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的眼神瞬間變幻了許多模樣,驚異、恍然、悲哀、自嘲、最後變為沒落,垂下頭,長長的歎息一聲。


    “都怪該死的楓葉酒吧!”


    “楓葉酒吧?”聞言我頓時一驚,腦海中浮現出鬼影的模樣,難不成張衝和他有什麽關係?是他勒索張衝的?下一秒又自嘲的搖了搖頭,這都是什麽猜想,鬼影是什麽地位,怎麽可能會看得起這麽點錢。


    張衝咽了口吐沫“你也許不知道,楓葉酒吧下麵還有一家賭場,是專門為有錢人開放的,我在那裏輸了很多錢,當然有時也贏,所以就想著從周震那拿點資金把本錢贏回來。可是,沒想到運氣不好,越輸越多,最後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鈔票在我手裏變成了一張張廢紙,扔給別人,前前後後記不得花了多少......就跟毒品一樣,玩到興起根本顧不上許多,在賭場內也借了許多高利貸,本以為憑借自己的身份即使還不起也能逃難,畢竟他們是違法企業,見不得光的。”


    “最後發現人家根本不怕你對麽?”我諷刺的笑了笑,鄙夷的望著他,竟然敢想著在那裏猖狂


    張衝麵目緊湊,五官都快糾到了一起“我也沒有想到,牡市既然會有這樣無法無天的地方!別說是我了,估計就算是廖隊,哪怕是你,去了也隻能碰一鼻子灰出來,那個地方太嚇人了。”


    我不想在跟他談論楓葉酒吧的事情,皺眉道:“緊接著你就從周震那挪錢來填補賭博欠下的債,對嗎?”


    張衝點了點頭,顯然也不想再說賭場的事情“嗯,畢竟他當初犯案的證據都在我的手裏,他也沒辦法,隻能一直給我錢,我們兩人的關係也隨之越來越差,甚至發生過爭吵。我其實不知道周震有多少錢,隻是最開始周震強暴那個女孩後找我幫忙,拿出了兩百萬處理這件事,我哪裏見過那麽多錢,當時就嚇到了,猶豫後不敢一個人拿,所以自己拿了一半,給白院長送去了一半。”


    我聽著張衝的話微微點頭,跟我推斷的別無二樣,但想起白院長的種種,不解道:“白院長為什麽肯收你的錢?”


    “他比我更缺錢。”張衝抬起頭,苦笑道:“三年前你殺人入獄後,白飛燕為你走動,廖隊略施手段將她調走,隨後白院長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了警局,接替白飛燕的位置。表麵上看是白院長為自己女兒謀出路,其實並不是,白院長那時遭遇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導致人財兩空,他將白羽萱送到警局其實就是盡最後一份力量給女兒穩定工作,緊接著他都準備自殺了。


    當時正好周震出事,我也知道白院長缺錢,便私下找到了他。起初那個老不死根本不同意我的做法,好一陣威逼利誘,最後找到了他的軟肋,因為白羽萱也在警局做事,他擔心我排擠白羽萱,連他最後的希望也毀滅,沒辦法隻好答應下來。因為這件事,他的那個徒弟,叫什麽李鵬宇的,跟他大鬧了一場,結果分道揚鑣,辭職不幹了。”


    我腦海中快速捋了下整件事情,一年前的案子已然明了,就是周震、李婷婷、張衝、白院長四人合謀的一場掩蓋罪行的鬧劇,正因為當時案發沒有受到公正的審判,現在才會發生凶殘狠毒的殺人遊戲。


    “周震、李婷婷、白院長都被殺了,為什麽你還活著?”


    張衝臉頰抽動,眼神閃過一絲恐懼,搖頭道:“鄧青,你不用費力氣了,我不會說的,蹲監獄總比死的好,你也看到周震他們的屍體了......我寧願在監獄過一輩子!也不願被他殺死拋屍荒野!”


    張衝最後激動的喊了出來,我撇了撇嘴,微微沉思,盯著他的眼睛,喃喃道:“你也收到過凶手的卡片,對麽?”


    張衝的眼神一變,我繼續猜道:“你知道他的長相對麽?”


    這次眼中已經不是驚訝,而是害怕,他張了張嘴,呼吸急促。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捋了下花白的頭發,哈哈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合,張衝如同看瘋子般看著我,一臉懵逼。


    “他實在是太聰明了!太聰明了!哈哈,張衝,是我錯了,第一名死者根本不是周震!其實凶手早已經殺了你,你才是第一名死者!哈哈哈哈!”


    “什麽!”張衝被我嚇的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胡說八道,我還活著!”


    我猛地挺起身,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道:“你和李婷婷睡覺的時候,知道她有艾滋病麽!”


    “艾...艾滋病?”張衝雙手激烈的顫抖著,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隨後青筋暴露,衝上前來薅起我的脖領,怒吼著,吐沫星子噴了我一臉“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快速側過頭,伸手阻擋他的唾液,笑道:“你以為凶手真的肯放過你?凶手正是拿準了這一點,讓你以為他會殺你,然後幫助他完成一係列的事情,他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艾滋病現在無藥可醫,隻能讓你晚點死,在凶手的眼中,他的複仇計劃已經完成了!”


