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馬氏冤啊,說她貼身床單上有血跡,這不是扯淡麽,當下看著兒子難看的臉色,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頗有一種百口莫辯的感覺。眼看著方青成了這樣,也顧不上解釋了,急忙吩咐人去請郎中。


    郎中把了脈後,第一句話便說:“方老爺是氣入內腑,受了刺激之下傷了心脈,我給開兩副藥,往後須得精心調養著,切不可再生氣。”


    郎中走後,全家陷入沉默。


    還是陳荷花先打破了平靜:“爹現在不在,原本我是做兒媳婦的,不該說什麽,可是今日這事……唉……算了,娘,我先退下了。”


    方馬氏見她話裏有話的樣子,登時惱羞成怒:“你要說什麽?你把話說清楚,床單上的血跡可不是我流的!”


    方書明臭著一張臉說:“娘,你都這麽大把歲數了,就是為了我的前途,也得顧著點兒臉麵,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哪怕悄悄遮掩著些,這下好了,讓下人們都知道了。”


    方馬氏氣的一口氣上不來:“你這話什麽意思?這是不相信娘的話?”


    方書明不吭聲。在他的心裏,已經認定了他娘有問題,否則也不會把爹氣成這樣,而且他娘現在也就三十多歲,風韻猶存,再加上床單的血跡,真相還不是明擺的。


    “荷花,你倒是幫娘說兩句公道話。”方馬氏心裏的憋屈直往外冒,也不指著兒子了,沉著臉看陳荷花:“那些血跡,絕不是娘的,你爹向來肯聽你的,你去他那裏解釋,這件事還要好好查查,看是誰動了手腳。”


    陳荷花卻淡然的說:“清晨那會兒,大家都睡著,誰也不知娘房間裏發生了什麽,再者說,家中的傭人和仆從對娘都是盡心盡力的,誰敢算計娘?”


    “你……”方馬氏不敢置信的看著陳荷花,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似的。


    “我知道娘平日裏對我的好,可這次,我實在是無法昧著良心去爹跟前幫娘說假話……”說完,一臉失望又難過的模樣:“我先告辭回房了。”


    “你給我站住!”看到往日裏乖巧的兒媳婦今日竟這樣態度大變,方馬氏不由得怒火中燒:“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的意思我是不守婦道?”


    “好了,娘,爹才穩定下來,你就在這裏大喊大叫,你是生盼著爹醒不過來。”方書明下了重話:“這幾日娘沒事兒就少去爹房裏,仔細再把爹氣出個好歹來。”


    說完,也沉著臉離開。


    陳荷花回到房中,左右尋思著,家裏這幾日亂,打算回娘家躲兩天。


    她把李婆子叫進房中:“該處理的都處理幹淨了?”


    “放心,放了血的死公雞早就埋了。”


    陳荷花露出滿意的笑容,拿出一顆碎銀子給李婆子,不忘了敲打她:“這件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多嘴泄露出去,誰都饒不了你。”


    “少夫人放心,我的賣身契還在府上,做了這種事兒,自然不敢往外說,證據也都處理的一幹二淨,老夫人就是查也查不出。”


    交代好李婆子之後,陳荷花收拾了衣物,也不去方馬氏那稟報,便出門去娘家。


    一出院門,有個下人急匆匆地追出來:“少夫人,這張紙是方才一個孩童送來的,說是有個姑娘點名交給咱們老爺的,小人不識字,您快看看上頭寫了什麽。”


    陳荷花急忙接過紙張,展開一看,見上麵寫了一句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勸你安分守己的,你雇牛大害我的事就此兩清,否則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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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子是白糖寫的?目的是警告方青不要再出手招惹?陳荷花眼珠轉了轉,眼底劃過一抹精光。


    家丁在旁等的幹著急:“少夫人,到底寫了什麽啊?”


    陳荷花回過神來,麵上閃過一道怒色,直接把手裏的紙撕了個稀碎:“白糖這個賤人,竟然詛咒爹娘去死,說是,不是爹死就是她亡。”


    “這話也太狠毒了,老爺眼下還躺在床上……要是聽了這話,不知得氣成什麽樣。”


    “說的是,你下去吧,這事兒你不用管了。”陳荷花直接打發了家丁,把李婆子叫到身邊,吩咐了幾句才走。


    次日一早,方青剛清醒過來,就無意間從下人那聽到了這件事,氣得他勃然大怒。


    說實話,他原本已經歇了報複的心思,這次出手讓他知道了白糖的厲害,心裏甚至都有些忌憚這小丫頭,恨歸恨,卻不敢貿然再胡來。可既然白糖不依不饒,放了話要你死我活,那他就是不進則退。


    第一樓。


    一大早,工匠們按部就班地做著活兒,白糖又從外麵請來了一名工匠開始規劃三樓的房間,把舊有的牆麵格局拆除,重新打造成七間屋。


    她給的圖紙詳細,工匠不需要多費腦筋,隻按照圖紙去做就是。白糖在旁盯了一會兒,見工匠技術很嫻熟,這才放心的轉身去忙其他事兒。


    孫彪看她得閑了,抽空走過來說:“白姑娘,和你料得一點都不差,我今日去招財巷子附近打聽,那邊盡是關於方家的醜聞,都傳方家夫人婆迷上了個年輕小夥,夜半私會讓人捉了,方老頭氣的吐血。隻是方家卻沒什麽動靜,對這件事閉口不談,任由流言蜚語在外麵傳,他們果然不敢報官。”


    “大病一場?”白糖倒不知道還有這事兒。


    “方家的下人說是怒急攻心,吐了口血,硬生生給氣的昏過去了,一連幾天都是在家躺著。”


    白糖點了點頭:“生氣主傷肝,肝脈不通,肺經也不順,我看他是得在家好好將養一陣子了,能老實下來最好。”


    孫彪冷笑一聲:“我看咱們還是不能降低了防備,他家一連幾天都是沒動靜,原本我還當是姑娘給的那張紙條起了作用,叫他知道忌憚,現在想想,說不準老賊有病在身,顧不得來尋釁。”


    他擔心,等過幾日方青的身體調養好,會再搞什麽幺蛾子。


    白糖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不過這種可能性是不大。經過這次的事,方青但凡有點腦子的話都會知道,無論他怎麽來陰的,在自己這裏都討不到便宜,就會及時收手。


    這次的事應該能換來很長一段平靜的時光,方青不像是愚不可及的人,就是心裏再怎麽恨她,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來惹她。


    白糖沉吟片刻說道:“以我推測他們暫時不會再來報複,不管來不來,咱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自亂陣腳。”


    “明白,我這就去樓上幫忙。”


    時間過得快。


    五天後,三樓客房初步建成。整個第一樓的牆麵全部粉刷完畢,房梁上的雕花和立柱上油漆也都重新雕刻粉刷完。就在兩日前,馬老板把最後一批屏風和櫃台全都送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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