劍,一腳踹開屍體,借力向後一跳。


    抬頭。


    迎麵而來的,是一把無比粗糙的斧頭。


    他下意識抬起短柄火槍,快速扣動扳機。


    砰!


    斧頭和它的主人被猛然轟開,陷入了僵直狀態。


    猩紅長劍緊隨其後。


    噗呲!


    直接沒入對方的胸口。


    手腕轉動,劍身旋轉。


    鮮血噴湧,斧頭脫手而出,敵人的身體也隨之倒下。


    鮑爾溫抽出鋼劍,“槍反,還挺好用。”


    甩淨劍身上的血液之後,鮑爾溫向著另一個方向繼續前進。


    ……


    鮑爾溫從一個平台翻身而下。


    空氣中,野獸屍骸被烈火焚燒所產生的焦臭並不好聞。


    不過,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趕緊跳開,遠離平台下方。


    身後嗷嗷叫的亞楠人也同樣效仿著他的動作,紛紛從五米左右的平台跳了下來。


    不過和鮑爾溫穩穩落地不同,這些因為獸化病而變得麵目全非、肢體變形的家夥們,在落地的時候無一例外全都失去了平衡,以各種各樣別扭的姿勢摔在地上。


    一時間,場麵極度混亂。


    “嘿嘿,不枉我一路帶著你們一起運動。”


    巫師左手短柄火槍,右手揮舞著猩紅的鋼劍。


    隨後便是,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子彈擊碎骨頭的脆響、劍刃插入血肉的聲音。


    終於,現場安靜了下來。


    “恩,魔力已經恢複了快1/10……”鮑爾溫看著視網膜上的數值,自言自語。


    突然他眼神一淩,猛然間向著邊上一跳,目光隨之上抬,鎖定目標。


    鐺!


    子彈擊碎了磚石,嵌入了他剛才所站的地麵。


    他看見一名手持火槍的亞楠人,爬上了街道另一邊的馬車頂上,居高臨下地瞄準著他。


    鮑爾溫露出了他那燦爛的微笑,藍色的光芒又一次出現了。


    他的身形消失了。


    噗呲!


    持槍的亞楠人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鮑爾溫就已經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將他的心髒用長劍攪碎。


    “還真是一個接著一個,趕集般給我送魔力。”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根本不是人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四足動物在奔跑時,用爪子摩擦地麵發出的聲音。


    “吼!”


    腥風撲麵。


    鮑爾溫手中的鋼劍猛地一橫,正好擋住了高高跳起,朝自己咬來的、長滿利齒的嘴巴。


    “亞楠的夜晚果然危險,這些怪物真是層出不窮,這可比遊戲刺激多了,也難怪獵人越來越少。給我滾開吧!”


    猛地一腳踢出,獵犬整個身體倒飛出去,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又調整好身形,穩穩落地。


    看見這樣的結果,他有些失望,還是將槍口對準了獵犬。


    “要是還能使用雷電該多好啊,不過魔力這麽寶貴……還是回家最重要,多費點力氣就多費點力氣吧,也不過是多一劍的事情。”


    他注視著那些氣喘籲籲,呼出惡臭的獵犬。


    不同於第一次見麵就撲向鐵柵欄,最後落得麵目全非的那隻,這一次巫師看得很清楚。


    這隻獵犬的脖子上還有著一個破舊無比的項圈,看來它被獸疫感染前是一條有主人的家犬。


    它身上的毛發雜亂肮髒,身體瘦得就剩下被骨頭撐起來的一層皮,不少地方的皮膚還直接脫落下來,露出身下完全萎縮、病變的一層薄薄的皮肉。


    而讓鮑爾溫有些驚訝的是它的眼睛,這隻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瘋狗好像已經沒有了瞳孔,有的隻是一團依稀保持著圓形,但卻明顯潰散的暗淡光斑。


