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惡魔的事情,喬巡現在頂多也就隻是知道個名字。


    更多的,他就一概不知了。


    既然依紅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注定是個麻煩,是會給其他人帶來災厄的。那他就更加有必要去搞清楚,到底惡魔是什麽,又為什麽讓各大神話世界所討厭。


    要了解這個,他現在就有一條非常恰當的途徑。


    畢竟,他的夢境裏現在還居住著一位真正的惡魔,安格列。


    喬巡閉上眼,意識沉入安格列所在的夢境之種。


    感受到喬巡的到來,遍布夢境各地的安格列立馬匯聚出本體。


    喬巡也才是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它的真身。沒有那些黑霧的繚繞後,它也依舊是黑黢黢的樣子。整體外觀上,像多種動物外貌的複合體,能在它身上找到諸多動物的特征。


    但這些特征並不穩定,處在一個變化區間當中。所以說,它的外貌是不定的。


    大致輪廓上,就偏向於長著人腿的穿山甲。


    總之,絕對不是什麽人類審美上的高顏值生物。


    “暴食之主,您來了。”安格列俯身。


    喬巡問:


    “你身邊的黑霧呢?”


    “王,您果然失去了太多太多,都已經不認識詛咒陰霾了。”安格列悲惋地說:“在您麵前,我當然要以最真實的樣子麵對。”


    “詛咒陰霾?”


    “每個惡魔都有詛咒陰霾,世俗的人神們稱那些是罪孽,是的,對他們而言是罪孽,但對於我們而言,是新鮮的甜美的空氣。王,曾經的您,身周的詛咒陰霾足以遮蔽一座世界。現在您已經忘記了。”


    “安格列,不必悲傷。我還活著,這已經是最大的底氣了。”


    “是的,我相信,您能重建惡魔的榮光!”


    “在這之前,我還得弄懂什麽是惡魔。”


    安格列說:


    “王,我很榮幸,能夠幫助您找回過去的認識。我一定竭盡所能。”


    “那首先,什麽是惡魔?”


    安格列回答:


    “當一座座神話世界得以建築的時候,諸神們總會以為自己的亭台樓閣是光鮮亮麗,幹淨且敞亮的。但事實上,他們隻是把汙穢的東XZ起來了。這些汙穢的東西,一般被叫作原罪,也就是任何人都會犯下的罪惡。惡魔,以此而滋生。最初的我們,就像遊蕩與無形之地的幽靈,不為世人所知,直至某一天,一位名叫‘欲望母神’的存在,給予了我們成長的能力。我們不斷遊走在各個神話世界,汲取養分,成就罪惡果實。到七王的誕生,到惡魔壯大,到神話世界恐懼,又到神話曆的崩塌……”


    安格列娓娓道來。有條不紊地將喬巡想要了解的惡魔故事的背景說出了個基本麵貌。


    對於惡魔是如何誕生的,又是如何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喬巡心裏有了一些起碼的認識。


    誕生於諸神的原罪,“欲望母神”給予了原罪的成長能力,也就是創造惡魔詛咒之力的方式;


    毀滅於諸神的伐惡。諸神不希望看到更加強大的惡魔誕生了,於是選擇了伐惡。而諸神所創造出來的輝煌神話時代,也隨之一起毀滅崩塌。


    在安格列的述說當中,那是一場相當殘酷的神話戰爭。


    至今,諸神話世界也沒能從戰爭的餘波當中複蘇。而今當下,正是神話世界的複蘇旋律,在之後的時間裏,會有越來越多的神明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複蘇。


    聽完後,喬巡還是有許多的疑惑。


    “欲望母神是什麽?”


    安格列搖頭,


    “我並不知道。也許隻是一種意誌的集合體,也許是真實存在的。沒有誰真的見過欲望母神,也從不見祂布下過什麽號召。”


    “那你是怎麽知道惡魔起源於祂的呢?”


    “這像一種烙印。是每個惡魔自成長起,就深深銘刻的烙印。”


    喬巡又問:


    “現在處在神話世界的複蘇期是吧。那是不是意味著,也會有越來越多的惡魔複蘇呢?”


