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直言並看向君驚瀾,清幽眼眸不眨,她有什麽不敢說的?君驚瀾在大殿之上出言相幫,足以證明他的確已知曉她是那所謂的凰主。這也難怪他這段時日對她態度前後巨大轉變。


    既如此,他便不可能會取她性命,那她還有什麽好顧及的?


    君驚瀾看得心頭火起,冷哼了一聲:“洛無憂,你倒還真是不客氣,你覺得本殿會這般輕易的告訴你?那本殿則非太廉價了?你今日大殿之上當眾給本殿甩臉子,本殿可還沒有和你算帳?”


    “還有你受傷之事,到底為何,本殿亦還沒問你!你如今倒還敢開口跟本殿要消息?你狗膽兒還真是挺大!”驚瀾太子氣結,真想狠狠揍這女人一頓,可偏偏她有傷在身,讓人根本無從下手,再罵一頓,又怕她再一氣之下給氣昏過去,最後著急忙慌的那還是他自己。


    這打不得,還罵不得,偏偏這女人還一個勁兒的挑釁他!太子殿下這輩子估計也從沒有覺得這麽憋屈過,也沒這般毫無辦法過!


    “狗膽包天這四字殿下沒聽過?”


    洛無憂張口便毫不客氣的反問了一句,接道:“便是殿下不說,無憂也能猜出一二。南宮景煜行刺我,南宮景璃等人想來一探究竟是必然,卻絕對沒有必要兵分兩路,便是真有這個必要,那另一路人也定是去查探南宮景煜的下落,以期查清事實。”


    “所以殿下說的便隻能是南齊的人了,而今夜在大殿之上得罪過我的人,自然就是南國兵馬大元帥,十三王墨謹行。他便是殿下所說,最先來的人,那這兵分兩路的,自然就是南齊中人。可為什麽,南齊來探,卻是要兵分兩路呢?這個問題還真是個問題。”


    君驚瀾眼眸微眯,看著口若懸河說著自己猜測的少女,涼涼的道:“這個問題,的確是個問題,本殿看你說話這般的溜,洛無憂,本殿還真懷疑,你的傷,是真的受傷了麽?”


    “太子殿下這般關心無憂的傷勢作甚?”


    洛無憂疑惑回神,奇怪的看了一眼君驚瀾:“怎麽,殿下總不會告訴無憂,你,鍾情無憂,喜歡無憂?還是驚瀾太子到現在也還惦記著那個無聊的遊戲?以期用些迷惑人的手段,來贏得勝利?”


    “本殿會鍾情你,喜歡你?”


    君驚瀾瞪大了眼眸,滯了一下隨即卻是一臉哧笑道:“洛無憂,你還真是異想天開,這大約是本殿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你有哪點兒好的,本殿會喜歡你?要溫柔沒溫柔,要身板沒身板兒,既粗魯又可惡,本殿會喜歡你?”


    “除非本殿腦子有毛病,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本殿也絕不會喜歡你這顆青芽菜。不對,還得加上冷血無情,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嘴硬還是個倒黴的掃把星……看你這麽多缺點,本殿實想不出你有任何的優點,若真有人喜歡你,那肯定是自戳雙眼的瞎子。”


    估計也就那個死殘廢才會這般蠢了!


    君驚瀾一口氣說完,連氣兒都未換,那臉上的表情更是鄙夷不屑到了極點,儼然將洛無憂當成了什麽抹布一般的鄙視不已。洛無憂聽得反而鬆了口氣,卻也因此沒有注意到男子微微閃爍的目光,和一刹那的怔神。


    “殿下說本縣主伶牙俐齒,殿下嘴毒的功力倒也是不比本縣主差。不過,不管無憂受傷是真是假,經過又是為何?南宮景煜傷了我都已是既定的事實。此於殿下來說也並無甚損失,殿下又何不睜隻眼閉隻眼?”


    洛無憂看向男子,淡聲道:“而無憂與他有筆私仇要了。況且,殿下不是也想看清墨帝此來北國結盟的目的麽?無憂雖存私心。可說到底,終歸,還是幫了殿下不是麽?”


    她從沒想過能徹底的瞞過君驚瀾,且也不可能全瞞著他,畢竟這之後還有些事,都需要他的配合和幫忙。


    “你還真是能說會道,又實誠狡猾的可恨?”


    君驚瀾回神,氣到幾乎咬牙切齒,“的確,本殿是想看清他們的目的,可是,本殿有的是方法,還需要用你這樣的方法麽?你與南宮景煜有私仇要報,憑你是本殿愛妃這個身份,想什麽辦法不行?偏用這麽危險的辦法?”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倒還真是敢認。


    突然來那麽一出,害他還真以為她受了傷,急了個半死。可沒想到,他不過是心有懷疑的那麽隨口一問,她居然便全都竹筒倒豆子給他自個兒招了,聽她的話,顯然那傷就是假的。


    那滿殿的太醫,卻是一個都沒把出來。


    甚至連羿青也沒有……


    不對


    “洛無憂,老實告訴本殿,你與羿青到底是何關係?你盜取彼岸之魂是不是他在暗中幫你?女人,別想再敷衍本殿,若非有人幫你,你絕然不可能會找到本殿通往煙雨樓的密道。告訴本殿,那秘道是不是他告訴你的?”君驚瀾腦子突的一個激靈,瞬間臉色已黑透,聲音也染上幾絲戾色。