    “我......他......不可能,如果是凶手讓李婷婷跟我上床,那為什麽之後還要殺死她!”


    “你又錯了。”我搖搖頭“你仔細想想,那天你為什麽要去賓館?”


    “我...我去拿錢,可誰想到李婷婷在,她說替周震送錢,然後喝了幾杯酒,她脫衣服勾引我......”張衝恍然大悟似的看著我“你的意思是周震安排的這一切!”


    我微微一笑“高麗說過,周震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差,他和李婷婷兩個人同命相連,房子也賣了,李婷婷當了妓女,這邊你還如餓死鬼一樣,不知疲倦的要錢,他們鬥不過你,還怕你將當初的事情捅出去,所以就擺了你一道!周震和李婷婷先到賓館,隨後周震離開,李婷婷給你下藥,跟你上床,如果我猜的沒錯,不止是為了讓你染上艾滋病,他們手中還會有你和李婷婷上床的錄像,這樣雙方互相握著對方的把柄,你也就不敢在要錢了。


    等你艾滋病發作,瀕臨死亡,周震也就可以解脫開你這個吸血無夠的蚊蟲,重新創造自己的金錢、事業、地位,再次輝煌。”


    我說罷抬起頭,隻見張衝已經握緊了雙拳,怒不可解,幾近瘋狂道:“他媽的周震,坑老子!活該被凶手剝皮殺死,老子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我抱起臂膀,話鋒一轉,冷冷道:“你該恨的不止他一個,別忘了是誰將你推入這個地步的,你也不想想,凶手為什麽要挑李婷婷和你上完床的當天,殺死周震,怎麽就那麽巧?”


    張衝呆了下,隨後圓目怒睜,身軀氣的哆哆嗦嗦“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他就是在等周震和李婷婷算計我?”


    我揚起嘴角,一言不發,這麽清楚,已經我不需要我在多跟張衝解釋了,他不是傻子,這麽簡單的事情自然看的明白。


    隻見張衝自己沉默下去,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在光華賓館出門的時候我就收到了卡片......怪不得他一直沒有對我下殺手......他們都在玩我,都在算計我!!!”


    張衝的精神幾乎崩潰,抓撓著自己的臉,語無倫次的嘟囔著,眼神混亂,身體顫抖的好像癲癇,無助的走動著,腿腳軟的步伐晃悠,額頭的汗滴落下來,緊張、困苦、恐懼、瘋狂......


    “你還要為他隱瞞下去麽?不想報仇麽?”我大聲喊道,刺激著他的神經。


    張衝被我一喝,抬起頭,眼中閃著精光,麵目猙獰“他們這麽對我,我還隱瞞個屁!他媽的,想讓老子死,老子就先讓他死!”


    他衝上前拉扯住我的胳膊,扯著嗓子瘋狂的喊道:“鄧青,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抓住他,殺死他,殺死他全家!我要他們都給我陪葬,誰他媽也別想獨活!”


    我知道張衝已經瘋了,一件接著一件天塌地陷的消息擊垮他的心理防線,此刻的他無論如何都是必死的結果,能想到的,隻是將傷害過他的人,一起拉下地獄。


    “告訴我,他是誰!”


    “我不知道...我隻是和李婷婷上完床後見過他一次,那時還不知道他是凶手...後來還打過一次電話,對!我手機裏有他的電話號碼!”


    張衝慌亂的掏出手機,塞進我手裏激動道:“剛才,剛才我還給他打電話,顯示關機,就是這個號!”


    我望著手機屏幕“150467844xx”。


    “為什麽在白院長的手機內就沒有通話記錄,而在你這裏有呢?凶手會這麽笨?”我皺著眉頭,略有些不敢相信,卻還感覺這個號碼好像在哪見過。


    “那是我給他的一款解碼加密軟件,是警局內部的科技,打電話可以侵入對方手機,刪除記錄。”張衝指著手機屏幕“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我既然給他自然就能夠破解,他也不許對我使用軟件,快,號碼給你,你趕緊殺死他,去殺死他!”


    我瞥了眼張衝瘋狂的模樣,抿了抿嘴角,轉身走出了辦公室的門,臨出門前還能夠聽到裏麵張衝的喊聲。


    “鄧青,一定要殺死他!殺死他!”


    我歎了口氣,將門反鎖上,這個人已經廢了,掏出自己的手機給白羽萱撥了過去,已經快天亮了,不知道她有沒有醒。


    “喂?”白羽萱的聲音很清楚,絲毫沒有困意“你沒事啦?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我聞之一愣“什麽給你打電話了?我有什麽事!”


    白羽萱生氣道:“嗬嗬,你還裝糊塗,剛才我正睡得迷糊,有個人打電話來說你在警局出事了,我這醒來看你不在,嚇得我風風火火的跑下樓,現在正在車上往警局去呢。你要是真沒事那我可回家了,困死我了,不抓緊破案還有心思逗我,你可真行。”


    我心中“咯噔”一下,大腦裏麵的火藥桶瞬間炸響,連忙吼道:“別!白羽萱,千萬不能回家!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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