    “是的。惡魔不會真的消亡。隻不過許多強大的惡魔,都遭到了封印。相較於諸神,惡魔們會更加難以複蘇。畢竟,比起諸神,我們並沒有在哪座世界留下信仰。諸神們創造的圖騰與符文是祂們複蘇的最佳途徑,惡魔沒有這樣的途徑。”


    “所以,如果要恢複惡魔群體,還要去找尋那些被封印的惡魔?”


    “是的,暴食王,我會竭盡所能地幫助您。”


    喬巡沉默了。


    這是個不小的擔子啊。在他完全搞清楚惡魔的存在意義之前,暫時不打算去著手這件事。


    畢竟,他並不真的是個純粹的惡魔。


    他也並不覺得現在的自己能夠代表惡魔的立場。除非惡魔所追求的利益與他所追求的利益相符。


    比起踏上惡魔的複蘇之路,他更多的隻是想變得更強一些,為以後的可能與諸神的碰撞做好準備。


    “地球會是諸神們的一個複蘇點嗎?”


    “是的,並且是最佳複蘇點。地球是諸神圖騰最為盛行的地方,並且地球也是難得的生命之地,存在著諸多的力量之源。”


    “那我們的惡魔呢?它們現在大致分布在什麽地方?”


    “地球上並不多,估計除了我,最多也就兩個了。更多的還是散布在各個神話世界當中。因為惡魔很難從根源上鏟除,所以,大多數的惡魔都是以封印的形式唄關押在其他世界當中的。”


    “如何去到那些世界呢?”


    “有三種辦法。第一個是通過南極的淵海裂縫,”


    “等等,那裏不是連接著墮天使世界的嗎?”


    “是主要連接墮天使世界的,而不是隻。不過我並不推薦這個方式,因為很危險,很容易被發現。”


    “其他辦法呢?”


    “第二個辦法是等地球突破能量層級的限製,諸神在地球上開始大規模複蘇時,會有世界通道出現。”


    “怎麽突破限製?”


    “大規模進化潮出現,或者出現一位地球的原始神。”


    “感覺都挺難的。”喬巡說。


    安格列點頭,


    “終究也會出現,隻是需要等待而已。”


    “第三個辦法是什麽?”


    “世界投影。在地球通過投影,去到其他世界。這個辦法最簡單,但是,用處很小,因為在另一個世界的投影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就更加容易被其他世界的存在發現了。”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隻能等?”


    “是的。王,我們需要耐心的等待。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先找到地球上的惡魔。”


    喬巡點點頭,


    “好的,安格列,感謝你的解惑。”


    “王,您不需要感謝我。我曾在您的庇佑下。”


    安格列就住在自己的夢境了,喬巡也不急於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弄懂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了解詢問,現在,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退出夢境後,喬巡起身便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全都放進摩休洛之毀誌須彌當中。


    隨後,他前往約束區找尋安漾女士。


    安漾女士早已等候著他了,在一座高樓的陽台上。


    看到喬巡前來後,安漾說:


    “之前,我和琴就站在這裏關注下麵的一切。”


    站在陽台往外麵看去,海上列車上層車廂的景象顯露無疑。


    “安女士已經處理好一切了嗎?”


    安漾微微一笑。她的神態總是很自信,


    “不管發生多少事,列車也始終是列車,所以並不困難。當然,琴的離去,的確是讓我更加辛苦了。她是一位非常擅長治理內政的列車長,列車在地球的三十多年裏,她把一切都處理得十分妥當,可是讓我有了足夠的時間去偷懶。現在,得親力親為了,讓我更加懷念她。”


    “之後,你是怎麽打算的呢?”


    “我要找接任者了。海上列車不值得我繼續逗留。原本我是打算讓你接任的,但想想,鬧出這麽大動靜的你怎麽可能像琴那樣,在這裏枯坐幾十年。”


    喬巡悻悻然,並不否認。


    他很喜歡阿格尼斯,但不代表他喜歡她的生活。總是生活在陰暗的房間裏……


    “你之後打算去哪裏?仙儀……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總之,她應該很想見到你。”


    “可惜不能。”安漾說,“她還不夠強,太早跟我見麵隻會有更多麻煩。”


    “什麽麻煩?”