    渾身怒氣更是淩厲的噴薄而出。


    沒人會喜歡被耍,還是一二再二三的被同一人耍。更何況是向來高高在上,不將一切放在眼中的太子殿下。君驚瀾此刻已然怒到極致,那一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床上的少女,眼球都已怒到泛著絲絲血紅。


    若非極力壓製,隻怕早已對其揮掌相向。


    他怎麽就會忘記了?羿青乃鬼穀穀主,醫術遠高於一眾太醫。他不可能沒有把出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假傷,如此說來他不過是在替她隱瞞罷了。與此同時,太子殿下自然而然便想起了在太子府時的情境。


    羿青也是一再出口幫這個少女說話。


    洛無憂初來越京,到太子府中時日並不長,可卻那般好巧不巧的找到了那秘道,那條除了他,整個太子府便隻有王衝一人才知道的秘道。王衝是不可能背叛他的,那麽,又是誰告訴她的?


    除了羿青,他似乎也想不到別人了。


    “那秘道並非羿先生出言相告,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的確不是他。他之所以幫著我,不過是因為,我與他故人頗有一點淵源。至於那個真正給了我秘道的人,其實,卻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誰!”


    洛無憂抿了抿唇,卻是沒有想到這廝反應這般快,居然能夠一下子聯想到這般多,她不能將羿青牽扯進來,自然便也隻能實話實說。可便是實話實說,隻怕這暴君會不會信,也還是個問題。


    “你的意思,是那個混進本殿地牢裏的老婆子告訴你的?”君驚瀾眼眸緊鎖洛無憂,似乎在分辨她到底有沒有撒謊。


    洛無憂點頭:“不錯,就是那個老婆婆,可惜的是,當時我怕你知道她幫了我,會對她不利,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她。若非如此,或許還可以查到她的真實身份,這個人出現的太詭異。本縣主也想將她找出來,不過,已然錯過了時機,此時去尋亦無異於大海撈針,根本就是徒勞。”


    君驚瀾會那般問,想來那天她離開地牢,那兩個侍衛便將此事稟報了他,這倒也不奇怪。說來,這對她來說也是好事。否則,此刻她要解釋起來,還真是有些麻煩,這個男人,戒備之心,同樣很重,並不是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看君驚瀾沉默不語。


    洛無憂沉吟片刻,突的又問道:“太子殿下可還記得那個在千嬌樓裏出現的頭牌花魁,雲夭,也便是殿下口中那個聖陰使者?”


    “本殿怎麽可能會忘記她!不過,這與他們有何關係?莫不是你懷疑他們都是一夥的,都是聖陰教的人?可聖陰教的人,為什麽會幫你?莫不是你與他們也有淵源?”


    “洛無憂,本殿還真是有些好奇,你一個閨閣女子,年紀不大,卻是怎麽會和這些邪教扯上關係?”君驚瀾挑眉冷哼了一聲,眼神帶著些許的疑惑,能夠在洛無憂口中聽到聖陰教這三個字,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


    至於雲夭,他當然不可能忘記了。


    這世上除了眼前這個少女能讓他一再吃癟之外,那個雲夭可謂是唯二讓他栽過一個跟頭的女人,可惜的是,那女人自從那之後便消失無蹤,他暗中派人搜索,卻是半點也沒有找到其蹤跡。


    若非那日他一時興起帶了洛無憂在身邊,隻怕他是真的難逃一劫。君驚瀾微微蹙眉,看向洛無憂眸光有些複雜。


    說來,他還欠洛無憂一條命。


    可這女人被他折磨的那般慘,竟是從來沒有提過,更不曾開口向他索要?君驚瀾如是疑惑的想著,他卻不知,無憂哪是不想索要。隻那時她徹底的惹怒了他便是提起那茬,以君驚瀾的性子來說。


    隻怕不止不會饒過她,反而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而當時,洛無憂始終對毀了夢瑤屍身抱有一絲歉疚,若非後來君驚瀾所為太過份,將她心中那唯一一絲歉疚消磨怠盡,他們之間的誤會也不會越來越深,而向來聰慧的洛無憂也不可能會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眼前男子,那日益細微的心理改變。


    洛無憂點頭:“的確是有些淵源,隻不過並不是什麽好的淵源,我一直在查聖陰教的下落,卻是一直沒有追查到,若非此次前來北越,我也不曾想到,這聖陰教的勢力居然如此之大,不止滲入大秦,甚至還滲入了北越。”


    化身雲夭的碧水對君驚瀾出手,聖陰教自然也已與君驚瀾結上了仇,仇人的仇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盟友。雖不知除了南齊皇室之外,北越皇家有沒有參與奪取曦和令的計劃,但顯然就算北越有心爭奪,此刻君驚瀾也絕不知道曦和令依然還在她手上。


    否則他早就有所動作了!


    既然如此,在有些事上,他們或可達成一致。就像是在鏟除聖陰教這件事情上,當然,想要君驚瀾答應站在與他們同盟的陣線並不易。


    這就得看,她的談判技巧如何,她的話又有沒有說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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