    “還真有夠醜的。”鮑爾溫感歎道。


    此時瘋狗再一次不要命地跳起來,撲向鮑爾溫,腥臭的唾液順著那張血盆大口滴落。


    鮑爾溫沒有動,隻是用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扣響扳機。


    槍聲再一次響起。


    獵犬在半空中的身體突然向後一頓,獸血伴隨著槍擊飛濺到了鮑爾溫的身上。


    啪嘰。


    獵犬撞在馬車的邊緣,然後無力地滾落到地麵,再也沒有動靜。


    那張嘴像脫臼了一樣再也沒有合上。


    鮑爾溫確定周圍已經被清理幹淨,蹲下從腳下的屍體中摸出幾顆水銀子彈,不禁撇了撇嘴:


    “就這點?子彈要不夠了。哎,聊勝於無吧,血之回響不能浪費在子彈上,我還打算購買一些武器帶回去。”


    他將短柄火槍掛在了腰間,環視著周圍泛著惡臭的屍體,壓了壓帽簷,直接從馬車頂跳到了街道左側的高台,緊接著走進了後方的門洞。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熱情的亞楠人騷擾他了。


    他一邊按著既定路線前進,一邊從衣服裏掏出幾顆水銀子彈,進行裝填。


    走著走著,他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麽。


    “恩?”


    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左腳正踩著一個獵人的屍體。


    “獵人?”


    鮑爾溫愣了一下,將裝填完畢的火槍插回腰間,蹲下身,用帶著棕色皮質手套的右手,翻看了起來。


    “胸口和頭部都是致命傷,彈孔……槍械近距離的轟擊才能造成這樣恐怖的效果。”


    他撈起獵人的圍巾,脫掉獵人的禮帽。


    “哦?獸化毛發……陷入瘋狂的獵人嗎?殺死了他的肯定是一名獵人,還是一名經驗豐富,下手果斷的獵人,會是加斯科因神父嗎?不過,先得罪了!”


    鮑爾溫一邊說,一邊快速翻找著死者風衣的口袋。


    很快,他就從獵人身上翻出了數顆水銀子彈,倒是沒有采血瓶或者鎮靜劑。


    而且,這個發瘋的獵人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應該是被同行帶走了。


    鮑爾溫歎了一口氣,將這具獵人的屍體稍微地往邊上推了推,隨後又用獵人的禮帽蓋住了那血肉模糊的麵龐。


    離開門洞,他又走了幾分鍾,便看到了一扇鐵門和鐵門另一側的機關。


    這裏畢竟是現實,他當然不會像遊戲裏繞道去啟動機關。


    “不是很高,大概兩米?至少沒有歐頓小教堂那裏的鐵門高,恩,翻過去吧。”


    事實證明,遊戲還是限製了卑鄙的外鄉人。


    如果能夠獲得更多的自由,那麽玩家們操作的外鄉人,就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打開這扇門。


    眨眼間,鮑爾溫從鐵門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地上,甚至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他先是打開了旁邊的機關,轉過身,便看到了那一盞紅色提燈。


    ……


    鮑爾溫走到窗前,輕輕地敲了敲窗戶。


    幾聲極其細微的腳步聲慢慢地挪了過來,顯然,房屋內的人並不打算讓他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於是,鮑爾溫再次有節奏地敲了兩下窗欄,同時問道:


    “薇奧拉夫人在嗎?尤瑟夫卡希望我來找你們。”


    “……你是誰?醫生為什麽會讓你找我們?”


    過了幾秒鍾,鮑爾溫聽見了一聲輕柔而微弱的、屬於成年女性的聲音。


    那聲音離窗戶還有一段距離,似乎是在防備著外麵的訪客。


    看來,薇奧拉並沒有離開,他趕上了。


    “我是……一名獵人。屋子裏不安全,尤瑟夫卡醫生希望你們能去診所避難。”


    巫師也不由地放輕了聲音。


    “替我向她表示感謝,尤瑟夫卡醫生總是那麽和善,我相信你……不過,我們不能離開家。我的丈夫加斯科因正在外麵為了保護大家,與野獸廝殺,我們必須在家裏等著他。”


    對於鮑爾溫,薇奧拉選擇了相信,因為在她心中,尤瑟夫卡就是這樣一個人,這的確像是醫生的委托。


    “我要等著爸爸!”


    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從這聲音來判斷,這應該是加斯科因的女兒,隻是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


    “瑞曼!”薇奧拉見小女兒掙脫了自己捂住她的手掌,聲音不免放大。


    “快去隔壁找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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