    “男孩,麻煩之所以是麻煩,就是因為不想被問起來。因為,光是說,都很麻煩。”安漾說,“至於我的話……我要去找一號列車長。”


    “一號列車長不在列車上嗎?”


    “一號列車長是唯一一位從未登上列車的列車長。盡管海上列車就是他建造的。”


    “他在哪裏?”


    “他的老家——蒸汽與機械的世界——“真理環”,一個老得掉牙的人當然隻能待在他的家裏。也許他此刻正貓著腦袋,拿著滿滿機油氣味兒的放大鏡看報童剛剛送來的《鍋爐報》。”


    喬巡問:


    “那是個什麽世界?”


    “一座到處都是工業廢料和黑煙的世界。你想了解更多的話,那就以後親自去看看。”


    “也許我沒那個能力。”


    “我不喜歡惺惺作態的男孩。你有沒有能力,你自己清楚。”安漾瞥他一眼。


    “好吧,有機會我會去的。不過,安女士,我也很好奇,你來自哪裏呢?”


    安漾想了想說:


    “也許是……仙界?”


    喬巡張大嘴,


    “那你豈不是仙子?”


    仙界……這個詞,在喬巡這個土生土長的共和國人腦海裏,可是充滿著迤邐幻想的一個詞。


    諸如神仙,天庭之類的。


    但安漾接下來的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使用仙術的世界,簡稱為仙界而已,實際上跟你讀過的神話故事,看過的仙幻影視劇裏的仙界一點邊都不沾。而且,如今的仙界也是副百廢待興的樣子。今後你會聽到更多名字聽上去很厲害的世界,像什麽天堂、創界、不死界……但實際上,它們的名字所代表的都隻是它們過去的輝煌了,現在,基本都是破落戶。”


    “這就是神話世界複蘇嗎?”


    “複蘇?”安漾搖頭,“在我看來隻是回光返照而已。一群守舊迂腐的老古董不肯接受現實的變更而已。”


    喬巡聽得正有興致,安漾鬆了鬆肩膀說:


    “好了,小男孩。就這樣吧。”


    喬巡心裏有些可惜。但他也沒法要求安漾再多說一些,畢竟她可不是阿格尼斯。


    “我應該要離開這裏了。”


    安漾點頭,


    “你也該離開了,順便,把仙儀帶走。”


    “我一般是尊重她個人的想法的。”


    安漾滿意地說,


    “很像那回事嘛。不過,你也不必遷就她。最好別相互拖累。雖然我對你們的戀愛不持樂觀態度,但身為一個長輩,我也還是會祝福你們的。”


    “……”


    “還有,我可不想太早當奶奶。你們最好小心點。我最討厭小孩子了。”


    安女士說話真是葷素不忌。


    “還有,第一席,那個無腦人逃走了。你自己注意一點,千萬不要被他給黏上了,處理起來會很麻煩的。”


    “還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沒了。”


    “嗯,那再見。”


    與安漾告別後,喬巡離開了約束區。


    一路上他心裏都挺犯嘀咕的。


    啥叫對他們的戀愛不持樂觀態度啊……


    算了,就當是當媽的舍不得女兒吧。


    這樣下來,海上列車的事情差不多就全部處理完了。


    貴賓區的重整時間裏,呂仙儀自願退出了貴賓席。


    三天後,海上列車停靠在澳大利亞南部的一片汙染區。喬巡和呂仙儀在這裏下了車。


    因為南極事故,澳大利亞遭受的打擊算得上是最嚴重的了,沿海城市幾乎都狼藉一片。


    以呂仙儀的身份來說,找周圍的“塔”下設機構,是能申請到返國的航班的。她畢竟還是“塔”的成員。再不濟,靠靠她老爹的關係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似乎不太願意這樣做。


    然後,他們就在地下市場找到了回國的途徑。


    澳大利亞一個第三方勢力的黑航班。


    稍稍花費了一點代價,就成功了。


    2037年1月5日晚,一個人時隔一年,一個人時隔兩年,終於踏上了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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